“你姑姑不肯去我陪著她去也不肯我將人請到家裏,她是真的在生我的氣了。”宮震陽苦笑,“別的人我不放心,但你我卻是放心的,你姑姑從小就疼你……你多少也看在你姑姑曾經的份上幫幫她吧。”


    原來突然把他叫回來是因為這件事。


    徐敬楠雖然從小就不能理解徐知敏做事的邏輯,但宮震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徐敬楠還能怎麽拒絕,最後也隻能半推半就道:“姑父說的哪裏話,她是我姑姑我能幫肯定幫忙,還能真的袖手旁觀。”


    “她……很久沒有出門過了。”宮震陽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徐知敏,繼續對徐敬楠說道:“你到時候多照顧照顧你姑姑……”


    “我還需要誰來照顧我。”徐知敏麵無表情的從沙發上起來,“你沒必要這個樣子。”


    她說完就率先往前走,一如既往的傲慢姿態。


    在某個方麵可以說宮宸盡得了徐知敏的真傳了。


    徐敬楠隻好賠笑著對宮震陽說了聲抱歉陪在徐知敏身後。


    “媽,我……”宮茉莉為難了,宮震陽找來徐敬楠陪著徐知敏,她站在那不知道是要跟上去還是就單單讓徐敬楠陪著徐知敏。


    徐敬楠追上徐知敏,哪裏知道徐知敏的腳步一停,詫異道:“姑姑你……”


    徐知敏往後看宮茉莉還站在那,皺著眉冷聲道:“茉莉,你還不跟上來。”


    宮茉莉一下子喜笑顏開,立刻幾步陪在後麵,獨獨留下了宮震陽一個人頹唐的站在那裏。


    徐敬楠充當司機,宮茉莉陪著徐知敏坐在後車座,雖然徐知敏的態度跟之前歇斯底裏的模樣好太多了,但宮茉莉怕徐知敏又突然變了個人不敢掉以輕心,在徐知敏身旁都是小心翼翼的。


    所有的關係都已經成定局,徐知敏也不想解釋,甚至連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有一天又會變成另一個人,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有一天居然會同意去看心理醫生。


    就是三十年前徐知敏的性子還沒這麽尖銳刻薄的時候她的自尊心就極強,這樣的事是她曾經想都不會想到的,但她居然真的有一天淪落到這一步,別說別人了就是她自己也覺得自己跟個瘋子一樣,早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了。


    徐敬楠給徐知敏找的心理醫生年紀比徐知敏還長了些,知道如果給徐知敏長年紀輕點的還有可能反而被徐知敏輕視,壓不住徐知敏,幹脆是找了位泰鬥級的人物。


    “姑姑,您進去吧,我和茉莉在外麵等您。”徐敬楠對徐知敏客氣道。


    徐知敏抬了抬下巴,平靜的看了徐敬楠和宮茉莉一樣,才冷冷淡淡又可見敷衍的應了一聲,她往心理治療室裏進去。


    心理醫生早知道自己今天會接見的人物比較特殊,上午的時候就已經有人過來讓他再遵守職業操守上又簽署按壓一份保密合同,今天又是形勢浩蕩,看似和平常沒什麽變化其實很多心理醫生都暫時停班就是為了保護徐知敏的安全性和秘密性。


    就是心理醫生比徐知敏還大些,但徐知敏這麽輕飄飄坐在那麵無表情的看著人到底還是讓人發怵。


    “總統夫人。”


    徐知敏冷淡道:“嗯。”


    應了後到底還是覺得眼前的醫生似乎比較拘束,淡淡道:“你不用緊張,你就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瘋子,你們不就是給瘋子治病嗎。”


    醫生被氣笑了,“夫人,您對瘋子可能有誤會,精神病不等於神經病,您口中的瘋子應該就是我所說的神經病患者,這類患者主要是大腦功能失常他們不能控製自己的行為以至於出現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行為,像您這樣的隻能稱得上精神性障礙,現在有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症狀,您這樣稱呼自己嚴重了。”


    徐知敏似乎被說得來了興致,她雖然答應過來但其實並沒有太配合治療,但醫生的話似乎讓她有所改變。


    “很正常嗎。”


    “很正常,我們就是普通的聊天,夫人,您可以放鬆點。”醫生笑了笑,專業性在那循循善誘,再加上徐知敏這次願意配合,居然聊得還算順利。


    但徐知敏說的不多,很多事情都很簡略跳過,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但那輕描淡寫的語氣還是能讓人感覺到其中的驚心動魄。


    “我知道了,夫人。”醫生有了一個大體的了解,對徐知敏沉吟道:“您這個症狀有點複雜,我雖然不知道您到底經曆了什麽但可以看出您已經出現了妄想性的人格障礙,您性格天生有缺陷,自尊心很強,這種人通常容易陷入死胡同。”


    “說實話每個人都很自私,我們所有人都容易把我們的怒火怨氣發泄在比我們弱小的人身上,而比我們弱小的這類人通常都是我們身邊最親近的人,正常人出現這種情況在反應過來後都會馬上後悔,但您卻極端化了,您把所有的情緒發泄在那個人身上之後您發現您終於喘過氣來後您就開始將怨恨徹底轉嫁,我不知道您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那件事肯定影響到了您,您已經沒辦法在控製自己的情緒,您已經偏執的徹底的把怨恨發泄了,逐漸的這已經成為您的執念……”


    醫生和徐知敏聊了很久,說實話她很驚訝於徐知敏在這種極端的偏執下居然還能有清醒過來的時候,很多類似於徐知敏這樣的情況最後都已經嚴重到精神分裂的程度。


    徐知敏坐在那坐了很久。


    醫生寬慰道:“即使您傷害的是您最親近的人其實是您潛意識也認為他會原諒您,我所遇見很多這種情況最終都得到了諒解,您隻要慢慢配合治療逐漸康複我想那個人也一定會原諒你……”


    “原諒?”徐知敏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猛地看向醫生,“你確定他能原諒我嗎。”


    “大多數情況……”徐知敏的態度讓醫生覺得有點詭異。


    “如果那個人是你的兒子呢。”


    “如果你在他剛出生就差點掐死他呢。”


    “如果你整整三十年都把他當發泄的對象呢。”


    “如果他寧願拿自己的命打賭也想跟你劃清關係呢。”


    “即便是這樣他也會原諒你嗎?”徐知敏冷笑,“他不會,我也不需要了。”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買單。


    徐知敏知道即便再重來一次她可能都沒辦法改變自己,因為即便現在她意識到了什麽,她都無法真正低頭,她看到宮宸的時候都已經下意思的去憎恨一樣。


    ……


    徐知敏從心理室出來。


    “姑姑,您……覺得怎麽樣?”


    “還可以。”徐知敏的回答顯得敷衍到了極致。


    徐敬楠皺了皺眉頭,但沒有說什麽。


    “敬楠。”徐知敏突然開口,“宮宸真的和唐黎心分手了嗎?”


    徐敬楠似乎沒有想到徐知敏會問這樣的問題,這個問題太有侵犯性了,讓徐敬楠臉色微微一變,警惕的看向徐知敏。


    自己的侄子也在防著自己。


    徐知敏發現後隻是微微一笑,仿佛早已經對這件事不放在心上一樣,她轉過頭對宮茉莉說:“茉莉,你和唐黎心是不是還有聯係。”


    不是詢問的語氣,而是篤定。


    “媽……”


    “你幫我把她約出來吧。”徐知敏對宮茉莉平靜的說道:“我有話想要跟她說。”


    “夠了,夠了!”徐敬楠這下忍無可忍了,直接對著徐知敏翻了臉,對著徐知敏厲聲道:“姑姑,您又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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