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長,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見過小君後,我與老院長找了個安靜的地方。


    “孤兒院要被強拆了。”老院長頹喪地說了一句,愁容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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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拆?”我驚詫了片刻,問他道,“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要強拆了?”


    “聽說是開發商要在我們那裏建一個大型的遊樂場,”老院長說道,“以西城區那邊的狀況,拆遷這一天遲早要來的,這些我都知道,我也理解,可是我不能接受的是,為什麽補償給我們的拆遷款那麽少,那點錢,都不夠我們再買一棟房子,孤兒院雖然破了點,但好歹麵積大,大家將就一點,也還過得去,可是這麽一拆遷,我們估計連容身之處都沒有了。”


    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在各個城市,拆遷之事,確實是越來越多,因為拆遷而發生的各種情況,也是愈演愈烈,像強拆、釘子戶這種事情也是屢見不鮮,沒想到,這一次,我自己倒是碰到了。


    老院長並不是反對拆遷,他隻是對於補償的拆遷款不太滿意,這一點倒也說得過去。


    現在的黑心商家太多了,我知道老院長的為人,如果不是被逼得無可奈何了,他也不會拉下臉來求我幫忙。


    “老院長,您別急,這件事情我會想辦法的。”我安慰老院長道,“你還是好好照顧小君,關於拆遷的事情,我先去摸個底,會盡快給您答複的。”


    拆遷的事情涉及到的人太多,最關鍵的還是政府這一塊,如果沒有政府的批準,這拆遷不可能繼續得下去,我要想阻止這件事情,首先就不得不邁過政府這道坎。


    還真是給我出了一道難題啊,從醫院回來的路上,我又陷入了苦惱當中。


    “先去查查這個開發商是誰。”我這樣想著,忽然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的是葉芊丹的父親,自從葉芊丹出了那件事情之後,我和她父親便互相留了個電話,以便彼此方便聯係。


    “喂,叔叔。”


    “劉徹,出事了……芊丹她……出事了……”電話那頭,葉芊丹的父親顫抖著聲音,吐字都有些不清晰。


    我當即一愣,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師傅,開快點。”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葉芊丹一直呆在家裏,由她父母貼身照顧著,能出什麽事呢?


    我不敢繼續想下去了,從剛剛電話裏葉芊丹的父親悲痛欲絕,連話都無法繼續言說的情況來看,怕是沒那麽好,我隻期望還沒有發展到糟糕透頂的地步。


    我到了葉芊丹家所在的小區,此刻,小區門口,幾輛警車赫然在目,而剛剛行駛而來的醫護車也是停了下來,從上麵一股腦下來幾名醫生,他們急衝衝地朝著小區裏麵跑去。


    小區門口,已經圍滿了許多人,他們注目觀望的同時也在議論紛紛,無意中聽了他們的談話,我整個人頓時如遭雷劈,僵在了當場。


    當我看到層層人群當中,葉芊丹的父母跪在地上傷心欲絕地哭喊著的時候,當我注意到他們的身前白布遮掩的現場,鮮血灑濺一地的時候,當我聽著周遭無數人扼腕歎息,搖頭憐惜的時候,我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一記從天而降的巨錘狠狠敲擊了一下。


    我的呼吸開始不順暢了起來,甚至慢慢地出現了窒息的情況,我開始瘋一般地衝了過去,透過層層人群,絕望開始一點一點地占據我的胸腔,鑽蝕我的心髒。


    也許是不小心被人絆了一下,此刻心不在焉的我一把摔了過去,狠狠地砸在了地麵上,頓時引起不少圍觀人群的注意。


    “沒事吧?”吳咪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我的麵前,她將我扶了起來,然後長歎了一口氣,輕聲對我說道,“節哀吧!”


    節哀?不,不會的!


    我不停地搖著頭,我扯著吳咪的手腕,晃動不止,我朝她喊道:“不會的,學姐,這肯定不是真的,芊丹她……她怎麽可能……不會的,一定是假的,你們都是騙我的是不是,這其實都是你們刻意迎造出來的一場戲,你們想考驗我對葉芊丹的真心是不是?”


    “劉徹,你醒醒,這不是夢,這是真的,”吳咪一把掙脫了我的手,然後反手對著我就是一巴掌,她皺著眉頭,說道,“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結果,可是這就是真的,葉芊丹她走了,永遠地走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整個人就像是被人摁在了水裏,那種窒息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好難受好難受。


    我的眼睛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眼眶中的液體開始不停地往外溢出來,我強迫自己忍著,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往外直湧,那一刻,我覺得整個天地都暗了下來。


    為什麽,為什麽每一個我愛的人都會離我而去,我爸媽是這樣,夏檸檬是這樣,現在連我活在這世上唯一的希望葉芊丹也離開了,我感覺自己就是被世界拋棄的人。


    黑暗,孤獨,無助……活著好累,真的好累!


    曾經,我為了好好活下來,我出賣了自己的身體,換來李秋紅的資助;夏檸檬為了孤兒院,也以自己的身體為交易,獲取不菲的金錢;葉芊丹本來什麽都沒做,隻是因為她喜歡我,而被楊威給欺負了……


    我們不偷也不搶,我們不過隻是想平平常常簡簡單單地活著,可是活著為什麽那麽累?


    我忽然能理解作家餘華在小說《活著》裏描寫的那種心情了,當生命裏的溫情一次又一次被死亡撕扯得粉碎,活著成為了一個最大的偽命題。


    我們不喜歡活著,可是我們還是天天為了活著而掙紮著。


    葉芊丹的屍體被抬走了,我本來還想揭開那層白布,再看她一眼,然而卻被吳咪給攔住了。


    “別看了,從八層高的樓上跳下來,那樣子,你還是別看了,”吳咪對我,“就讓她在你心目中最美的形象永遠地定格下去吧!我想,葉芊丹也不希望你看到她此時此刻的模樣吧!”


    我明白她的意思,最終還是縮了手。


    我走到了葉芊丹爸媽的身前,徑直對著他們跪了下去:“對不起,叔叔阿姨,都是我害了芊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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