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什麽才是對,什麽才是錯。


    陳蕭聽到那聲老邁的淒厲哀嚎聲時,便後悔了。


    龍須老道騙取鎮民錢財,如果在老道偷溜時攔下老道,鎮民們會善罷甘休麽?


    可就是因為同情心作祟放了老道,才讓老道遭此大難,錯的,不就是陳蕭?


    這一聲嚎叫令本就杯弓蛇影的鎮民們蜂擁衝進了符籙與陣法保護的安全區域中,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安全區域內已經人滿為患,而放眼再去看湯溪鎮,則更像是一片死地。


    陳蕭心裏有糾結,但他更知道此時不應有任何雜念。


    老道的死已成定局,他改變不了什麽,與其胡思亂想,不如保護這些還活著的鎮民們。


    “大家小心戒備!”張坤沉聲一喝,已率陣閣其餘七名弟子紛紛步入陣中,周天逆行,隨時準備釋放元氣引動陣法。


    盧少遠等符閣弟子也散開,圍成了一個圈,將過千鎮民保護在各自身後。


    陳蕭解下腰帶上的卻邪劍,左手握著劍鞘橫在身前,逆行周天後,他與卻邪劍已有了一種“默契”,這是在修煉斬風劍法時培養出來的。


    靜,恐懼的鎮民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乾陽宗一眾弟子更是全神貫注的留意著四周風吹草動。


    視線中,正前方黑黝黝的街上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陳蕭手上的卻邪劍也在感受到陳蕭的心緒後,於劍鞘內躁動不安,劍身輕顫著與劍鞘內壁碰撞發出金屬撞擊聲。


    嗬嗤!嗬嗤!


    粗沉的喘息聲自黑暗中傳來,聲音越來越近……


    突然!


    黑暗中亮起兩團血紅色的光芒,在一聲叫嚷中,那兩團血紅色的光芒瞬間衝了出來。


    “我死的好慘啊!還我命來!”


    形同枯槁的龍須老道身體已經沒了血氣,灰白色的臉上,咧起來的嘴往外流淌著深綠色的粘液,雙眼亮起的血紅色邪光操縱著他的意識,在奔跑的過程中,他偷偷卷走的錢財“嘩啦啦”的灑落一地,一枚枚大錢響起了悅耳的音調,沿著長街的石板裂縫滾落四散……


    “鏘!”一聲。


    始終盯著這兩團血紅色邪光的陳蕭手中的卻邪劍已經從劍鞘中滑出,他第一時間抓住了卻邪劍的劍柄,而後朝著撲上來的龍須老道斬去。


    唰。


    一道匹練劍氣無形無色,宛若風刀迎向了龍須老道。


    在龍須老道距離陳蕭等人十餘米處時,他的前衝之勢突然一頓,旋即,在眾目睽睽之下,身體一分為二,朝著街道兩旁橫飛。


    嘩。


    卻邪劍收入劍鞘中時,陳蕭身後被符籙包圍住的安全區域內響起了鎮民們振奮的歡呼聲!


    陳蕭眉頭一皺,沉喝一聲:“安靜!”


    鎮民們瞬間鴉雀無聲。


    與陳蕭共同鎮守著街道南麵的其他乾陽宗弟子紛紛投來驚愕的目光,隋易更是瞪圓了雙目久久無言。


    鎮民們不了解陳蕭,以為這是“仙家手段”,自然做出什麽驚人之舉也都隻會歡呼叫好。


    但他們,卻是對陳蕭的事情了若指掌,眼前這個剛剛出過手的人,十天前才加入了內門劍閣,十天的時間,從隻掌握了赤陽掌一門戰技到現在將斬風劍法修煉至小成境界,這進境,未免太驚人了吧?


    陳蕭的斬風劍法最起碼也要達到小成的地步才能施展的如此遊刃有餘。


    而比起天人合一那更不可能的事情,隋易等人也更願意去相信陳蕭用了十天將斬風劍法修煉到小成。


    “十天元始境高階戰技小成,這家夥在練功房究竟都做了些什麽?”


    隋易不敢想象,他忽然有些明白楚寒為什麽那樣忌憚陳蕭了,如此恐怖的修煉資質,真給陳蕭足夠的時間成長,那還了得?


    可,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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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宗主唯一親傳寧秋庭,隋易絕對不會有半分疑惑。


    但陳蕭,一個在夥房待了六年的火工弟子,上哪兒去生出這麽恐怖的修煉資質?


    與鎮民們比,乾陽宗弟子更了解陳蕭,而與陣閣和符閣的弟子們比,劍閣的隋易才更了解陳蕭。


    他清楚的知道這十天陳蕭都去了哪裏,幹了些什麽。


    雖說得到了齊紅鸞贈的卻邪劍與斬風劍法劍譜及心得體悟,但一個人在練功房待了十天就能達到這般,換成誰都不可能做到!


    “這個陳蕭比我想象中要更棘手一些。”


    隋易咬了咬牙,他現在需要重新估算陳蕭的真實實力了。


    “看不出來你這個雜役弟子還挺厲害的啊!”澹台青青眨巴著大眼睛,剛剛不光她,其他符閣和陣閣的弟子都準備出手了,但沒想到卻讓陳蕭輕描淡寫的解決了這個小危機。


    陳蕭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皺著眉頭警惕著漆黑的小鎮四周。


    澹台青青眼睛一瞪,你這個家夥什麽意思啊?


    誇你都不知道客氣兩句?


    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哼!裝蒜!”小聲嘟囔一句,又一次引來了某人的目光,澹台青青索性扭過頭去,昂起小下巴做一隻高傲的小天鵝。


    “這次湯溪鎮的邪祟比預想中的還要猖獗,大家千萬不要因剛剛之事便放鬆大意,既然它能操控新鮮屍體進攻我們,顯然它把我們也列為了它的獵物名單。”


    有過宗門外務經驗的張坤提醒眾人道。


    尋常邪祟若察覺有宗門弟子插手幹預,甚至會選擇避而遠之,但這次湯溪鎮的邪祟沒有這麽做,要麽是它腦袋被驢踢過,要麽是它有足夠的把握解決掉在場的所有乾陽宗弟子。


    顯然,後者更符合實際一些。


    黑洞洞的夜,湯溪鎮被一層陰雲籠罩著,感受不到半點星月光輝,這讓鎮中央符籙驅鬼罩散發出的光芒更加淒明。


    張坤的話音剛落下不久,一陣陣抽泣聲便在鎮子各處回蕩了起來。


    被鎮民們包圍在中央的老鎮長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聲音打著顫道:“這哭聲是劉寡婦的沒錯,不僅有劉寡婦的哭聲,還有更夫孫二牛的,他們……他們都化成厲鬼了麽?”


    老鎮長的話令鎮民們瑟瑟發抖,年幼的孩童們與婦女們也被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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