籬笆院門前,已經梳洗過一番的陳蕭整個人仿若脫胎換骨,雖樣貌沒有多大的變化,但卻多了幾分超凡脫俗的氣質,如雪冰肌使他從一個農家子弟蛻變成了好似自小嬌生慣養的貴公子。


    他站在這裏,籬笆院門此刻已再度被他推開,隻不過,院門推開後,那詭異的虛空漩渦卻是消失不見了。


    “難道,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徹底消失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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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山穀中,陳蕭自言自語著。


    “我隻到那個世界待了不足一炷香的時間,廢材資質的身體便能夠自主吸收元氣,好像,就算是被譽為甲子第一奇才的那位宗主親傳,都也不過我這般?”


    位於大炎王朝境內的乾陽宗雖算不上一流宗門,但也名聲赫赫,成為不少人心中趨之若鶩的聖地。


    每年來乾陽宗拜山的少年如過江之鯽,他們之中有商賈貴胄子弟,也有尋常的農家子弟。


    然而,大部分的農家子弟都鮮有修煉資質。


    即使那些擁有修煉資質的商賈貴胄子弟,加入了乾陽宗都需先入外門,成為一名外門弟子,等突破先天圓滿之後,才有了進入內門修煉的可能。


    而那位宗主親傳,卻是在入宗的那一天便進了內門,短短半年時間,直接被宗主選中,成為整個乾陽宗的唯一宗主親傳!


    其天資可見一斑。


    注視著毫無異狀的籬笆院門,陳蕭很快釋然。


    “消失便消失吧,這次意外進入到完全陌生的另一個世界使我擺脫了凡人之軀,對我而言,這已經是最好的幫助了!”


    ……


    次日,天剛蒙蒙亮,陳蕭便前往了劍來峰夥房。


    陳蕭凡人之軀的蛻變,讓他無法立刻適應如今這煥然一新的身體,步伐輕盈了不說,精氣神都達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飽滿程度。


    相照往常上山的時間,這一次陳蕭上山僅用了一炷香不到。


    遠遠看到升起炊煙的成排夥房後,陳蕭深呼吸平靜了下心緒,走了過去。


    還未步入夥房,誘人的早膳香味便被陳蕭聞到。


    修士雖無需如凡人一樣每日三餐進食,但並不代表他們不會吃那些滋補藥膳,夥房每日三餐為宗門修士提供的都是大補食材,至於火工弟子以及雜役弟子這些凡俗們,飲食則與常人無異。


    剛步入夥房,陳蕭便感覺到了夥房內壓抑的氣氛。


    他微皺起眉,夥房的師兄弟們目光也先後落在了他的身上。


    “陳師兄!”一名今年剛入宗的火工弟子放下手頭的活,小跑幾步來到了陳蕭的身邊。


    “怎麽了?”陳蕭低聲問道。


    這裏的氣氛不像是替死去師弟悲傷,反而更像是因他所致。


    “昨日劍閣弟子來夥房找了屈長老,好像是因為你和吳師兄的事情,屈長老吩咐說讓你來了後先去監膳間見他。”


    “知道了。”陳蕭點點頭,眾師兄弟已經再次忙活了起來,這次所有人的目光都刻意的在躲避著他。


    就好像是在躲著一個……瘟神。


    陳蕭心中一沉,而後徑直走向了夥房深處的監膳間。


    砰砰砰。


    輕叩了三聲門,屋內,蒼老的聲音也很快響起:“進。”


    關上監膳間的門後,陳蕭抬起頭望向了正前方坐在榻上的老人,雙手抱拳一禮:“陳蕭見過屈長老。”


    “坐。”老人抬起幹枯手掌,示意他道。


    陳蕭點頭,坐在了屋中的太師椅上,思忖片刻後,率先道:“楚寒來找過您了?”


    屈遇長老點點頭:“找過了。”


    “他……說了什麽?”陳蕭微微攥拳。


    “他說了什麽已經不重要了。”屈遇搖了搖頭,然後與他對視著,笑道:“你在乾陽宗夥房已經待了有六年了,這六年來我是眼看著你從這麽高的小豆丁長大成人的。”


    說話過程中,屈遇還用手丈量了下記憶裏十二歲時陳蕭的個頭。


    陳蕭微微垂首,他清楚屈遇長老待他如何,如今屈遇長老雖什麽都沒說,但他的心裏卻已十分難受。


    “你師弟因偷竊元石搭上了命,事情也都已過去。老頭子雖隻是一介凡人,但在乾陽宗五十三年來,自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雖現在有些老眼昏花,但老頭子的心卻是不瞎,他楚寒說什麽都任由他去說,我隻知道,在我管教下的火工弟子們,沒有一個是奸惡之徒!”


    屈遇情緒有些激動:“楚寒說你出言頂撞內門修士,讓老夫將你逐出夥房,我現在問你,你的選擇是走還是留?如果你想留,老頭子還是能直接做主的!”


    陳蕭愣了愣,他沒想到屈遇長老到現在都還願意與他如此坦白,心中歉疚更深。


    “你自己考慮清楚,若繼續留在乾陽宗,經過昨日之事,楚寒可能背地裏還會處處刁難你,你若選擇離開,天大地大任你遨遊,你將再無束縛,唯獨心中永遠有一個邁不過去的檻兒。你……給我個答案吧!”


    陳蕭深吸了一口氣:“我一直都堅信眾生平等,既然都曾是凡人,那便沒有身份高低貴賤之分,可是在乾陽宗這六年來,我才真正醒悟,從古至今,從朝堂到山野,向來都是拳頭硬的人在講什麽是公道,什麽是對錯。”


    “如果就這麽走了,我不甘心。”陳蕭坦誠的看向老人家。


    “所以呢?”老人微笑著問道。


    “我要留下!不僅是為了昨日死在我麵前的師弟,更是為了我自己,我……要成為修士!”陳蕭目光越發的堅定。


    “成為修士?”


    雖心中早知結果,但聽到陳蕭想要成為修士的話後,屈遇長老還是很驚訝,甚至有些氣憤道:“這六年你還沒有死心麽!就算沒死心,昨日之事,你還不長記性?!你這麽快就忘了你師弟怎麽死的?倘若他認命,他又豈會因區區幾塊元石被殺?你的頭就這麽硬麽?非要撞破南牆?”


    “屈長老息怒,其實兩年前陳蕭就已經死心了。隻不過現在,我卻想重拾曾經的夢想,不拚到最後,誰又知道結局會如何呢?”


    陳蕭笑了起來,仿若撥雲見日,昨日的種種經曆太過詭異,所以那將成為他永遠的秘密。


    深知今時不同往日的他已下定決心。


    屈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後擺擺手,歎道:“既然這是你的選擇,老頭子這個管事長老能給你的幫助也十分有限,自明日起,你便去雜役房司職,負責事宜便是打掃萬卷樓。”


    陳蕭聞言猛地站了起來,看著榻上的老人,抱拳深鞠一禮,道:“陳蕭定不忘屈長老的恩情!”


    “和老頭子你不必如此,如果真的不是那塊料,隻要我在夥房一天,你隨時回來。”


    “陳蕭記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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