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少俠,我們準備入水了!”白秀安隻手搭在狄雲楓肩膀,霎時一股念氣環繞周身,比之秦英蘭的護罩要精純得多得多!


    大鵬鳥一聲長鳴鑽入海底,莫看它為飛鳥,水遁之術絲毫也不必遁空來得慢。


    海底很深,大鵬鳥全力下潛了一刻鍾也並未見底,海水中早已不見光明,即使隔著念氣結界也能感到一股壓迫感,越深則就越強烈!


    狄雲楓捂著自己的心髒,無形的壓力甚至迫使心髒跳動生生延緩了一半!


    “狄少俠你堅持會兒,我們就快到了。”白秀安將念氣罩撐得更大,看他模樣竟一點兒未收深海壓力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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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武修麽?


    “不知白堂主的修為的已到達怎樣的一個高度了?”狄雲楓問道。


    “我?生脈三品了,一些原因渡不了衰劫,所以隻能在原地踏步了。”白秀安十分隨然,但言語中多少帶有些苦澀。


    “衰劫?我這荒野散人,不太懂……不知白堂主可與我說說?”狄雲楓試問道。


    白秀安笑道:“衰劫嘛,對於你們這些年輕人來說的確還很遙遠,大致就是提升自己修為的一個門檻兒,跨過去就能突破生脈了。”


    “那——”狄雲楓還想再問,這時大鵬鳥卻停止下潛,其浮遊於海中,一動也不動。


    “看樣子我們到了。”白秀安抬手打出一道念氣球,球泛金光將昏暗的海麵映亮大片。光亮開闊,將眼前的場景瞧得一清二楚——隻見一道黑稠的肉壁矗立與海中,上無垠下無底,但肉壁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海底遊動著……


    “這就是屍鯤麽?”狄雲楓驚訝道。


    白秀安點了點頭,拍了拍大鵬道:“若將屍鯤殺死,整片辭海都將受災百年,隻能將其應引入玄海自生自滅,我現在手頭並沒有能引開他的法寶,況且屍鯤的詳細情況也無有了解,一切待回去陽門再做打算。”


    鵬鳥也浮遊而上,出海後則按原路返回,在日落之前趕回了北灘。


    一來一回也耽擱了整整一天。


    白秀安從得知瘟疫源頭後便心神不寧,他說:“屍鯤多存在一息都是禍害,我必須趕緊回去陽門稟告。”於是他在北灘落地後,僅交由了幾件事情便連夜往陽門趕回。


    因吹了一日海風,狄雲楓也倍感疲乏,這次他再沒有閑情去看夕陽,而是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他想:接下來幾日就好好休息一番,等陽門高層趕來治了瘟疫,再由白秀安引薦去陽門呆上一陣子,現在他連真武國的版圖,規矩,甚至修為等級都不了解。這一切都待入了陽門細細考究。


    這次的計劃也不關乎生死,應該不會出什麽變化吧?


    他心安,嘴角微微一翹,拉過被子便要進入夢鄉,但這時一陣敲門聲傳來,過後便聽人叫門道:“狄雲楓,可在?”


    是個男人的聲音,陰柔且暖耳的聲音,這樣的聲音實在太特別,擁有這種聲音的主人也很特別——溫子羽。


    “狄雲楓想睡覺了。”狄雲楓如實道。


    溫子羽道:“這才剛剛入夜,早睡後便會早醒,醒來時肯定是半夜三更,我現在來陪你說話,半夜三更可不會。”


    狄雲楓揉了揉腦殼,坐起身道:“那你進來吧。”


    溫子羽含笑推門而入,鳳眼修鼻小嘴,溫如梨花帶雨,他哪兒點兒像男人了?世上的女人都找不出幾個能比他漂亮的。


    “我們甚至還未說過話吧?”溫子羽坐至狄雲楓身旁,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微笑的模樣十分討喜。


    狄雲楓撇了撇嘴,直言道:“溫少俠有話直說。”


    “好,那我就直說了,”溫子羽睜開那雙美麗鳳眼,開口道:“你先前是屬青衣樓哪堂的?”


    狄雲楓震驚,不敢置信地望著溫子羽:“你……你怎會知道青衣樓?莫非……莫非——”


    “無是莫非,我也是人間來的,怎麽不行?老鄉。”溫子羽微微一笑,取下自己背上的寶劍,丟給狄雲楓道:“喏,劍為長青,就與你手背上青衣樓的刺青一樣,足以證明身份。”


    狄雲楓僅將寶劍出鞘一寸,觀其劍首上‘青雲’圖形,心頭不知是驚還是喜。


    青衣樓是江湖聞名的殺手組織,遭各大門派之唾棄。青雲門是江湖名門正派,裏頭的弟子視青衣樓門客為仇惡,見之則殺之!


    狄雲楓歎道:“我十六歲便已脫離青衣樓,早不是樓中門客了。”


    溫子羽收起劍,輕聲笑道:“哈哈,狄兄勿要擔憂,上輩子的恩怨上輩子了,人間的是非人間算,你難道認為我會再與你為敵不是?”


    他鄉遇故人,也算是一種緣分,有緣分就該有酒喝。狄雲楓下了床,趁溫子羽不注意變出一壺酒,正要招待時卻見溫子羽趕忙擺手道:“酒就不必了,狄兄有所不知,我乃一杯倒,慚愧,慚愧……”


    狄雲楓挑了挑眉,行走江湖若不喝酒,就不是慚愧了,是窩囊!但他也不勸,畢竟人長得像娘們兒酒量也該如娘們兒,要是將其灌醉,萬一弄出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怎麽辦?


    “狄兄見諒,我今日在修道心,所以不沾酒,要不然必會陪你喝上一杯,”溫子羽說著,走至桌前倒下一杯茶,笑道:“我已茶代酒,認你做朋友了!”


    朋友?狄雲楓眼神中閃過一絲遲疑,老鄉和朋友必然是有差距的,但是全天下隻剩下一個老鄉,做朋友也不稀奇。他笑了笑,舉起酒壺道:“那便與你做朋友。”


    二人同飲,過後溫子羽放下茶杯,平常道:“狄兄方才變酒的法子用的是靈法麽?”


    狄雲楓吃驚不小,撫著腰間的儲物袋試問道:“你也認得靈法?”


    溫子羽湊近了些,輕聲道:“我與你一樣,仙武同修,但這裏的人似乎很不待見修仙之人,所以我們提及此事時還得小心一些。”


    狄雲楓深吸了一口氣,若有所思地瞧著湊近的溫子羽,也細聲道:“是不是人間來的人都是仙武同修?”


    溫子羽搖頭道:“我踏入真武六十年,你是我唯一所見的凡人。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咱凡人若有靈緣即刻修仙,這些武人體內絕沒有靈緣,他們修不得仙隻能修武。”


    “哦?你都來真武六十年,所見所聞一定不少,與我說說?”狄雲楓又翻身上床,拉開被子並招呼道:“以防有人偷聽,來被窩裏說?”


    “這我看還是算了吧……”


    “哎呀,大老爺們兒你怕什麽?趕緊上來,這幫武修的耳朵可靈著呢!”


    溫子羽遲疑了片刻,一股溜兒鑽入被窩中:“好,那我便與你講講……”


    溫子羽,原是大燕江南人士,生於富貴之家,五歲便上山習武強身,為青雲門如實弟子。十三歲那年,青雲門受天道仙人啟發,偶得一卷無字卷軸,卷軸刀砍不爛,水火不侵,眾弟子無轍便擱置在藏書閣中。


    溫子羽偶有一次去借閱經典,恰巧發現此書,誤打誤撞地看懂了其中所記載的修煉奧秘,後來他才曉得自己是靈緣體質。就此,僅這一本卷軸她正式踏入仙途。


    之後隨著修為見長,他也沉醉於長生修仙之中,不惜動用家族一切勢力,搜尋大燕各路仙啟。然而仙凡界限有別,他的修為終於止步不前。為尋求突破,他開始遊曆天下,最終走至滄海,當時大燕國力鼎盛,正籌建大船遠發真武國,他則順道兒坐上了這一趟遠航的大船。


    溫子羽並沒有狄雲楓那麽幸運,通往真武一路坎坷風霜,大船上原有五百人,最後僅活下他一個。


    聽到這兒,狄雲楓開口道:“其實當年還有一個凡人活到了真武國,但他沒有靈緣弟子,體質也不行,所以隻能學了一手機關術回到凡間。最終創立了‘真武門’。”


    “你怎麽知道?”溫子羽疑惑道。


    狄雲楓笑道:“這個世界可真小,那人的徒孫正是我一個在人間的朋友,名字叫做婁心月。”


    溫子羽輕歎道:“凡人踏上真武來之不易,但因體質的原因而受限,他實在是可惜了,要不然咱們又能多一個老鄉了。”


    狄雲楓用神識看得到,溫子羽的丹田中沉穩著一顆和自己一樣的金丹,若論仙階,溫子羽該是個金丹修士。他又問:“對了,你可知曉靈修與武修的等階?你修武的等階又大道多高了?”


    溫子羽將頭伸出被子,長籲短歎道:“說來更慚愧……我來真武混跡六十年,雖說修靈至金丹,卻因體質原因武修人脈三品,想突破天脈,遙遙無期。”


    “那你就沒想過洗髓煉體的法子麽?”狄雲楓不免擔憂起自己,雖說體內有龍珠這種機緣,但歸根結底體質屬於凡人,瓶頸與弊端一目了然。


    溫子羽道:“這些年我拚命地賺錢就是為了多買些輔助丹藥,多進些武閣道所。可這些東西的價格實在太高,況且黑市上流動的丹藥都是些次品,真正的煉體丹藥都握在山門手頭,是概不出售的。”


    “那你為何不尋個山門進修呢?”狄雲楓又問道。


    溫子羽苦笑道:“我們這體質連真武國的普通人都比不上,算是殘疾之流,再小的山門也不會要,況且你又沒錢沒勢沒人舉薦,難呀,老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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