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司令家。


    宋其修從裏麵走出來。


    細雨朦朧中。


    男人撐著一把黑色傘。


    大約在門口等待了一分鍾左右,一輛黑色的商務轎車駛過來,司機下來,打開車門,男人上了車。


    “宋先生,去哪裏?”


    “去譚家。”男人緩緩的闔上眸。


    他的妹妹還受製於人,而姚珂,也在監獄裏麵。


    這一件事情,事發突然。


    他壓根沒有反應的餘地。


    他知道,姚珂,太衝動了。


    這件事情,姚珂並沒有跟他商量。


    他甚至不知道,慕南方要在大前天盜竊資料的消息,若不然,他一定會周密布置。


    今夜,是他跟譚桀的談判。


    譚桀。


    想著這個男人,宋其修慢慢的握緊了手指。


    他跟譚桀,遲早要見一麵的。


    他們之間,有一筆賬,要好好的算清楚!


    ——


    譚家。


    譚桀坐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手裏碾著佛珠,似乎在等什麽人。


    客廳裏麵的燈光明亮。


    傭人卻小心翼翼,大氣不都不敢出,每走一步都輕手輕腳的,遞上去一杯茶。


    大約過了十分鍾左右。


    阿康走進來,“先生,宋其修來了。”


    譚桀睜開眸。


    終於來了,今天就讓他好好的會一會。


    宋其修走進來,一身的雨霧氣息。


    他伸手,撫了撫肩膀上的水霧,大步走到了譚桀麵前的沙發上,他笑了一下,“譚先生,許久不見。”確實是許久未見。


    他跟譚桀上一次見麵,還是……


    十年之前。


    那個時候,他在歐陽家,陪著歐陽老爺子出席一次競標會,譚桀當時也在。


    譚桀看著麵前的這個年輕人。


    很英俊,年輕,眉眼依稀有些熟悉。


    “許久不見?”


    譚桀一笑,“歐陽鬆鶴的義子,宋其修?你費這麽多心思,想要拿到譚家的文件,跟我是有什麽仇怨,我自認為,跟歐陽家,沒有什麽恩怨。”


    “歐陽家?”宋其修這次來,就是怕譚桀遷怒與歐陽家。


    “譚先生,這件事情,跟歐陽家,毫無任何的關係,這完全是我跟你的,私人恩怨。”宋其修的眼底徹底的暗下來,“你想要查到我,也需要一番功夫,我來這裏,就是希望,我們恩怨分明,這與歐陽家沒有關係,也跟,姚珂跟慕南方無關。如果你需要對這件事情,找一個宣泄口,好,我來了。”


    譚桀看著麵前這個年輕人,不得不承認。


    這個宋其修很有優秀。


    看著約莫跟亦城差不多的年齡,行事作風,極為穩妥,他來海城這幾年,迅速的發展了自己的產業,海城最年輕的商界新貴,他還是聽說過的,歐陽老爺子的義子。


    不過,譚桀對這個年輕人,並沒有查到其他的有用信息。


    “你短短的幾句話,就想讓我繞過牢房裏麵的那個女人,哼?跟歐陽家無關,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宋其修站起身,“慕小姐有一個把柄在我手中,所以不得不受製於我,事情與她無關,而姚珂,我的搭檔,這件事情,是我輸了,你衝著我來就好,隨你處置。”


    “倒是有幾分血性。”譚桀的眼底有幾分欣賞。


    姚珂已經把話語要死了,警局也不可能深入的查下去。


    但是一個女人,最美好的一段時光,就要在監獄裏麵度過了。


    沒有想到,宋其修竟然主動來了。


    他完全可以不來。


    因為姚珂已經替他抗下了所有。


    他完全可以裝作一切沒有發生一般。


    這樣來看,宋其修確實是一個有血性有骨氣的男人。


    而不是躲在女人身後的孬種。


    譚桀對這個年輕人有幾分欣賞,但是也止於此,這個男人,竟然敢派人偷盜譚家的機密,他是斷然不會輕易放過的。


    想到這裏,譚桀的眼底冷了下來。


    “那就請這位先生,去暗衛營待幾天吧。”


    從暗衛營出來,就把他丟到監獄裏麵。


    人,總要為了自己的貪婪付出代價!


    宋其修在來的時候,就想到過結局。


    他站起身,一身黑色的西裝筆挺工整,似乎一點都不害怕,他笑了,唇角帶著一抹斯文的笑容,“我希望,你不要為難慕小姐。”


    譚桀,“我譚家的少奶奶,跟你有什麽關係。”


    “關係嗎?”宋其修唇角的笑容溫和,“美麗的女人,自然沒有人會不喜歡。”


    譚桀冷哼一聲,“阿康,送宋先生。”


    暗衛牢這種地方。


    說白了,不是什麽光彩的地方。


    不被世俗的正義所允許存在。


    譚家背地裏一下不光彩的事情,這裏麵都有。


    可以想象到,這裏是一個充滿刑具,懲罰的地方。


    早年,譚家是混黑出身的,鬧出過的人命也不少。


    譚家的死對頭更是多。


    一雙鐵鏈鎖住了宋其修的雙手。


    冷白色的銳光閃過,一把刀,抵在了宋其修的臉上,穿著黑色西裝的年輕男人眼底帶著嗜血,“宋先生,你這樣身份的人來這裏的也不少,活著出去的也有,你放心,老爺交代了,留你一條命苟延殘喘。”


    宋其修的唇角帶著笑容,眼底不屑,“哦,這麽說,我還要感謝譚先生了。”


    接下來,宋其修知道,這裏,這幾天,對於他來說,就是地獄一般的存在。


    —


    慕南方在這裏被關了三天了。


    一名警員敲了敲桌子,給她送了飯。


    “吃飯了。再不吃就涼了。”


    慕南方雙手被上了手銬,她端過米飯,“等一下。”


    她喊住了正準備出門的警員,“姚珂怎麽樣了……就是跟我一起帶進來的女生……她……”


    慕南方不知道,姚珂麵對的是什麽。


    是十幾年的無期徒刑,還是。。


    譚家也不會放過她的。


    即使姚珂蹲了監獄幾年出來了了,譚家也不會輕易的放過一個曾將想要偷盜文件的人。


    這份文件,是譚家的最高機密。


    警員,“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你跟她是同夥,你還是考慮一下你自己吧,商業盜竊,你這樣的沒有了五六年是出不來的,不過你不是主謀,你隻要把主謀供出來,說不定還能放寬一點刑罰,對了,下午你的律師會來。”


    “律師?”


    慕南方在這裏,哪裏還能找律師啊。


    —


    名城花園。


    宋沁茹這兩天的心情都很好,上午摘抄經書,內心也格外的寧靜預約,她抄完了幾行,下了樓,去花房裏麵修剪花枝,玫瑰本來不是這個季節開放的,但是在適合的溫度環境與人工的每日嗬護下,竟然開的格外的燦爛,空氣裏麵都帶著馥鬱的花香。


    宋沁茹閉上眼睛。


    名城花園是海城有名的別墅區。


    住的都是達官顯貴。


    小區外麵,一條綠色的綠化帶,兩邊種著兩排法國梧桐。


    一輛黑色的賓利緩緩的駛入。


    來到了一處樓房門口停下。


    別墅的傭人先是看到了,立刻通知了雷管家,“管家,好像是譚先生來了。”


    譚桀來了。


    雷管家立刻下樓迎接,“夫人呢?”


    “夫人在花房。”


    雷管家,“立刻通知夫人,我去迎接先生。”


    “先生。”雷管家站在門口。


    譚桀下了車,看了他一眼,停下腳步,“你跟阿康,跟著我有多少年了。”


    雷管家跟阿康是表兄弟,從二十來歲的時候就跟在譚桀身邊了,“回先生的話,三十三年了。”


    譚桀冷哼一聲,“三十三年了……我養一條狗,也得盡忠,養一個人,卻不知道這些?”


    雷管家一震,他低頭,“先生,我。。”


    “先生,我願意去領罰。”他並非有意隱瞞。


    當他得知宋沁茹跟少奶奶盜竊那份文件有關的時候,他第一時間也想著通知先生,但是……他承認,他對夫人。。動過心,不忍看著她跟先生矛盾在激烈起來。


    “阿康,你說,我改如何處置阿朋。”


    阿康跟雷管家是表兄弟,自幼相識,此刻,他想要求情,他看了一眼雷朋,“先生,我。。”


    雷管家怕連累到雷康,說道,“先生,我自願去領罰。”


    “領罰之後,去非洲吧,非洲現在缺人,你過去正好。”譚桀說完,大步往裏麵走。


    雷朋點頭,“多謝先生。”


    他知道,譚桀已經留情了。


    若不是看在三十多年的情分上,若不是看著年輕時候就相識,壓根不會懲罰的這麽輕。


    花房裏麵。


    傭人已經過來通報。


    宋沁茹正在修剪花枝,她拿著剪刀的手一頓,玫瑰花刺紮到了手指,她咬著唇,放下了手中的花,離開了花房。


    客廳裏麵,傭人有些顫抖小心翼翼送上了茶水。


    譚桀坐在沙發上,雙膝交疊,他看著宋沁茹走過來。


    宋沁茹跟他,早已經不似當年。


    他跟她,已無半分感情。


    他曾經有愧,此刻已無半分。


    可是宋沁茹不一樣。


    她對這個男人,有恨有怨,還有愛。


    回想起曾經,宋沁茹內心忽然開始疼痛起來。


    走到現在這一步,她走錯一步,就步步都錯了。


    “你來了。”她來到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譚桀,“我來,也是有東西要給你。”


    “什麽?”


    “阿康,拿過來吧。”


    雷康聞言,拿著一份牛皮紙袋走過來,將這份紙袋放到了茶幾上,推到宋沁茹麵前,“夫人,這上麵,先生簽好字了。”


    “什麽?”


    宋沁茹睫毛顫動了一分,什麽?


    她的心裏仿佛已經預知了一般,手指有些顫抖,瞳仁也急劇的收縮了一下,她拿過了牛皮紙袋,打開,看到了裏麵的文件,“離婚協議書”幾個字,讓她顫抖的更厲害,她站起身,幾乎是發狂一般,將這一份離婚協議書撕得粉碎,紙屑碎片灑了一地,“譚桀,你瘋了嗎?你要跟我離婚??”


    她渾身顫抖,雙眼通紅,“你捫心自問,我跟你結婚這些年,我處處為你好,我為了你能夠多得譚氏,我做了多少的事情!!你一點都看不到嗎!!你對我,一點點的感情都沒有嗎?我就這麽廉價嗎?就這麽讓你看不起嗎?”


    “你背著我做過什麽事情,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譚桀曾經想過,他跟宋沁茹的婚姻,會保持一輩子,即使宋沁茹做出天大的錯事,都是他譚家的妻子,這是當年,他娶她的責任。


    他曾經真的把一切都壓在心底。


    他給了宋沁茹這一個名城花園,他自己去小縣城去陪宋明煙。、


    宋沁茹抄寫心心經平心靜氣,他自己,也想平心靜氣。


    平心靜氣的,梳理這三年十年來,所有的感情。


    他終於走出這一步。


    他跟宋沁茹,已經沒有,在用這個名義連在一起的餘地。


    宋沁茹發了瘋一般,將桌子上能摔得東西都摔了,譚桀站起身,“我會給你相應的股份,一周之後,也自動我的律師會聯係你。沁茹,我們兩個,已經沒有在一起的必要,隻是一個名義,毫無感情。”


    宋沁茹看著他的背影,淚流滿麵。


    “譚桀,你是一個沒有心的人。”


    甚至說,這三十年,他的心,從未靠近過她。


    而宋沁茹又過於的強勢……


    這一步,地麵上灑落的離婚協議書,徹底的將宋沁茹最後的理智擊垮了。


    股份?


    金錢?


    她什麽都不缺。。


    她當年第一次見譚桀的時候,就喜歡他。


    那個時候,譚桀韜光養晦,英俊隱忍。


    腦海中,浮現出當年的婚禮。


    她嫁給他。


    是她一輩子最美的夢。


    每一個女人,都渴望能夠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有這幸福的生活。


    宋沁茹也是。。


    他當時牽著她的手指。


    一身潔白的西裝,俊美深邃。


    他們兩個人的手指握在了一起。


    交換戒指。


    她的性格確實有些強勢,她也確實做錯過事情。


    但是這都是因為太愛他了。


    宋沁茹癱坐在地上。


    傭人也不敢過去。


    雷朋走過來,傭人看著他,“雷管家,你快看看夫人。”


    雷朋是二十三歲的時候來到譚桀身邊,一直幫助譚桀,可以說他跟雷康是譚桀的左右手。


    既然是譚桀的左右手,他也會經常接觸到宋沁茹。


    那個時候,宋沁茹是一個風光明麗的千金小姐,紅唇明媚。


    雷朋從來都是把這一份感情藏在心底,他看著宋沁茹躺在地上,走過去,將她抱起來,宋沁茹掙紮著,雷朋說道,“夫人,是我。阿朋。”


    “阿朋,他要跟我離婚了,你知道嗎?他竟然。。竟然要跟我離婚了,終於,終於他忍不了我了,我以為,無論我做出什麽樣的事情,我都是他的太太,有這一個名義上的關聯,這一輩子他也沒有辦法甩掉我,我恨宋明煙我恨木安南方,可是,,即使是死了,我也是跟譚桀合葬在一起哈哈哈哈……他怎麽能這麽狠心呢?”


    “夫人,你累了。”


    雷朋抱著宋沁茹上了樓,將她放在床上,蓋好了被子。


    他看著宋沁茹難過的樣子,心裏歎息一聲,夫人,其實有時候,你真的做錯了。


    “先生,不是一個不留情麵的人。”雷朋說道,“你記得你37歲生日的那天,那個時候,先生去了英國,他得知今天是你的生日,當晚上飛了回來,不過當時你不在家,你在……你在慕容家……”


    “先生當時,準備飛回來陪你一起過生日,一家四口。”


    宋沁茹一震。


    雷朋繼續說道,“太太,有時候,你太強勢了,太爭強好勝,宋小姐的死,跟你有這莫大的關係,這是人命。夫人,阿朋明天要離開這裏了,先生派阿朋去非洲,以後,不能陪在夫人身邊,夫人要照顧好自己啊。”


    宋沁茹唇瓣顫抖了一下,“阿朋。。”


    雷朋離開了房間。


    宋沁茹整個人,仿佛丟失了魂魄一般。


    那一晚上,譚桀真的回來了嗎……


    —


    “慕小姐,我叫薑卓,是你的律師。我接下來的問題,希望慕小姐如實回答。”


    一個三十來歲的女性,坐在慕南方對麵。


    “譚太太,你跟被告人姚珂是什麽關係。”


    “沒有關係,普通夥伴。”


    “根據姚珂的回答,她是用把柄威脅到了你,所以,你才迫不得已幫助了她,請問,你是否遭受到她的威脅。”


    “是。”


    “好的,譚太太,請問你知道這份文件的重要性嗎?”


    “是。”


    “好的。”薑卓合上筆,“譚太太,您在這裏需要等兩天的時間,我會按照程序,保釋你出去。”


    “我能問一下,誰讓你來的嗎?”


    “宋其修先生。”


    “哥哥——”慕南方瞳仁瞪大,她看著律師,“我哥哥呢?”


    慕南方在這裏這兩天,宋其修並沒有來。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姚珂呢?


    她也不知道姚珂怎麽樣了。


    “抱歉,我是四天前接到宋先生的消息,讓我來這裏做你的辯護律師,至於宋先生如何,他在哪,我無從所知,這不是我的職業所在。”


    慕南方心裏知道,哥哥出事了。


    若非如此,哥哥一定會過來看自己的。


    “你給我做律師,那姚珂呢?”


    “姚珂小姐自然會有人處理,至於她的事情,抱歉,譚太太,我也不清楚,我的任務就是做你的辯護律師,為你洗脫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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