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夫人的朋友在這裏買過樓船,我們府上正好靠江,現成的樓船有點兒小,夫人想看看船樣子,看看有沒有大一些的。”葵無一個眼神,秋初三便上前一步,攔下了想說話的雲纖夜。


    “那還請夫人您隨小的在雅室等候,小的給您找管事兒的來。”小二笑的更開心了,樂嗬嗬的把雲纖夜一行迎進了貴客夫人們用的寬敞單間兒,又招呼著擺上了香茶小食,略略介紹之後,這才去找掌櫃的了。


    原來這內城船塢隻是用來招攬生意用的,外城的不遠處就有一條很是寬廣的大河,因為河寬水急,還專門興修水利引水出來做了護城河,那裏才是他們船塢修建舟船的地方。


    “怎麽剛才不讓我說話?你們也過於小心了吧?”看著葵無在小二一出雅間就去滅了香爐的燃香,秋初四又棄了桌上的茶水不用、隻從秋初三隨身帶的食盒中端出自帶的點心和茶具,雲纖夜好笑的搖搖頭。


    看來,書房裏玄皇叔的那番話,嚇到的不隻是她,連這些個伺候她的丫鬟侍衛也記在了心上。


    “主子,這您就真的想錯了,這本就是大戶夫人出門時,常帶的東西而已,隻是您以前出去總是帶著葵無姐姐,不帶我們,不講究而已。”秋初三一邊兒回話,手上也沒停下,拆開另一個食盒,裏麵居然還有小小的炭爐子,看的雲纖夜相當的嘖嘖稱奇。


    當然,也是收到過玄王爺的警告提點啦,玄王爺那日說了宮中陰毒的手段,之後就讓王府管家送來了全套的外出用的茶具食盒,也就這麽巧,這麽快就用上了。


    誰讓主子今天從玄王府出來,沒用那個有攝政王玄王府的馬車,又不樂意報上雲府的名號呢。


    “好吧好吧,也是咱們自家的茶喝的香一些,辛苦你們啦。”麻利的倆丫鬟,煮水泡茶,雲纖夜幹脆先打量起雅間的布置。


    不似其他生意店的雅間布置,看了這個雅間,雲纖夜忽然覺得哥哥的眼光可能沒有錯。


    一麵窗戶,窗格樣子簡單寬敞,用的隔風的紗像是顏色極淡的蠶絲織就,光照進來整個屋裏亮堂堂的。


    兩麵牆壁同樣布置著多寶架子,隻是上麵放著的是一個個小的舟船模型,非常便於客人直觀的查看樣式。


    就連空白的牆上,掛著的畫,主題也和泛舟遊船離不開。


    很是會做生意的樣子。


    正看著,門口就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在雲纖夜這邊兒應聲後,船塢的管事推門而入。


    細細的回答了秋初三由著雲纖夜授意提出的問題,又按照雲纖夜的吩咐,詳細的講了這架子上的小船樣子,實際上的吃水和承重,管事的覺得自己仿佛見到了懂行的人;再細細打量一番這位夫人,頭上的一枚稍微大一些的簪子引起了掌櫃的注意。


    “敢問這位夫人,可是來自雲府?”問的小心翼翼,小二來通傳的時候他就有些疑問,說是一位婦人身形卻做少女打扮的客人——但看了這枚簪子,沒記錯這可是當年太師夫人的一個簪子,當時他就是得了運把這樣子記了個九成,卻賣給大家一張隻有七八成像的圖紙,自己做了個最像的簪子,才娶到了苦苦追求的夫人。


    雲纖夜還未答話,身後的葵無就略略緊繃了起來。


    屋內氣勢頓時就有了小小的變化。


    “您請稍等,雲府的這單生意,小的資曆是接觸不到的,小的這就給您請專門的管事兒的來。”管事的看在眼裏,心中便有了確定,態度更加恭敬了許多,見著雲纖夜沒有阻攔,便又快速的去通傳了。不一會兒,一人推門而入,紫色的錦衣華服,因著激動而略微淩亂的腳步,熟悉的臉龐,正是鳳離家二公子,鳳離和歌。


    “雲——”一個字沒講完,就在葵無、秋初三和冬初四三個瞪視的眼神下噤了聲,轉身關上了門,走到雲纖夜的麵前,才又一抱拳行禮,改了稱呼了一聲王妃——雲大小姐的下人們,凶起來也和玄王爺一樣恐怖,剛才那一下真的嚇了他一跳。


    “這也是鳳離家的產業嗎?”雲纖夜看著鳳離和歌稍微有點兒活潑的樣子,又被自家凶巴巴的葵無嚇到蔫了的模樣,覺得實在是比上次在雲府的客氣疏離好了很多。


    “不是,這是我自己的產業。”鳳離和歌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又抓抓頭,“和王——您——你的飯莊名聲不能比,但我這大到四國商隊小到各縣大府,都有訂單。”


    滿意的點點頭,鳳離和歌這一句話換了三個稱呼,全靠雲纖夜的堅持。


    “兄長說在你這船塢定了艘大船,他找料子你們出人工那一個,聽說已經建好了,我就來看看。”


    雲纖夜的眼睛裏,說起大船就微微閃起了亮晶晶的光,看的鳳離和歌有點兒晃神,反應過來後連忙回應。


    “哦就是那個!那個船我聽到管事兒的回報還以為是誰家要的,你等一下我讓他們去拿來圖紙……”


    也不知道這位鳳離家現任代家主,是不是想起了曾經跟隨商隊渡海的事兒,手舞足蹈的樣子仿佛又變回了那個桀驁少年。


    “不必麻煩,圖紙我有——二公子你坐下先。”雲纖夜啞然失笑,拿出了雲千機給他的圖紙,鋪平在桌上。


    “雲兄要的大船,是用來渡海的,樣式雖然我們有,但是他堅持用自己的圖,”看著雲纖夜喝著自家帶來的茶水,香香的勾的人有些纏,牛飲一樣的咽下了桌上被推開到一邊兒的茶,對比之下,鳳離和歌皺起了眉頭——自家店裏的茶,沒法比啊!


    “不過就是因為樣子特殊,又不向我們以前接的海船單子,船底那種拆卸的,所以這裏隻是先將雲兄給的料子做成船內的零件,船艙等大件兒都把料子運到咱們淩日國的港口分點兒去做,若是水路沿江過去,大概不到三日路程,”再喝下一杯茶,鳳離和歌笑的很是燦爛,“也因這個單子啊,我終於有空可以出去溜達溜達了。”


    原來鳳離和歌這處造船的船塢,是可以直接倚著江水深度,先造出平底舟船,可拆下的船底,隨著江水的變深,逐漸可以拆成可在大江甚至淺海行運的深底船。


    隻是雲千機要的船,船底深度比他當年渡海去大唐還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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