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王和榮郡主已經在打算著要成親了嗎?”段錦頗為意外,他在屏風後明明聽說是蒼南王有此打算,才甘心冒著風險,暗中在幫玄皇叔做些什麽事呢。


    “若是沒有約定在線,以蒼南王的為人,怎麽會冒著得罪朕的風險,而去為他人各種謀劃呢?”皇上眼中有了一絲篤定。


    “這些消息還未有確定。”不過是群臣你一言我一語,之後的出來的推測而已,單憑這些推測,皇上便要對玄皇叔出手了嗎?


    這對兄弟的感情,還真是不怎麽樣啊!


    “若得確定,一切已晚。”皇上冷漠的盯著段錦,“去把朕交代的事做好。”


    “遵旨。”段錦表情不變,心裏卻是一凜,知道自己剛剛問的那一句,有替玄皇叔說話的嫌疑。


    當即不再多問,接下了此時。


    他被‘關’在宮中,給皇上寵愛的那個姓雲的才人調理身子,已有了幾日。


    恰好也是膩了,若有個機會能出宮去,倒也不錯。


    不過,仔細想想看,雲才人好似也是來自於雲家吧,名義上還是雲家的庶女呢,長的與雲纖夜竟然有九分相似,乍一望過去,讓人心裏一驚。


    段錦提著藥箱,走出了門去。


    皇上就那麽陰冷的盯著他消失在視線之內,等到再看不見人了,才冷冷的說道,“傅先生,朕這麽做,可還有考慮不周的漏洞?”


    禦書房內空蕩蕩的,皇上端坐在大椅之上,陰沉的眼神裏醞釀了可怕的風暴。


    沉寂了一會,一個嬌滴滴的女音,纏纏綿綿的傳了來。皇上口中的‘傅先生’,竟是一名女子,且是從聲音來判斷,絕對不會超過雙十,年輕的不可思議。


    “皇上的打算,微臣大約是懂的了,不過,那雲家大小姐是個秒人,單憑是一個未經確定的結親消息,怕雙十不會收到最理想的效果。”


    “喔?”皇上並未有不悅,而是很認真的在思量。


    “微臣以為,對付玄王,應選對了時機,要麽不出手,要麽——一擊必殺。”柔美中總帶著一絲天然撒嬌的感覺的女音,在吐出‘一擊必殺’四個字時,周圍的溫度好似也隨著那殺氣騰騰的話語,而降到了一個冰冷的程度。


    “時機,可是到了?”皇上漫不經心的挑了下眉,按住了左手拇指上戴著的碧綠扳指。


    “眼前的機會,利用得當,必可令其萬劫不複。”傅先生頓了頓,“皇上,您考慮好了嗎?”


    “朕為了這時機的到來,早已等待多時。”皇上毫無遲疑。


    “那麽,就讓段錦去做第一波試探之下,接下來,皇上還需要細細籌劃,必要時,您可透露那件事的真相。”傅先生娓娓道來,沒一件事,都講的輕鬆而愜意。仿佛從她口中吐露出的那一串串過往和曾經,隻是無關緊要而沒有任何意義的似的。


    “那件事嗎?”皇上喃喃,“開弓便無回頭箭……朕真的準備好了,與阿玄的最後一戰了嗎?”


    傅先生的笑容,在禦書房內回蕩而起,久久不覺。


    “您是皇上,穩坐皇位,天然便比玄皇叔多占了優勢,在實力較量上,皇上大可不必擔心。至於最後一戰什麽的,與第一戰、第十七戰和第一百戰有何區別嗎?你們兄弟是注定不能共存於世的,既然那一天遲早都要到來,早些、晚些,並沒什麽!關鍵是,皇上手中攥緊了帝王龍運,您才是唯一有資格君臨天下之人。”傅先生對皇上,顯然是非常了解的。


    每句話,說的全都中了皇上心裏的最不禁刺激的位置。


    一番話說完,皇上已是目光堅定,那一絲遲疑,再不見蹤影。


    “既如此,還請傅先生出手,助朕一臂之力,為朕、為淩日國除去這隱患。”步步驚心,走到了今天,皇上也膩煩了。


    若有釜底抽薪之計,哪怕自損八百,他也同意。


    “遵旨。”傅先生嬌笑應聲,之後便不再說話,仿佛是走了。


    留下皇上一人,孤零零的坐在了書房之內,正對麵的窗子之外,是他的金鑾殿,他的紫禁城,他的大好河山。


    這一切,他得了,便是他的,與宗政玄無關!


    皇上在心底,輕鬆重複。


    “大小姐,地窖裏的男人死了,不到六個時辰,化為一灘血水,連頭發和骨骼都化掉了。”玄王府的侍衛正在報告,話專撿著不嚇人的說,既報告了事實,又不會讓雲纖夜感覺到害怕。


    “後續怎麽處置的?”這結果,本就在雲纖夜的意料當中,她也沒怎麽驚奇,隻問起了善後的部分。


    “女屍停靠的房間,烈火焚燒,之後房子推倒;男人呆過的地窖,先用烈火焚燒,而後填平。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沒有任何人再碰觸過他們,目前為止,也未發現有其他人染上那可怕的毒。”說起這些,參與其中的人都有幾分心有餘悸。


    死,不可怕。


    可那種零零碎碎的折磨死,最後連個全屍都找不到,從一個完整的人,變成了一灘黃水,未免是太恐怖了些。


    “嗯,去跟馮掌櫃交代聲,後邊的那個宅子暫時拆了,擺在那裏,三、五年內不要建。”再是劇毒,也會慢慢隨著時間的流逝,被分解掉。


    這需要一個很長的時間,既然必須要經曆,便盡量延續的時間長些,莫要再牽連到無辜的人了。


    “是。”侍衛領命離開。


    雲纖夜這才道,“初一,去準備馬車,我要回雲府。”


    “可是,王爺說,他不在的時候,希望您能住進玄王府的呀。”其中原因,春初一不很懂,但直覺以為,應是安全方麵的考慮。這一點,春初一還是相當之謹慎的。


    “回雲府去。”雲纖夜強調。


    春初一一見她臉色非常不好,也不太敢說什麽了。


    似乎從街上回來之後,雲纖夜就變的沉默了,若沒有必要,她連話都不肯說,眼中有許多叫人讀不懂的陰暗東西在浮現。


    回到雲府,雲纖夜便將自己關在了書房之內,丫鬟下人,一概攆走,院子裏不留人。


    等到那些嘈雜的聲音,再聽不到了。


    雲纖夜挺直的脊背才慢慢的放鬆了下來,有些無力,有些沮喪,她趴在了桌子上,閉上眼睛,腦子裏全都是榮郡主,還有那盆紅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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