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求饒,沒有人解釋,她們安安靜靜的跪著,頭壓低,看不清楚表情。


    “昨晚,玄皇叔把人帶走的時候,你們阻止了嗎?”雲纖夜背著手。


    “有的。”春初一磕了個頭,眼睛裏有濕潤的淚光,“奴婢等人與王爺講了表小姐的身體狀況,也跪在了房門前,想要攔著王爺,讓他三思,不要把表小姐給帶走……”


    “奴婢無能,說服不了王爺。”夏初二吸了吸鼻子,淚水怎麽都止不住。


    “是奴婢沒把差事辦好,請大小姐責罰。”秋初三沒有推卸責任,她其實是可以動手來的,但真的事到臨頭,她怎麽敢真的跟舊主人翻臉動粗。


    一晚上過去,秋初三都沒辦法從內疚之中掙紮而出。


    冬初四是最沉默的那一個,身子彎的最深,似乎是在極力的淡化自己的存在,不讓雲纖夜注意到。


    一段時間的相處,雲纖夜對這四人是有些判斷的。


    見到冬初四如此,她的眉毛擰的更緊,來到跟前半蹲下,半是強迫的把冬初四的頭給抬了起來。


    她看到的是冬初四淤青了半邊的臉,本是清秀漂亮的一個大丫鬟,右邊的臉頰卻腫起了老高,手臂同樣是無力的耷拉著,顯然也是受傷了。


    “誰動了手?他嗎?”雲纖夜簡直不敢置信。


    冬初四輕輕搖頭,縱容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仍是不願意說什麽。


    “初一!!你來說,這是怎麽回事??”雲纖夜心底燃燒著的火氣,像是火山噴發了一般,全被點燃起來了。


    “大小姐,您別急,初四她比較執拗,當時抱住了表小姐不肯撒手,所以王爺才會命令繁華大人動了手。”春初一忙不迭的解釋。


    “繁華動的手?”雲纖夜默默的在心底的小黑本子上把繁華兩個字填了上去,她雲府的人,他也敢打,好!很好!!


    這下,她是真的被惹毛了!


    本以為玄皇叔和那些仗勢欺人的家夥們不一樣,他愛惜她,他保護她,他總是會及時出現,一次次的化解掉她所麵對著的危機,護她周全。


    可是,是她看走了眼吧。


    骨子裏,他和那些總在找機會來雲府恃強淩弱的混蛋們有什麽區別呢??


    若她沒有反對意見時,他便順勢而為之,宛若是非常貼心。


    可一旦她不同意某件事,他很自然的便用了強,根本不理會那麽做會不會讓彼此的關係從此墜落回了冰點。


    “初一,帶初四下去,拿些好藥,幫她塗上,早些把淤青化去。”


    雲纖夜冷靜的不可思議。


    返回雲府時,還能看到她臉上形於色的怒氣。


    但這會兒,什麽都看不到了。


    她是如此的冷靜,接近於冷漠。


    理智的做出安排,似乎對這四個大丫鬟的火氣也全都因為冬初四的受傷,而消散的幹幹淨淨了。


    “大小姐,奴婢臉上隻是小傷,不需要浪費藥。”冬初四有些不安的推辭。


    雲纖夜沒有理會,轉身進了房門,並且關上了門。


    “初四,別再說了,大小姐讓你塗藥,你就乖乖的塗吧。”春初一在雲纖夜身邊呆的時間最長,她比冬初四更加了解雲纖夜。


    忍著心驚肉跳,她把冬初四給扶了起來,離開以前,特意吩咐,“初二初三,你們就守在門外,大小姐有召喚就立即進去,不要耽擱了。”


    “是。”二個大丫鬟齊齊答應。


    四人心底的壓抑感,沒有因為雲纖夜的態度變和緩而轉為輕鬆。


    不知為什麽,她們覺的,這次的事真的不那麽好收場了。


    ———————


    傍晚,鳳離府送來了信箋,那是鳳離青亦親筆所寫,詢問具體出發的事宜。


    雲纖夜回了信,言明自己這邊發生了一些狀況,需要時間來解決,可能暫時沒辦法按照原定計劃離京,至於具體是發生了什麽事,她沒有告訴鳳離青亦。


    把回信交給了鳳離府的下人帶回去後,雲纖夜便出發趕往來來飯莊。


    她來的時辰比較早,飯莊之內的客人寥寥無幾。


    倒是後廚比較忙,都在為晚上而做必要的準備呢。


    她仍是來到昨晚與鳳離青亦敘舊時所在的那間房間內,不點菜,不上茶,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看著窗外栽種的一整片紫竹。


    時間在流逝,太陽慢慢的爬到了西邊,將天空染成了一片紅色。


    玄皇叔,不知道會不會來。


    應該會吧,她說了那麽過分的話,以他的脾氣,哪裏能受的了她如此。


    可也或許他根本不會來,那般高高在上的一個大男人,他的驕傲怎容許他對一個小女子低頭。


    雲纖夜自詡善於判斷人心,但那些經驗放在玄皇叔的身上時,卻又變的不管用了。


    為今之計,她就隻有等待而已。


    等著他來,盼著他來。


    若他不來,她似乎根本沒有其他辦法去補救。


    正在胡思亂想著,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不過,似乎是掌櫃的在詢問秋初三,要不要送些茶水點心進去,秋初三直接拒絕,雲纖夜不希望被人打擾,她就得好好遵從命令,不讓她被打擾到才行。


    雲纖夜隻覺得自己的神經繃的越來越緊,而天際的那一大片火燒雲不知在何時已然被更深的夜色給覆蓋住了。


    宗政玄,他並沒有來。


    不會來了吧!他昨晚上誤會了她和鳳離青亦有什麽,便用帶走展小昭作為對她的懲罰。


    他知道她很看重這個小妹子,所以直接拿她看重的人下手,以此來警告她,不要去做會令他不高興的事。


    雲纖夜沒辦法控製自己,她越不想懷著惡意的心情去揣摩玄皇叔的用心,就越是無法從那種宛若魔怔了一樣的情境當中脫身。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了熟悉的冰冷音調,他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後。


    “做東請客,卻擺了一張空桌,雲纖夜,你昨晚請客的規格可沒這麽差。”一腔不滿,毫無掩飾。


    雲纖夜被驚了一下,猛然間回頭,果然看到她苦尋不著的男人,絲毫不掩飾不滿之意,冷冷的瞪著她呢。


    “玄——你來了?”明明看到了人,她為何還是不太相信自己研究所看到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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