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微涼對著舒琪美點了點頭。


    然而,再看向舒雅顏的時候,卻發現她的目光完全無視了自己,朝著另一個方向瞟。


    那是楚岸寒站著的地方。


    察覺到這點,舒琪美趕緊解釋道:“雅顏,這是微微的……”男朋友?丈夫?


    舒琪美一時語塞。


    倒是楚岸寒很自覺的開口,將自己屏蔽在舒家之外:“我是微微的朋友,謝謝你救了她!”


    頓時,舒琪美鬆了一口氣,卻又更心塞了。


    這小夥子看起來挺好,對微微也挺好,聽說和微微結婚都大半年了,可惜了,至今舒家還沒人查清他的具體身份。


    如今華夏,能讓舒家查不出來的人,屈指可數。


    而那屈指可數的裏麵,有些門檻是能不邁進去就最好不要邁了。


    舒琪美暗自搖頭,便沒有注意到舒雅顏異樣的目光。


    “你、你好!”


    她掙紮著對楚岸寒伸出手。


    但,遺憾的是,並沒有得到回應。


    道謝這件事已經完成了,楚岸寒並不打算節外生枝的去握手,轉身對舒微涼道:“你好好照顧著她,我去處理一下這件事!”


    關於溫霓,關於夏家,他已經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楚岸寒轉身離開,便顯得舒雅顏僵在空中的手更加突兀。


    看著舒雅顏因大量失血而蒼白的臉上絲毫不掩飾的失望,舒微涼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很是讓人驚愕的念頭來。


    聯想到最近舒雅顏看著她的異樣目光,以及今天一早就事出反常的要陪自己去畫室,甚至突然冒出來替自己擋了刀子——難道她認識楚岸寒?


    舒微涼迅速搖了搖頭,甩掉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畢竟剛才楚岸寒看著舒雅顏的樣子不像是認識的朋友,況且舒雅顏還掙紮著伸手想要與他相互介紹,難道是她想要認識楚岸寒?


    上周好像她還特地拿了自己與楚岸寒在一起的照片去找舅舅告狀來著?


    想到這,舒微涼的心情頓時微妙起來。


    尤其是她替自己擋那一刀,如果僅僅隻是為了見到楚岸寒或認識楚岸寒的話,那這個人情她受還是不受?如果受的話,難不成要把楚岸寒介紹給她?


    又或者,不僅僅是認識這麽簡單吧?


    舒雅顏回過神來,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舒微涼目光變幻莫測,還帶著些打量和揣測,頓時就有些心緒了,僵在空中的手也換了個方向,無力拽住了舒琪美的袖子尖兒,哼哼道:“小姑,我傷口好疼!”


    舒微涼趕緊收回亂飛的念頭,道:“啊,等下,我這就去幫你喊醫生!”


    舒微涼跑出去以後,舒琪美伸手握住雅顏的手安慰:“哪裏疼,是不是鎮痛劑過了,沒事啊,一會兒讓醫生過來給你看看能不能再加一些!”


    舒雅顏這會兒是真疼,疼得眼淚都差點憋不住。


    一開始醒過來她沒回過神,等想起自己受了傷是為什麽,下意識的就想看看那人在不在,結果一看果然在,立馬就顧不上疼了,就想和他說上一兩句話,誰知道、誰知道人家說了句道謝,就連手都不願碰她的。


    這性情,這脾氣,居然還是和當年一毛一樣啊!


    然後她就覺著疼了,除了傷口,心肝脾肺都在疼,全身上下無處不疼。


    雖然不是多麽後悔那一撞,但舒雅顏還是覺著虧了——這特麽的又不是演戲,她為什麽要頭腦一熱的衝上去?難道就因為導演誇她反應快嗎?


    擋刀子這種事情,她到底是腦子缺了還是心智殘了才會撲上去?


    都怪那時候滿腦子都很迫切地想著要跟著舒微涼去畫室見一見那人,又生怕舒微涼被人戳一刀就不能去畫室了……她的腦回路大概生了些許蟲子!


    舒雅顏伸手捂著腰上疼得厲害的那處,終於哭出來。


    找了醫生過來給舒雅顏注射鎮靜劑,看著她睡過去以後,舒微涼又趕緊去另一頭看丁鐺。


    舒琪美則是與剛剛辦完事回來的舒淩風換了崗。


    “雅顏她沒事吧?”


    舒淩風很內疚。


    這個大女兒太過任性,他一直都對她有些失望,沒想到他這個任性的女兒今天卻做了這樣勇敢的一件事,這讓他欣慰的同時更內疚了。


    “人沒事,醫生說傷口不深,就是有些長,盡量用最好的手法縫針了,但還是可能會留疤!”


    留疤這等小事,在留命麵前已經不值一提了,舒淩風便點了點頭。


    等以後她的身體恢複過來,還可以去做一些美容項目,把那疤痕給消除了,隻要有命在,別的都好說呢!


    *


    楚岸寒離開醫院便直殺警局。


    這麽多年來夏溫霓做的錯事並不是一件兩件,她傷害的人也不止一個兩個。


    以前是他不在安市,管不著,這幾年他來到安市,她便收斂了,最出格的也便是傷害自己來看他是否在意她。


    這些都算了,他可以忍。


    但他完全不能接受溫霓想要殺人,尤其是想要殺的還是舒微涼。


    原本,看在這些年的誤會以及欠了她的那個人情的份上,他可以讓她死得好看些。


    可現在,在得知舒微涼流產竟是夏溫霓一手設計的,楚岸寒便覺著“死得好看”這個項目,太便宜了她。


    當初如果沒有流產,他們的孩子還在,他根本不可能僅因為自己恢複了記憶就讓她離開楚家,那樣,再給他一些時間緩和過來,他和舒微涼便不可能走到今天這樣。


    尤其是再想起成醫生的話,舒微涼的身體還因為這小產受到了損傷,有可能以後也不會再有孩子了,楚岸寒便覺著心口針刺般痛。


    “不可原諒!”


    就像當初溫嵐將舒微涼趕出夏家,送到鄉下去自生自滅一樣不可原諒!


    很快,宴七將白沙鎮路口的所有監控視頻都整合了送到警局來,剛好與楚岸寒撞一起。


    無獨有偶的是,兩人剛匯合,便遇上了聞訊趕來的夏東霖和溫嵐。


    “嗬嗬,來得正好!”


    楚岸寒冷冷一笑,迎著夏東霖不安的目光大步上前。


    “夏先生,剛好你來了,我這裏有一份關於你前妻的遺囑,可以趁此機會與你算一下!”


    夏東霖趕緊擺手:“抱歉,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溫嵐直接繞開了楚岸寒,一邊朝警局跑一邊嚷道:“我要來保釋,保釋在哪裏辦?”


    眼看夏東霖也想要跟著去,楚岸寒伸手攔住了他:“別費勁了,她這個情況證據確鑿,已經不是犯罪嫌疑人了,不可能保釋的!”


    而且就算能保釋,他也不可能讓人保釋了!


    夏東霖沉著臉道:“那你到底想要怎樣?”


    “嗬,我想要怎樣?這話夏先生應該去問問你那千金,她到底想怎樣?”


    “可以,我這就去問!”


    楚岸寒冷哼:“可惜的是,你現在也沒有見她的機會了!我建議夏先生還是坐下來和我談一談你前妻的遺囑比較合適!”


    提及遺囑,夏東霖忽地跳起來:“我前妻沒有遺囑,沒有!”


    “你確定嗎?”


    “不管你怎樣說,我前妻已經死了十六年多了,她死的時候沒有遺囑,現在自然不可能有什麽遺囑冒出來,而且,就算有我也不認!”


    夏東霖惡狠狠地看著楚岸寒道:“我告訴你,別以為你和微微在一起就能隨意拿捏我,別忘了你們楚家,還欠著我一個人情!”


    楚岸寒露出些許驚愕的表情,道:“人情?夏先生你該不會不知道,這個人情,已經被你的女兒夏溫霓給用了?”


    “嗬,你們說用了就用了?這人情欠的是我又不是她!”


    “那這就好笑了!”楚岸寒冷冷地看著他:“當初楚家虧欠的人是她又不是你,而這份人情我已經還了夏溫霓,證據確鑿!”


    頓了頓又道:“難不成夏先生以為,華東大酒店的事情能這樣快解決嗎?您這是坐享高枕無憂卻不打算為之買單嗎?”


    夏東霖眸子突地緊縮了一下,有些絕望的看著楚岸寒:“是你?”


    怎麽會……


    他還以為是東市的警方和安市的合作了,所以很給力的查到了真相,還給華東大酒店一個清白,卻沒想到是楚岸寒去動的手。


    果真,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啊!


    楚岸寒從包裏掏出了遺囑複印件遞給夏東霖,皮笑肉不笑道:“夏先生,我記得前段日子你一直很想看看這個遺囑的內容是什麽,如今你可以看了!”


    夏東霖糾結的扭頭看了一眼因為不能保釋已經在警局裏麵鬧騰起來的溫嵐,又看了看楚岸寒,終究還是決定看遺囑。


    這確實是小麥留下來的字。


    他默默地認出了那個花樣簽名來,那是小麥在畫畫的時候最喜歡簽下的一個名字。


    而遺囑的內容…剛看了兩眼,夏東霖就猛地一把將複印件揉成了一團。


    “這不可能!”


    小麥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呢?


    “嗬,楚岸寒,隨便你們愛咋咋滴,反正這份遺囑我是不會認可的!”


    夏東霖說著,甩手進了警局,將哭鬧著的溫嵐拽了出來。


    相比之下,目前他的公司和產業更重要一些,為了預防萬一,需要做一些調整。


    至於溫霓……反正也沒殺死人,大不了就被關一些時日吧,他還有的是機會和時間將這個女兒撈出來!


    何況,這件事完全可以說成是他自己的女兒之間在相互鬧矛盾,誤傷了別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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