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瀟瀟冷冽的嗓音讓程雪鴛顫了顫,眉頭緊鎖:“你怎麽回事?今天叫你回來也是想要跟你商量,詢問你的意見。你不願意,我們再想辦法就是,你突然發什麽火?”


    “你那樣你樓叔叔該多難堪?”


    到現在她在乎的還是樓宏遠的麵子嗎?


    沐瀟瀟不知道,她這個女兒對她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


    甩開她拉著自己的手,沐瀟瀟閉了閉眼再睜開,情緒已然恢複平靜,“梅靜剛發微博申明視頻裏的我並非是被藥物控製,而是喝醉了酒。並且她所有行為都是經過我同意的。而就在你們用當年之事提醒我的時候,星海官博轉發了她這條微博。你要告訴我這一切沒有你的授意,誰敢擅作主張轉發她的微博?”


    看著那張無比熟悉此刻卻決定陌生的臉,沐瀟瀟笑,笑自己的癡傻。


    對親情總會抱著那麽一絲希望,可最後留給她的隻有遍體鱗傷。


    “不是我,瀟瀟我沒有……”程雪鴛想要去拉她,被她大力揮開。


    “別碰我!”


    她輕輕的笑,說不出的淒涼,“當初樓宏遠娶你是在你最困難的時候,我從不認為你不該選擇自己的幸福,也知道進入樓家你遠比我所看到的要為難。所以當初我寧願呆在爺爺身邊,看盡家族臉色,就算過得不如一個下人也從不抱怨。”


    “後來,我無處可去,你將我帶在身邊,那一刻我在想,你還是愛我,那我是否應該回報你更多的愛?”


    “所以,我主動申請住宿,不到迫不得已不來樓家讓你左右為難。”


    “但凡你送給我的東西,隻要樓奚媛喜歡,不論我再不舍,我也願意放手;五年前,你將才下手術台的我連夜送往國外我也毫無怨言……”


    她自己識人不清,丟盡顏麵,活該被送走。


    她不怨,但她能否有一次選擇她,而是放棄她。


    閉了閉眼,沐瀟瀟不願去聽那些給她希望最後又讓她失望的話。


    “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女兒,告訴我,我哥在哪裏?”這是她最後僅剩的一點親情血脈。


    程雪鴛想要說的話卻突然打住了,睜著眼睛看著她,目光複雜而欲言又止。


    看著,沐瀟瀟遍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哂笑一聲,“其實我真不明白,你用我哥威脅我回來並且進入娛樂圈到底是為了什麽?”


    程雪鴛麵容血色盡褪,指甲掐進了掌心,密密麻麻的疼感傳來,她像是才找回自己的嗓音。


    “瀟瀟,你隻要知道,我是……為你們好。”


    為他們好?


    用自己親兒子的安危威脅親女兒,這是為他們好?


    素她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


    深深的看她一眼,沐瀟瀟轉身毅然離開。


    這一次,程雪鴛沒有再阻攔。


    赤裸著雙腳踩在地麵,剛才著急而來也不知是蹭到了哪,左腳腳趾頭蹭破了皮,有點點血珠益處。


    ……


    從樓家出來,走在道路旁。


    這是回來的第二次了,隻是這次比上次又慘了幾分。


    伸手,有雨滴落在掌心,不知什麽時候竟下起了雨。


    路燈暈黃,抬頭望去,可見雨珠似串成了珠簾。


    雨勢不大,她走得也不急,像是渾然不覺,一個人悠悠然然。可如若仔細去瞧,便能看到她眼底的無處隱藏的哀傷。


    也不知走了多久,腳都有些疼了,不過慶幸來時穿的是一雙平底鞋。


    這裏是富人區,山下有交通管製,平時幾乎沒有計程車上來,來往多是私家車輛。


    一個女孩子,又是雨夜,背影落寞,其間有豪車經過時總會停下來,半降車窗,自詡風流的詢問是否要搭便車。


    沐瀟瀟一一拒絕,她是憤怒難過,但還不至於喪失理智。


    這樣的邀請多半沒安好心,尤其是當那些“好心”的人看清她模樣時,眼底閃過的驚豔。


    那是野獸找到獵物後的目光。


    當然——


    有被拒後識趣離開的,也有不死心企圖更進一步的。


    沐瀟瀟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裏,一輛黑色奔馳停在路邊,對方該是喝了些酒,因為他一上前,沐瀟瀟就聞到了衝天酒氣。


    下意識的擰了擰眉,避開他伸過來的爪子,“先生,你喝多了。”


    男人四十左右,一身精致西裝,卻因為堪比懷胎五月孕婦的肚子而喪失美感。


    領帶已經取了,嗬嗬笑著,露出一口刺眼的黃牙,“妹妹,別啊,哥哥帶你去喝酒。”


    沐瀟瀟正好行至路燈光下,明豔絕色的五官被照了個清楚,男人顯然也沒想到隨便一個搭訕竟然會是這麽漂亮的人兒,一時有些看傻了眼。


    但那爪子可沒閑著,尋著機會就想往人家身上擱……


    沐瀟瀟被逼得貼上路燈柱,聽著男人一口一句哥哥,有些犯惡心。


    “這位先生,你應該四十多了吧,比我爸應該也小不了幾歲,叫你一聲叔叔都是抬舉了,你這一口一句哥哥的會不會也太不要臉了一些?”沐瀟瀟語氣淡淡,可說出的話卻讓跟前的啤酒肚男麵色漲紅。


    這年頭出去,隻要手頭上有幾個錢,多年輕漂亮的姑娘不都是一口一個哥的,叫得別提多親熱。他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當麵撂麵子,盡管這裏隻有倆人,但習慣阿諛奉承的老男人最是忍受不了。


    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也是借著酒勁,一把拽過沐瀟瀟的手腕,輕蔑開口:“不就是出來賣的,裝什麽清高?”


    “倒是會挑地方,這北雲路,往北是權貴區,往東是富豪區,各個手腳大方,你要是今晚伺候好啦哥哥,多少錢開個價。”


    說著,拉著她就往路邊的奔馳上拽。


    沐瀟瀟掙脫不開,從樓家積壓的那些怒火像是被人打開啦一道小口,一點點的往外冒。


    “不知道現在小姐也是挑對象的嗎?就你這樣,開多少錢也沒人願意伺候。”沐瀟瀟反唇相譏,掃了眼男人因為酒精而有些不穩的步伐,微微抬腳……


    “你找死! ”


    男人憤然轉身,甩手就是一巴掌……


    沐瀟瀟隻等男人轉身,卻不想有人拳頭更快於她想要廢了對方的腳。


    夜色雨幕下,來人就像是地獄修羅,嗜血狠戾。


    拽過啤酒肚男,壓在地方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沐瀟瀟怔怔的看著這瞬間的變化,眼神冷漠。


    很快,啤酒肚男就被打得跟豬頭一樣,臉上滿是血跡,而壓在他身上的男人,不斷落下的拳頭很快也布滿血跡。


    隻是不知是對方的還是自己的。


    沐瀟瀟冷眼瞧著,可看著男人沒有任何收手的趨勢,本冷漠的目光漸漸變得複雜。


    最後,終是開口,“好了,你快將他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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