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幹嘛去?”楚雅心裏莫名有些緊張,就好似害怕蘇挽月一去不回般。


    “去給你弄身新衣裳,你也不希望自己被認出來吧?”


    “哦,那……那你去吧,我等你便是。”楚雅言罷,乖乖坐回了床上。


    隨著輕微的開門聲響起,房間內便無那抹素雅的身影。


    突然的安靜,讓楚雅有些不太習慣,內心的孤寂慢慢放大。


    她蜷縮在床角,兩手環住雙膝,腦袋深深埋進臂彎之中。


    其實,她多希望自己真的死了。


    至少那樣不會痛苦。


    如今想想,還真是可笑。


    曾經她未癡傻的時候,也曾是父皇母妃寵愛的孩子,那時她本以為,父皇母妃是因為她是他們的女兒,所以才百般嗬護。


    結果呢?


    原是自己想多了。


    帝王之家到底有多薄情,她算是見識了。


    吱呀——


    房門不知被誰輕輕推開。


    “姑娘,是你回來了嗎?”楚雅立馬從臂彎中抬起頭,看向門口。


    然而,什麽也沒有。


    但房門確實被打開了一道縫。


    楚雅頓時不安了起來,連忙抓起被子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滿目警覺。


    下一秒。


    一抹小身影慢吞吞的走了進來,然後屁股一動,便將房門關了。


    這是?


    楚雅看著朝自己慢慢走來的某隻,到底還是放鬆了警惕。


    這是那位姑娘的愛寵吧?


    她記得好像會說話來著。


    幻妖跳上床,端坐好:“怎麽,不記得我了?”


    “記得,上次咱們見過。”楚雅點頭。


    “我指的不是這個。”


    “那是?”


    幻妖沒說話,抬起爪子指了指她的脖子。


    楚雅不解,但還是把手伸到自己的頸脖處摸了摸,當指尖觸碰到那根紅繩,她頓時一怔,接著從衣服裏拉出鈴鐺。


    叮鈴——


    楚雅看著那顆鈴鐺,腦海中的記憶瘋狂湧來。


    八歲那年,父皇外出微服私訪,母妃同行,而她自幼貪玩,哭著吵著要一起,父皇和母妃頭疼不已,便把她帶上了。


    然而誰能想到,在宮外,她竟會遇到一幫被人買通的打手,那些打手打扮得像山賊一般,看起來像是要搶財物,但目標卻是她。


    因是微服私訪,帶的人並不多,父皇和幾名奴才一邊和那些打手周旋,一邊還要顧著母妃。


    當時她因為害怕,便自己跑開了,根本沒想到暗處居然還會藏著兩名打手,那兩名打手劃傷了她的腿,將她逼到一處山坡,害得她從山坡上滾下去,然後便遇到了……


    楚雅整個人都懵了。


    “原來是你?”


    “是我。”


    “沒想到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活著?”


    “……”


    “啊,抱歉,我不該說這種話。”楚雅立馬意識到自己的不對:“你來這裏,是有什麽事情嗎?”


    “沒什麽,就是來看看你罷了。”幻妖淡淡道。


    “我能有什麽好看的,都這副模樣了。”楚雅低下頭,露出一抹苦笑。


    如今的她,可沒有曾經的風光了。


    幻妖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的難過氣息,沉吟了片刻後,還是問道:“你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你是想問我為何會變成傻子吧?”


    楚雅其實有些不想提這個話題,因為一提起,她就更會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


    可後來想想,也許將這些話說出來後,心是會舒服很多。


    思及此,她便再度開口:“隱約記得,當初我受了傷後,父皇便直接命人送我回了皇宮。可就在那一天,宮裏有位一直看不慣我的姐姐跟我發生了爭執,害得我頭部受創,自那醒來以後,一切就變了……”


    “哦。”幻妖沒多大反應。


    這種情況之下,失手的可能性較大,但也不排除蓄意為之。


    反正如今人是正常了,以前的那些事情,除了九公主自己以外,也沒人會記得,更沒人去關心。


    此時。


    蘇挽月回來了。


    她拿著一套新買的衣裙步至床前,睨了幻妖一眼:“出去。”


    幻妖:……


    它哪裏招惹她了?


    一進門就這麽凶。


    幻妖扭頭,還就不走了。


    蘇挽月見之,直接拎起它,扔到地上:“你還想偷看人家姑娘換衣服不成?”


    我靠!


    原來是這麽回事啊?


    你早說嘛!


    幻妖鄙視的瞅了她一眼,自己乖乖走出了房間,然後在門口端坐好,思緒漸漸飄遠。


    不知過了多久。


    視野中突然出現兩抹身影。


    緊接著,後頸脖被拎起。


    “你傻乎乎的坐在這兒幹嘛呢?”白童子問。


    “思考妖生。”幻妖懶洋洋的瞥了他一眼。


    “得了吧,就你還思考妖生?”白童子無情嘲笑。


    “有意見?”


    “有!”


    “我不接受。”


    “……”不知道要虛心接受麽?


    “弟弟,你就別逗它了。”黑童子有些無奈:“你不是要吃糖葫蘆麽?走吧。”


    “哦。”白童子將幻妖放下,然後拉起白童子的小手,歡快的蹦躂著離去。


    待他倆沒影時,身後的房門打開了。


    幻妖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步至一旁,轉身看著她們:“可算捯飭完了。”


    “久等。”楚雅換了身衣服,重新梳了發髻,整理了妝容,看起來可謂精神許多。


    那麵紗之下,容顏雖若隱若現,但卻很難讓人認出她來。


    幻妖跳上蘇挽月的肩膀:“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隨便走走,對了,一會兒在外麵你可別再稱呼她為九公主了,免得露餡。”蘇挽月淡淡道。


    “哦,那我叫啥?”


    “叫楚楚吧。”就把太後的那位救命恩人的名字借來一用。


    “得嘞。”


    做足準備後,兩人一妖便離開了春悅酒樓。


    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楚雅心裏驀地一緊。


    蘇挽月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便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輕鬆,不必給自己造成那麽大的壓力。


    反正說白了,這些不過都是陌生人,你不認得他們,他們也不認得現在的你。


    楚雅點了點頭,但依然沒辦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改變自己這些年來被欺淩時的卑微。


    她堂堂公主,本不該如此,但……


    一直以為都習慣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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