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婉之倒不是擔心自己,畢竟她身為驅魔師,原本就做好了隨時赴死的準備,她隻是認為這種做法讓人難以接受。


    老者搖頭歎息:“我也不知該說規則如此,還是該說這場聯盟賽本身就是個錯誤,總之你們自行小心。”


    言罷,他便拄著拐杖,慢慢悠悠的離開了。


    那背影,瞧起來甚是失落。


    章晉軒有些氣憤:“這南暮國的皇帝未免太過分了,難不成他舉辦聯盟賽的目的,就是為了把其他國家的高手統統殺死嗎?”


    刹那間,蘇挽月等人同時愣住。


    章婉之立馬捂住他的嘴,低聲道:“你忘了這是別人的地盤?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要是被有心人聽見,稟報了南暮國的皇帝,那可就糟了!


    蘇挽月凝眸望著老者緩緩遠去的身影,眼底爬上一抹深思。


    她不好推斷對方所言究竟是真是假,畢竟來參加聯盟賽的什麽人都有,搞不好這正是別的對手玩的套路,想以此嚇退他們。


    可假如是真的,這南暮國皇帝的心思就有些可怕了,難道他還想借助聯盟賽鏟除各國高手不成?


    不、這個猜想也不成立。


    即便殺了幾個高手,可國家還有軍隊,隻有軍隊才能在危急時刻守衛江山,而高手縱使再厲害,也總不可能憑著區區數人與敵國大軍抗衡吧!


    就算你能殺得了一時,也早晚會精疲力盡。


    咻——


    哢嚓!


    一隻短箭劃破空氣,飛速而來,被蘇挽月夾在指間,斷成兩截。


    那箭頭上,還綁了一張紙條。


    上麵寫著:百味軒,速來!


    嗯?


    蘇挽月微眯著星眸。


    對方明顯是想將她引至別處,難不成和剛才那位老者是一夥的?


    不過……嗬,看來不是敵人。


    蘇挽月毀了紙條,安撫好中年婦女後,便帶著章婉之等人一並去了百味軒,而前腳剛邁進百味軒的門,後腳便聞一小姑娘的聲音傳來。


    “二位果真來了,樓上請。”


    “……”


    七人被小姑娘領進了雅閣,入眼的第一個人,便是那位老者。


    “誒?這是怎麽回事?”章晉軒不解。


    “街上人多眼雜,我不便與各位多說,隻好讓犬子用這種方式請各位前來。”老者說道,還看了看站在自己旁邊的男子。


    “所以你之前所言,句句屬實?”蘇挽月眉目淡然。


    “哎,我倒希望它是假的。”老者重重歎了口氣,接著又道:“你們或許會疑惑,南暮國初次舉辦這種比賽,為何我卻能知道的這麽多。實不相瞞,其實我曾是南暮國的股肱之臣,祖上世代在朝為官,為皇上排憂解難,忠心耿耿。”


    “可就在數日前,皇上突然性情大變,於早朝間提出聯盟賽一事,而這個聯盟賽,就是強者生,弱者死,從預選賽開始便是這個規則。我身為股肱大臣,擔心這聯盟賽會引發不必要的戰爭,故而好言相勸,要求比賽之時點到即止,不可傷人性命,可皇上非但不聽,甚至撤去我的官職,還命人生生打斷了我的腿!”


    老者捶打著自己那條斷腿,眼中的憤怒、悲痛、不甘交織成一滴淚水。


    啪嗒!


    蘇挽月看著落在地上的那滴淚,仿佛還能感覺到淚水的灼熱,因為它飽含了一位忠心耿耿的股肱大臣的偉大。


    章婉之等人皆是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


    既然這位老者都說南暮皇帝突然性情大變,那想必這其中定是發生過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否則一個人怎麽可能說變就變呢!


    這一點,蘇挽月也自然明白。


    黑童子靜靜盯著老者看了許久,而後又將目光落在那條斷腿上,沉吟片刻後,才慢慢走了上去,並抬手按在斷腿上。


    老者以為他是在同情自己,苦澀而笑之後,便道:“人生就是這麽變幻無常,反正我也老了,這條腿斷了也就斷了……”


    “能治。”


    “你說什麽?”老者頓時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我說能治。”黑童子的聲音很淡。


    “怎麽可能,我請很多大夫瞧過,他們都說治不好了。”老者有些激動。


    “相信我便是。”黑童子言罷,按在斷腿上的那隻小手泛起黑光。


    蘇挽月見之,微微揚起迷人的嘴角。


    要說這黑童子倒是有著一顆善心,以前為妖王幹了那麽多壞事,現在多少算是積點德了。


    老者兩隻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自己這條斷腿,生怕錯過了什麽一般。


    當半晌之後。


    黑童子收回手,淡淡道:“好了。”


    啊?


    這就可以了?


    老者有些難以置信,拄著拐杖慢慢站了起來,試著動了動斷腿,結果卻驚喜的發現,真的完全好了!


    老者喜極而泣:“好,好啊,真是謝謝你了……”


    黑童子回到自家弟弟身邊:“就當作是你為我們提供消息的回報吧。”


    老者興奮的點了點頭。


    他也沒有在意對方究竟是用了什麽法子讓自己的斷腿這麽快痊愈,他隻知道自己是打心眼裏高興。


    他原本想著,看這幾位即將參加聯盟賽的參賽者頗有眼緣,故而才將這件事情告訴了他們,結果不曾想,老天竟給了他這麽大的驚喜!


    如今官職沒了,但有一雙好腿,於他而言是多麽的重要。


    蘇挽月看著老者那開心到難以言表的模樣,摸著下巴,目露深思。


    股肱之臣,世代為官,既然南暮皇帝不需要了,那是不是意味著,她可以把人挖走……


    雖說這樣做有點不太厚道。


    不對,也不能這樣說,這位老者本身也沒了官職,將來也會去別的地方謀出路,倒不如讓她幫上一把。


    反正她平時也瞧的出來,百裏燁那家夥,是真心在幫東曜國,如若她把南暮國的股肱大臣拐去,百裏燁想必會接受。


    而且,東曜皇帝也算是明君,值得擁有這樣的臣子。


    好吧,她承認她有點忒不要臉了,但有些時候若想成事,必須不要臉。


    隻不過,要看這位老者願不願意,也或者說,他更希望自己以後不再卷入朝廷紛爭,過著閑雲野鶴般的生活。


    想了想,蘇挽月還是開口問題:“不知老人家接下來有何打算?”


    打算?


    老者先是一愣,而後苦笑道:“如今這南暮國不知有多少人在看我笑話,我定是無法繼續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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