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月上了柳梢,三人還在畫閣中,美姬們也急了:“大人,夜已經深了,可以下來用飯了!”當聽到這一聲喊,三人這才如夢初醒,緩緩下得樓來。


    隻見美姬們已經做好了一大桌的美味佳肴,就等著曹霸等人享用了!


    而李昭道見到這些美酒佳肴也笑起來:“我算是知道曹兄為何待在宮中了,原來每日有美酒美人相伴,這神仙般的日子,誰不消受啊!”


    但曹霸聽到卻憤憤不平道:“你還說,你可知聖上的欲求源源不斷,他今日要得了功臣畫,說不定明日又有了其他的想法,那我就永遠回不到駐地了!”


    “行了,曹兄,每日能過上如此的生活,放在宮外又有幾人能過得上的?”見曹霸嘮叨個不停,李昭道也拍了拍曹霸的肩膀安慰道:“你先別其他的,在武試上拿個名次,討得聖上的歡心說不定他一高興就可以放仁兄出宮了。”


    “算了,今日有酒今朝醉,在這宮中我還可以見到不少的老相識,要是出了宮,恐怕就難以相聚了。”聽到李昭道的勸解,曹霸卻拿起了酒壺,仰頭便飲,結果這一喝便是酩酊大醉,最後不得不由美姬們攙扶著醒酒去也。


    因此飯桌上就剩下了李昭道和周皓兩人,但酒過三巡之後,李昭道就問道:“小兄弟,聽你口音像隴西人士,難不成你也是長安人?”


    “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人?”聽李昭道打聽自己的出處,周皓急忙搖頭道。


    “不知道自己是何處人?這就怪了,我素聞曹兄一向眼光犀利,從不輕易收徒,怎就會看中了你這個不知出處的小子呢?”聽到少年的解答,李昭道也泛起了疑問。


    見李昭道不相信,周皓也隻得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大叔看到了我與別人的不同處,所以才將我留下來吧。”


    “我看不像,曹兄如此傾力栽培你,恐怕不是一般的師徒了。”因為李昭道看得出,在與曹霸的沙盤演練中,曹霸是傾盡全力的,為的就是讓這個少年熟記對戰中的兵法與技巧,而這樣的悉心教授,怎可能是一般的子弟?


    所以李昭道對這少年的身份產生了興趣:“能進得這華清宮的,無外乎就是兩類人:一類是宮中的太監,另一類就是宮中的顯貴與官員以及伴讀等等,話說小兄弟你又是如何進得宮中的?”


    結果這一問,周皓頓時就緊張了起來:“我,我也不知道!大叔你說的那些,我什麽都不是!對了,師傅吩咐我晚間要去武練一番,我還沒做呢!”


    說著,周皓急忙起身,借口晚間武練避開李昭道,而李昭道見著也一頭的霧水:“這小子害怕什麽,一聽到我打聽他的出處就趕緊跑?!”


    事實上,周皓已經被自己的出處弄的風聲鶴唳!


    之前在國子監,安慶緒詢問自己的身份,還差點被人誤認!


    現在在畫閣,又有人再次打聽他的身份,所以周皓一聽到這些就神情緊張!雖然他不記得了自己的身份,但是那些詢問他身份的人,未必都是好人,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能躲的最好躲開。


    所以周皓這才借口避開了李昭道,於是諾大的一個酒桌就剩下了李昭道一人,雖然身旁有美姬作陪,但李昭道自覺無趣便想早日離席。


    但就在這時,曹霸醒酒歸來,就又拉著李昭道繼續暢飲!可李昭道已經被那個少年的身份所吸引,就酌酒問道:“曹兄,這個孩子你是從何認識的,他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出處?”


    “這個啊,我當初也問過他,像似不知,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出身,但卻有上好的記憶力,隻要說過一遍,什麽都記了下來,從來不用旁人操心。”


    “原來曹兄是看中這孩子的這點,不過我以前在一位故人的家中,也見過一個孩子有此項稟賦。”聽曹霸說起少年的不尋常處,李昭道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來!


    “記得幾年前,我曾到中郎將周泌府上飲宴,記得有個孩子也是有這樣的稟賦,對詩文歌賦過目不忘,特別是行軍圖冊,幾乎無所不知!”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你倒是說來聽聽!”聽到李昭道的介紹,曹霸也甚覺好奇。


    於是李昭道就娓娓道來;“記得那日風輕雲淡,我被周泌應邀而來,為的就是看看他二子的畫作。因為周泌有二子:大兒子習武,雖無建樹,但武功尚可,周泌大概就是想要大兒子繼承自己的軍功。而他的二兒子,卻是一位畫仕女的好手,凡是畫過的女子與動物無不惟妙惟肖,我當時還為他的二兒子叫好,但是有件事情卻引起了我的注目。”


    李昭道說著,仿佛回到當日之時。


    “那日,周泌在府上設下了宴席,款待李昭道一行,席間將二子引薦給了李昭道,而李昭道見過二子的畫作也大歎佩服,可就在這時突然有下人跑來稟報,說書房的一卷行軍圖冊被蛀蟲毀壞,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當時周泌聽到大發雷霆,但耐著有客在此不便發作,可是他身旁的一個少年卻說道:“父親,不要急躁,待我去看看那卷圖冊。”


    “皓兒,你想怎樣?”見自己的兒子大言不慚,周泌也嗬斥道,哪知周皓還是堅持說:“待我去看過那卷圖冊便知一二了。”


    其實下人已經將那卷圖冊帶了過來,但又怕周泌責備所以不敢拿出,現在聽到少年要看,隻得將圖冊獻了出來:“大少爺,其實圖冊整卷尚可,就是卷軸的頭尾有些蛀蟲和黴斑。”


    “照你這麽說,那圖冊還是有救了。”


    雖然有下人的陳述,但少年還是將信將疑,隻是當他將圖冊展開之後,發現毀壞的程度遠比下人說的要嚴重的多了!因為蟲蛀和黴變幾乎占據圖冊的一半,要是修複起來實在不宜。


    所以少年就拱手道:“父親,孩兒已經看過圖冊了,但是損毀過半,很難修繕。”


    聽到少年的話,周泌也皺眉道:“損毀過半,很難修繕!要知道這本行軍圖冊花費了多少心血才畫得,這是哪個奴才打理的,我一定要狠狠地處罰他才行!”


    周泌聽到圖冊被毀,正待發作,誰知身旁的少年卻勸誡道:“父親,不要責罰下人了,不過是一本圖冊,要他們下次注意檢點便是了!而且孩兒已經記下了圖冊,可以從新複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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