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暫且休庭吧。”縣令見這個案子破綻百出,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就想休庭休息了,可安慶緒一見到休庭也急了起來:“大人,不能休庭啊,這盜賊已經被抓在堂上,一旦休庭就不怕他出爾反爾嗎?!”


    因為安慶緒是怕中途突然冒出一個什麽證人來,到時縣令就不能治少年的罪了!其實說白了就是安慶緒心虛,如果他沒有什麽把柄在別人的手上,一旦案子拖長就會對他越來越不利,所以他才急著倉促定案。


    可縣令也不是個笨人,他見安慶緒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樣就知道他心中有鬼,而往往這樣的人就正好大敲一把,如果他達不到自己的利益,那就請便吧,公事依然公辦;如果這人知道好歹,那縣令就可以翻雲覆雨了。


    於是縣令就緩緩道:“安公子,莫急,這起綁架案太多的疑點了,你說這女孩是你的女奴但是你卻拿不出買賣的憑證?而這位公子說自己是世家公子卻也拿不出自己的路引?還有這位姑娘說不出話,實在無法解釋清楚案發當天的事情,所以此案缺乏人證物證,一切都需要重新勘察。”


    “什麽,從新勘察!”結果安慶緒聽到幾乎要跳了起來:“大人,您怎麽能說出這種話呢,案犯現在就在眼前,你隻要稍用一下刑法,他就會招認了!”


    但這位縣令大人根本就懶得搭理他:“年輕人,這種案子本大人見得多了,其實你們私下裏談談,不是早就解決了,何必要大動幹戈的鬧上公堂呢?”


    因為據縣令的觀察,他發現那個所謂的賊人根本沒有驚慌之色,談吐也不像一般的市井之人,倘若他真的周府的公子,反而會失理了。還有那個女孩,一直再為這個賊人叫屈,如果兩人是一對情郎的話,那案子就不好審了。


    其實在當時的社會裏,還流行著以贖金抵罪的方式,就是以罪行的輕重來計算贖金的多少。而偷盜罪又罪不致死,可以將被偷盜的人和物品換算成布匹,再以布匹折算成板子的次數,如果你有錢就可以交出贖金免被責打,否者一頓板子是少不了的,情節嚴重的還可以發配流放到邊遠之地,但現在的這起案子,說到底什麽都不算!


    因此縣令打起了哈哈,擺手做出了一個休庭的手勢,而旁邊的師爺見狀自然是明白了,也就附和道:“這拐帶、盜竊案證據不足,賊人權且是個嫌疑,暫且收押在縣衙之中,等各方證據到時隔日再審。”


    於是這起拐帶案就這麽的休庭了,也讓四周的熱鬧者看得雲裏霧裏的:“怎麽就這樣完了,好像什麽都沒問出來啊?”“是啊,還以為有什麽好戲,結果幾方都拿不出證據!”“可不是嗎,我看那縣令一直盯著那公子不放,不會是他看上了那公子,舍不得打他?”


    結果眾人議論紛紛,都覺得戲沒看夠,可縣令才不管你這些,徑直往後堂看戲去了,這大堂上吵吵嚷嚷的,還不如後堂的鶯歌燕舞舒服。


    其實他就是給兩方留出了充足的時間,可以在下次開庭前交出足夠的證據,如果有證據有銀子打點的話還可以繼續,倘若還是跟之前一樣什麽都沒有,那這起案子就沒有必要再審理了,人也可以直接放了。


    當然這其中的還有一個重要的環節,就是每每去縣衙打官司之前都因該必備一位訟師,替被告和原告提交訟狀,兼理各方的供詞。可是安慶緒一上來什麽都沒有,訟師、訟狀、證據皆無,也許是頭腦發熱了,隻想著怎麽整治賊人,連一連串打官司的程序都忘了。


    但縣令卻是個明白人,就等著安慶緒怎麽做了,可安慶緒卻在家裏蠻橫慣了,隻要自己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誰想在這個小地方被碰了壁,實在讓人火冒三丈:“趙管事,這事情是怎麽搞的,你不說重賞之下必能擒獲賊人,可賊人拿住了,那個狗屁縣令卻說證據不足,這都是哪跟哪的啊!”


    因為縣令的休庭,安慶緒被氣得無可奈何,隻有朝著趙管事撒氣了,而趙管事是個老道之人,一聽到縣令如是說,自然都明白了其中的訣竅:“公子,休庭就休庭吧,其實這樣也好,讓那個縣令拿不著借口。”


    而安慶緒一聽到這話也愣住了:“趙管事,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他覺得趙管事深諳此道,如果照他的話去做,說不定就能得償所願了。


    但提議的同時趙管事卻說出了一句話,“公子,你是想大事化小還是小事化了,還是想速站速決?”


    “速戰速決事什麽意思?”前一句還好理解,可後麵的那一句安慶緒就摸不著頭腦了?但趙管事聽到卻‘哈哈’大笑了起來:“公子,像你這樣殺人不眨眼的人怎麽連這點小事都忘記了,如果在這小地方耗費時日,估計大人也會生氣的。”


    “原來是這樣。”聽到趙管事的提醒,安慶緒這才如夢初醒:“對的,我險些忘記了,要不是那個該死的縣令,我都快被他給牽得團團轉了!”


    “其實那個縣令無非就是要些錢財,公子大可以給他,這樣大事就化小了。”見安慶緒終於領悟了,趙管事也提議道,哪知安慶緒卻迫不及待道:“跟那個縣令真是麻煩,還不如一了百了以絕後患!”


    這就是剛才趙管事的提議,突然提醒了安慶緒,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一切問題,但安慶緒非但用在正題上,還越走越偏了。


    而周皓這裏,聽到縣令提出休庭,也知道他有意為之,隻要自己能拿到路引,那一切都可以說明了,隻是自己現在被暫押縣衙,哪裏也出不去,也就拿不回證據。


    這些小困難暫且可以,但是李芫那怎麽解釋?他隻跟她告假了一天,說好給周蕊兒看完病就回去的,但他被押也就回不去營地了,那李芫非得雞飛狗跳不可!還有周蕊兒,好不容易才跟他重聚,現在又被人強行分離,她心裏也一定是備受煎熬。


    但豈止是煎熬,周蕊兒簡直快被逼瘋了!


    因為縣令的休庭,迫使得兩方不得不回到了原點,而周蕊兒自然又被安慶緒給帶回了杏花樓。但是她一進杏花樓,安慶緒就再也不敢放她出來,生怕她再次被人給偷走了!


    也因為有了這次的教訓,安慶緒不僅在她的房前加派了人手,連吃穿用度都要經過他的過目,這樣一來周蕊兒就成了籠中鳥,飛不出院牆。可周蕊兒又是個剛烈的女子,自然不會屈從於安慶緒了,不管他送來什麽,一概不受,什麽都給你扔了出來!


    所以安慶緒也急得團團轉,要是周蕊兒一味耍著性子,弄出個死活來,那他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所以在這起案子還沒了解之前,周蕊兒一定要完好如初,否者他怎麽帶她回長安?


    於是安慶緒隻能叫來與周蕊兒親近的阿史那蘭:“你去,不管用什麽辦法都要讓蕊兒活著,要是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你也別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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