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周蕊兒所說的這一切太讓周大人震驚了!當他聽到周蕊兒的敘述也不免憐惜了起來:


    因為這些事根本就不是一個小女孩能決斷的,她經曆了喪父和殺手的追殺,能活到現在已經非常的不易了。


    所以那個懲罰還是免了吧,想到這裏周佖看向這個小女孩,也不由得歎息道:“算了,你走吧,離開皓兒越遠越好,他是個心軟的人,你在他身旁隻會令他心亂如麻,一旦收不住就會發生各種亂子!”


    眼前的這樁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如果不是周蕊兒的自我作故,也不會引出這麽大的禍事!因此周佖認定了周蕊兒就是主因,如果沒有了這個女孩一切都不會發生。


    “嗯,我知道了,周伯父,等哥哥的傷勢漸緩了,我自會離開的。”雖然周大人心平氣和,也沒有對她過多的指責,但那席話卻深深地刻印在了周蕊兒的心上。


    此時沒有比離開周皓有更多的選擇了,與其日後讓他在父親麵前為難,還不如自行退卻比較好,何況周皓為她做的太多了,倘若哪天真的離開了他,她都不敢想象自己如何生活下去了?


    但是周蕊兒還是點了頭,萬般無奈之下,她不得不離開周皓,原來想的美好的一切就此戛然而止了。


    幾天之後,周皓的傷勢漸緩了,不僅破皮處結痂了,人也漸漸的蘇醒了過來,但周蕊兒也覺得是時候離開了。


    於是她來到周皓的床前,鋪開了畫紙,想在臨走的時候畫上一副畫留作紀念,可麵對那白色的宣紙,她又不知要畫些什麽?


    因為這段時間裏,她的心中幾乎都是周皓,他的音容笑貌和他的言行舉止,幾乎都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要她舍棄這一切,她還真的做不到了。


    所以這筆拿起來有如千斤一般,遲遲都未能畫下,而周昉正巧來看大哥,見周蕊兒正拿著畫筆作畫,就好奇的問道:“妹妹在畫什麽啊?”


    結果這一喊不要緊,將入神的周蕊兒給唬了一跳,也將畫筆給嚇得跌落在了宣紙之上,就將一團的濃墨從宣紙上滴散了開去!


    “不好!”當周蕊兒察覺之時,濃墨已經滲透了下去,頓時就將一張白紙給畫糊了花!這一下,周蕊兒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掀開頭一張,隻見下麵的幾層均被墨汁給滲染了!


    看到這,周蕊兒也急得滿頭是汗,原本想好好的畫上一副畫的,可是自己太粗心了,竟然將墨汁都弄到了宣紙上,連畫都畫不成了!


    但就在周蕊兒束手無策的時候,周昉快步地走來了:“妹妹,別急,看看哥哥怎麽給你變戲法。”


    周昉說著,從周蕊兒的手中拿過了那張沾染著濃墨的宣紙重新鋪在了桌上,然後提起筆,順著那團濃墨‘刷刷刷!’地畫了下去,不一會那團濃墨就變了一張巨大的連枝荷葉,旁邊點點的墨點則被周昉畫成蜻蜓和小魚。


    當看到這一些,周蕊兒也不禁拍手叫好了起來:“昉哥哥真厲害,就這麽一下就能變廢為寶了!”雖然周蕊兒在現代也聽說過潑墨畫法,但從未目睹過,現在周昉的妙筆也跟潑墨法同出一轍。


    就是在原有的破壞上加以再創造重新變成一個令人理想的作品,盡管很少實踐過,但眼前的這幅畫的確是做到了,也讓周蕊兒驚歎不已:“哥哥留下了這麽大一片的空白,難道是要畫些其他的東西嗎?”


    雖然破話的地方已經得到了填補,但留下來的卻不知該畫些什麽?可就在周蕊兒絞盡腦汁之時,周昉卻笑了:“哥哥我已經給妹妹留出了想象,妹妹既然能將荔枝圖畫出來,我就不信這張荷葉下會藏不住東西。”


    原來是周昉的提示,他早前已經看過了那張荔枝圖,對周蕊兒的天賦也是讚不絕口,隻是畫法獨樹一幟,沒有經過係統的練習,所以周昉才畫出了這張荷葉,就是想看看周蕊兒的功底怎樣,是否值得教授。


    而周蕊兒聽到這話,立刻就醍醐灌醒了,因為周昉說的沒錯,她那日的荔枝圖也是隨性而畫,現在周昉已經將畫題擬出,就是看她如何的去發揮了。


    所以周蕊兒對著這張荷葉看了一下,又將宣紙調轉了一個方向,最後找到了一個適合於自己的角度畫了起來。


    但這次的圖明顯的與上次的荔枝圖有著很大的區別,那時的荔枝圖是一張小畫,而這次的荷葉圖卻是一張大圖!


    隻見周蕊兒先用毛筆勾勒了一個大概,最後再用小狼毫細細地描繪出細節,於是宣紙上逐漸地浮現了出了人和器具:在寬大的青石上,一個少年正在撫枕而睡,但他的頭上卻是細雨霏霏,而一旁的女孩卻撐起了寬大的荷葉,趕在雨落之時為他遮風擋雨。


    雖然整張畫筆觸簡練,但卻很好的勾勒出了人物的動態與神情,仿若活生生的一般!


    但周昉看在眼裏卻是另一番的滋味,因為那大青石上睡著的正是周皓,為周皓遮風擋雨的卻是拿著荷葉的周蕊兒,而自己卻不知在了哪裏?


    此時的周昉真是五味雜陳,想不到自己的妙筆卻成全了周蕊兒的好事,真不知是後悔還是嫉妒著?可就在兩人研習畫作之時,周皓醒來了,一連幾日的昏迷,又經過了無數次的傷藥之痛,他現在終於蘇醒了過來。


    可迷迷糊糊的才一睜開眼,就看見二弟與周蕊兒兩人的親密無間!他們同在一榻桌子上,相互持著筆,不知在畫些什麽?


    見到這,周皓有些不滿,扯著沙啞的嗓子就喊了起來:“蕊兒。”聲音極低,甚至已經聽不出原來的音調了。


    “哥哥,你醒了!”此時的周蕊兒還在作畫,冷不防聽到耳畔有低低的呼聲,慌忙放下了筆,正碰見急切抬起頭來的周皓,兩人的眼神也交織在了一起!


    曾幾何時,有多少個日夜裏,她都趴在他的床頭,就是期盼著他能醒過來,可現在醒來了,反而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


    雖然人變瘦了,臉色也憔悴不堪了,但周皓依然是周皓,那個她心目中永遠燦爛如光的哥哥,如神祗一般容不得他人的一點褒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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