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葉詔對風鈴采取跟蹤和包裹恐嚇,風鈴不為所動,葉詔想使自己在心理上先崩潰,經過大風大浪和數度生死的風鈴當然不會在意他的雕蟲小技。


    韓願每天給風鈴打一次電話,囑咐她小心注意周圍動靜,進電梯和門都要觀察。


    其實風鈴也不相信,楓丹白露的治安一向好,陌生者基本不會被保安放行,除非是業主親自證實來訪者身份,當初劉紀搬來時,風鈴還帶她去物業進行登記,給了門牌,因此葉詔想進來也不容易。


    前幾日寫的救助站送溫暖活動,風鈴被救助站的負責人罵得狗血淋頭,這篇新聞一出,所有人都認為救助站沒盡到救助的職責,算是敷衍了事,對救助站橫加指責。


    救助站的負責人要求風鈴公開在報紙上道歉,挽回救助站的聲譽。


    風鈴打了市長熱線,說了自己的事,沒想到市長也認為當今的救助模式太單一,實現不了更多救助職責,是應該引起深思,因此這事才消停下來。


    回到家已經累得不行,打開冰箱,裏麵隻有一些零食,都是不裹腹的東西。


    “看來沒個女人不行啊。”


    自從劉紀走後,風鈴又淪落到在外麵吃飯,飯店的菜雖美味,但還是沒有住家菜香。


    “點個外賣。”抽屜裏有外賣單,風鈴打了個電話,讓他們送來一個魚頭火鍋和一份飯,外加一份銀耳湯。


    晚餐吃得食不知味,吃了一小半後,剩下的打包好放到冰箱。


    洗完澡後已經是夜裏10點左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各個衛視翻來覆去的不是槍戰片,就是清宮劇,風鈴不感興趣,關了電視機去睡覺。


    臨睡前,風鈴特意檢查門是否反鎖,窗子是否鎖死,甚至連衛生間的小窗也扣緊插閂。


    躺在床上,風鈴很快沉沉睡去,半夢半醒間,風鈴忽然感到喘氣、胸悶,仿佛什麽東西壓在胸口上,她下意識地伸手向上抓,不料卻抓到一條手臂,嚇得風鈴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


    房裏一團漆黑,半點月光不透,風鈴飛快地按開床頭燈,昏黃的燈光在臥室蔓延開來。


    從床左側的衣櫃看起,依次是窗、梳妝台,然後是靠近門的落地掛衣架,風鈴吐出一口氣,謝天謝地,沒有人,剛才是做夢,果然說手壓在胸口會做噩夢。


    風鈴擦著臉上的冷汗,按熄床頭燈,躺了下來。


    剛睡上一會,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風鈴警覺起來,床頭前有一根木棒,風鈴抓起木棒,輕輕走到門後。臥室的門上傳來鎖匙轉動的聲音,一兩秒鍾後,門被推開了,一個人影從門外進來。


    風鈴握著木棒當頭打下去,隻聽那人道:“是我。”


    溫柔的聲音沒來得及阻止木棒打下去,那人肩膀挨了一記,瞬間臥室的日光燈開了,光明籠罩。


    “阿難,是你呀,對不起,我還以為進了賊呢,打得疼不疼。”大約是叫阿難習慣了,風鈴仍是稱呼葉詔為阿難。


    “不疼。”葉詔笑起來。


    “你怎麽有我家的鑰匙?”風鈴感到奇怪。


    “是你給我的啊!”


    “我給的?”風鈴迷迷糊糊的,好像記憶中自己是給過阿難家中的鑰匙。


    葉詔擁住風鈴,親吻她的嘴唇,抱著她放到床上,然後強壯的身軀壓下來。


    風鈴歡喜地閉著眼睛,但許久不見有葉詔有親密的行動,她睜開眼睛,這時不禁嚇了一跳,隻見從葉詔的背後探出一隻頭,那頭擱在葉詔的脖頸上,赤白的一張臉,深陷的眼眶,皺紋裏滲著血,死死地瞪著風鈴。


    葉詔毫無察覺。


    風鈴駭到了,道:“阿難,有隻頭趴在你的肩上。”


    葉詔回頭看,笑道:“風鈴,你太頑皮了,這個時候你還嚇唬我。”


    “不是嚇唬你,真的有個頭在你後麵。”風鈴牙關咬得咯吱作響。


    “是嗎?是不是我這樣的?”葉詔笑著,忽然他那張臉就變成了風鈴所看見的那張血肉模糊的麵孔,雙手掐住風鈴的頸子,厲聲道:“你還我命來。”


    “我不認識你,你別找我。”風鈴嚇壞了,拚命地蹬腿。


    “就是你害死我的,我要你來地下陪我。”


    “不是我,不是我。”風鈴大叫,滿頭汗水,掐在脖頸的手臂不斷用力,似乎聽到骨骼斷裂的聲音。“我不要死。”這時風鈴雙腿用力,向前猛地一蹬,竟將身體上的那物踢到床尾,瞬間風鈴爬了起來,去找剛才的木棒,可是床頭前的木棒已經不見了。


    “我要報仇。”


    風鈴抬起頭,隻見那物手執木棒,在床上跪著蠕動,瞬秒之間便來到她的身畔。“不要過來,我沒害你,你找錯人了。”


    “就是你,我現在在地下,找不到我丈夫,所以你要下來陪我。”


    “你是,你是易乘秋。你不是死了嗎?你是鬼,這是陽間,你快快離去。”風鈴大叫,閉著眼,嘴裏不住地念阿彌陀佛。


    許久臥室沒有動靜,風鈴隻當念阿彌陀佛起了作用,悄悄睜開一隻眼,卻見一張滿是白發的頭垂在自己麵前,那物的雙手撥開白發,露出一張沒有五官的臉。


    頓時風鈴嚇得魂飛魄散,大叫一聲,四肢像觸電似的一抖,雙眼便睜開了,人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夜很深,很靜。


    是做了一個噩夢,還是一個夢中夢。


    風鈴開了燈,仍像夢中一樣,從床左側依次看起,衣櫃、窗、梳妝台,然後是靠近門的落地掛衣架。從床頭找到手機,時間過淩晨,離天亮有好幾個小時。


    “我真是膽小如鼠,沒鬼的,再說現在是深夜,東野陽的腦細胞興奮度降低,他不會出來了。”


    風鈴熄了燈,明天市區舉辦大型招商會,自己還得趕去采訪,須得睡個好覺,不然頂著一雙熊貓眼就太失禮於人了。


    夜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不知從哪裏傳出窸窣的聲響,聲音很輕,仿佛是有老鼠在床底咬著床架。風鈴趕緊睜開眼,臥室的四周意外地又安靜下來,靜得風鈴能聽到胸腔劇烈的心跳聲。


    風鈴捂著胸口,心裏不覺湧起一種毛毛的感覺,似乎有個人在黑暗中窺視。她瞪大眼睛,忽地瞥到牆角有個黑色人影,頓時整個身子又從床上彈了起來,但瞬間風鈴恍然大悟,那裏是個落地掛衣架,入睡前她曾將一件長裙掛在上麵,所以看起來像有個人站在那裏。


    擦了把冷汗,風鈴倒回床上,然而就在此時臥室裏光線大亮,頭頂上的日光燈亮起,從那落地掛衣架後麵轉出來一個人。


    是阿難。


    不是。


    那人的麵孔冷峻,嘴唇緊咬,略略勾起一絲弧度,顯得有些皮笑肉不笑,這使他清俊的相貌大打折扣。


    “還在做夢嗎?”風鈴掐著自己大腿。


    疼,有感覺的,不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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