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廠裏的老職工提起褚洧洧的爸爸,包括馬東方在內,都不免要為之惋惜。因為誰都知道他是那起爆炸案無辜被牽連的人,以至於明明有大好的光明未來,卻依然在廠裏做了個中幹。可是今天王雷說的這番話,似乎是另有別意。


    馬大犇問道:“雷叔,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這腳長在他自己身上,如果想要走的話,難道還能攔下來嗎?”王雷搖搖頭說:“當然這些都是我們內部的一些猜測,這件案子背後牽扯的關係網比較多,甚至事關當時你們廠裏的一些老領導和有權勢的人,所以你褚叔叔也不敢對外說什麽,就當是個啞巴虧自己吃了。而我們也對他進行了一定程度的調查,很可惜的是,他似乎不那麽願意配合,我們沒有辦法對那些無主觀犯罪事實的人進行審訊,這件事也隻能就這麽放下了。”


    王雷又說道:“後來的事,你也都知道了,我因為被降級,所以就不再有權參與這個案子,當初接手的其他警察同誌也沒有理由把後續調查的案情公開,所以在這件事上,我的角度始終都還是很被動的。”


    王雷看上去有些遺憾,甚至心有不甘。不過很快他又對馬大犇說道:“這一次,多虧了你,我才有機會接觸到周強的案子上,現在內部已經複職了,我又是一名刑警了。”馬大犇也笑了笑說道:“是啊雷叔,我早就發現了,畢竟不是誰都有資格穿便衣的,刑警是個例外。”


    王雷也跟著笑了起來,但是很快兩人就仿佛沒什麽話可說。隔了好一會兒,王雷才說道:“目前的現狀來說,大犇,你和家裏人算是安全了。不會有人來打擊報複,你大可以放心。不過出於穩妥起見,我建議你還是盡量凡是都多留個心眼,遇到什麽可疑的情況,可以隨時聯係我。”


    說完王雷拍了拍馬大犇的肩膀,馬大犇點點頭,問王雷要不要去家裏吃個便飯。雖然隻是一句客氣話,馬大犇也知道此刻風頭剛過,如果和一個警察接觸頻繁的話,還是會難免給自己招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於是王雷拒絕了,臨別的時候叮囑馬大犇,關於褚洧洧父親的事情,暫時誰也別說,因為目前的頭號嫌疑人劉浩還在逃,倘若傳了出去的話,免不了會有些危險。馬大犇答應了,在目送王雷離開後,他自己也回到了家裏。


    那一天,馬大犇想了很多,從最初的時候自己想要報仇的那種急切,現在看起來似乎也沒有那麽強烈了。並非是忘記了母親的仇,而是以他目前的能力,除了等待之外,別無他法。而王雷告訴他的關於褚洧洧父親的一切,馬大犇也隻能感歎唏噓,別的也做不了什麽。而感歎唏噓,卻是他這個年紀最不該有的。


    此後的日子,依舊一如既往地過著,馬大犇時不時會跟木言幾一起去參與一些玄學方麵的調查,從中去摸索規律,並適時地給木言幾一些自己的見解。當然有些僅僅存在於想想的階段,未經證實,但木言幾也開始漸漸接受馬大犇這樣的方式。從最初的兩者互不相容,到現在木言幾也會認為馬大犇從另外的角度加以詮釋,一方麵讓自己也更多地了解到這些科學知識,另一方麵,也讓自己在處理類似事件的時候,多了一層理解,方式也就變得更加完美。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科學和玄學竟然能夠兼容共存,甚至有時候還互補。


    馬大犇看木言幾每次都用羅盤進行“測靈”,而在他眼裏所謂的“靈”實際上是一種磁場聚集與運動的現象,既然如此,那麽完全可以有更簡便的辦法。於是他到廠裏車間找來了一個廢棄儀器上的計量器,用簡單的電路焊接加上電池與金屬線後,就成了一個簡易的emf裝置。原理就和掃雷兵手裏拿著的金屬探測儀一樣,隻不過這台emf對於磁場運動會更加敏感,當靠近磁場的時候,讀數會升高,並且發出相對尖銳的電磁聲。


    木言幾對馬大犇的“小發明”非常滿意,因為這大大縮減了他對於靈體存在的勘測時間,不過在遇到有些需要用到羅盤上天幹地支及卦象的時候,他還是會用羅盤。即便如此,木言幾隨身的包裏,也從此就多了這樣東西,根據情況的不同,他也開始選擇用一些代表著現代科技的東西,來從事玄學工作。


    然而從木言幾的身上,馬大犇也學習到不少傳統的東西,例如八卦的卦象分別代表著什麽,如果在一個屋子裏判斷風水的氣口,他甚至從木言幾那裏學會了掐指一算的神技,諸葛亮的馬前課,小六壬。


    盡管馬大犇對這些東西帶著懷疑,但卻讓他對我們國家古人的智慧產生了敬佩。他開始漸漸相信有些東西經過幾千年流傳至今,必然有他存在的理由。他的眼光仍舊帶著辯證,但嚐試著包容,與接收。


    用王雷和周強給自己的那筆巨款,馬大犇為馬東方換了一個全新的輪椅。之前的那一個,已經用了整整十年,馬東方坐上新輪椅之後,心情非常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對以往如仇人一般的父子,關係也好轉了不少,最重要的是,馬東方竟然開始嚐試著戒酒,仿佛馬大犇回歸正常的生活後,身邊的一切頻率,都因為他而漸漸回到了正軌。


    這樣挺好的,馬大犇一直這麽告訴自己。


    然而木言幾對趙春香的情感,仍舊模棱兩可。雖然如此,但他總認為兩人隻是沒有捅破這層關係罷了,身邊所有認識自己的人,也都漸漸開始拿趙春香當成自己的女人。趙春香也不再逼他,仿佛這樣有些曖昧的關係,在兩人此刻的狀態來說,可能反而是最好的。


    褚洧洧還是一如既往的乖孩子,深受老師的喜愛。馬大犇幾乎包攬了每一學期理科成績的頭名,隨著年紀的增加,馬大犇也越來越沉穩,而他還保留著每天晚上打開窗戶,聽一聽褚洧洧家傳來的鋼琴聲的習慣。


    在這一段時間裏,馬大犇幾乎忘記了那次爆炸案,他享受著這樣學習知識,同時充實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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