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突然有點沉重,就連馬大犇這種半大孩子,也不禁為劉姐的故事動容。雖然他相信人間有很多美好的東西,但他並不相信這一切,都是死去的劉姐的丈夫,以亡魂狀態帶給她的。木言幾也表示,這件事需要調查,畢竟劉姐聽到的,並非隻是自己丈夫的聲音,還有更多奇怪的聲音存在。


    木言幾對劉姐說:“你放心,給我點時間調查。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把你丈夫的母親接到另外的地方暫時小住幾天,把房子空給我即可。”說完,木言幾回到屋裏,取出一張黃色的符紙,歪歪斜斜在上麵寫下一個古怪的符號,接著走到祖師爺的牌位跟前,用手抓了一點香爐裏的香灰,然後灑了些在符紙上。緊接著,他又將這黃色的符咒,以三角形對折數次,變成一個符咒包的樣子。


    木言幾將符咒包遞給劉姐,然後說道:“這是一道辟邪的符咒,你將它隨身帶在身上,可以暫時抵擋那些靠近你的東西,雖然我現在還不確定它們是不是在你身邊存在,但是你帶著總算是以防萬一。以免你再受到影響。”


    頓了頓之後,木言幾又說道:“我會再撥一隊兵馬,在你周圍保護。有符咒看管,兵馬近不了你的身,如果有其他東西想要侵擾你,我的兵馬會在第一道防線就給你攔下來的。但是從今晚12點開始,兵馬隻能看你二十四個時辰,也就是四十八小時,隨後它們自己會回來的。”


    劉姐接過符咒包,輕輕點頭,但卻臉上流露出為難的神色。木言幾見狀後問道:“怎麽了,你還有什麽其他的顧慮嗎?”劉姐有點苦笑地說道:“木師傅,謝謝你。我沒有什麽其他的顧慮,隻是我的娘家不是本地,老人行動也不方便,一時之間,我還真想不到該帶著她去哪裏,也不知道該怎麽跟老人說。我總不能告訴她,是你兒子的亡魂回來了,我們得避開吧。”


    木言幾一愣,的確他沒有想到這一層。但很快他就拍著胸口跟劉姐說道:“這個你放心,咱們街坊這麽多年,都是熟人。我這裏住人的確不方便,不過我可以給你安排安排。”說完木言幾抓起電話,撥打號碼。


    “喂,你那裏能不能住人啊?”省去了客氣的問候,木言幾開門見山地在電話裏說道。這意味著,接他電話的這個人,起碼是非常熟悉的人了。馬大犇和劉姐都聽不見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麽,但木言幾笑著說:“沒事,不是我來住,是我一個事主,也是咱們老街坊,我要去她家處理點事情,家裏不能留生人,所以到你那兒安排一下咯。”


    言下之意,接電話這個人也是這條街的老街坊,那肯定也願意幫這個忙。木言幾仿佛是回答對方問題般地“嗯”了幾聲,最後意味深長地丟下一句:“可不就是她嘛,你可真是個傻子,怎麽這麽不來事兒呢!”說話間,帶著笑意,眼神還斜斜地看了劉姐幾眼。


    這番古怪的對話,讓馬大犇察覺,對方竟然在木言幾的誘導之下,就猜到了要來自己家住的這個人,就是劉姐。並且還莫名地有些興奮,隻見木言幾連個“拜拜”都沒說,就掛上了電話,然後對劉姐說道:“小劉,你稍坐一會兒,等下人就來接你,然後幫你一起去接你婆婆。你把家裏鑰匙留給我,等你們走了之後,我們今晚就去。”


    說這句話的時候,尤其是在“我們”這倆字的時候木言幾指了指馬大犇。因為他答應過馬大犇,有事就帶著他一起。馬大犇經過這幾天的休息,精神已經完全恢複了,隻是情緒還沒有很好而已,正每天無聊地想找些事來打發時間,木言幾這一說,他開心地差點跳起來。


    這時候,武先生差不多也做好了飯菜,來到茶室裏叫大家吃飯,也包括劉姐在內。看得出是老街坊,劉姐也沒有推辭,於是就跟著走去了廚房。在這裏住了幾天,馬大犇漸漸熟悉了武先生的一些習慣,由於地方不大,雖然占著整整一層樓,但大部分區域都是走廊。所以吃飯就是在那個小小的廚房裏。在去吃飯的路上,木言幾似乎湊到武先生耳邊偷偷說了什麽,武先生聽到後,露出有些八卦的微笑,然後看了看身後的劉姐,似乎她從木言幾那裏聽到了什麽好玩的事一樣。


    飯吃到一半,馬大犇聽見一陣劈裏啪啦急促地上樓的聲音,正打算問木言幾這工夫還有誰會來,而且為什麽跑得好像被人追殺似的。木言幾眨巴了一下眼睛笑著說:“你待會就知道了,這家夥啊,就像是水溝裏的螞蟥,聽見點水響聲,就會激動。”馬大犇一臉納悶,根本沒聽明白木言幾的意思。


    下一口飯還沒塞進嘴裏,那個上樓的人就跑到廚房門口,氣喘籲籲,但身上卻穿著一件栗色的西裝,隻是領帶卻打得有點歪。馬大犇一看,這不是莫郎中嗎,什麽事這麽著急。


    木言幾放下碗筷,站起身來。武先生卻原位坐著,隻是臉上露出那種古怪的微笑。馬大犇見過莫郎中好幾次,他的衣品實在不敢恭維,但好歹穿衣還是挺有郎中的感覺的,眼前這個西裝版的莫郎中,讓馬大犇一時有些難以適應,並且配合那微胖的身材,淩亂的發型,流露出一種難以言說的幽默感。


    木言幾拍拍他的肩膀說:“吃飯了沒,要不要一起吃點?”臉上帶笑,是壞壞的那種笑。莫郎中有些慌張地說:“這個,我吃過了。我來接人的,等你們吃完就可以走了。”馬大犇這才知道,原來莫郎中就是那個安置劉姐小住的人。他的醫館比較大,隨便找個屋子都能安頓下兩個人。他這幅“隆重”的打扮,看得出他對此非常在意,並且慎重,馬大犇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斷腿找莫郎中醫治的時候,木言幾曾經許諾幫莫郎中談一個劉寡婦,眼前的劉姐就是死了丈夫的寡婦,莫非她就是那個莫郎中一直迷戀的女人?


    想到這裏,恍然大悟,馬大犇看向木言幾,他的眼神在告訴馬大犇: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於是馬大犇也開始覺得有點好笑,倒是那劉姐,似乎也很意外來的人是莫郎中,隻是她好像早就知道對方喜歡自己這件事,於是繼續吃飯,一言不發。


    就這樣,莫郎中站著,劉姐坐著,臉上都紅彤彤的,好像是兩顆番茄。而剩下的人,都在心裏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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