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再次變化,“自己”突然感到了一種全身骨頭都要裂開的劇痛。這種劇痛一直持續著,感覺自己快要死掉了。可是“自己”的身體還在不斷的用力再用力……直到聽見一聲嬰兒響亮的哭聲……


    …………


    “她睜眼了!睜眼了!你看她多好看!”夏青鬆看著嬰兒床上的孩子激動的對“自己”說著。


    “傻瓜,哪有這麽誇自己孩子的?”“自己”躺在病床上虛弱無力的對夏青鬆說道:“趕緊給孩子起個名字吧,就知道在那裏傻笑”


    夏青鬆連忙說道:“對對對,要起名字的!就……就叫小婷吧!希望咱們的女兒長大以後能像你一樣,是一個亭亭玉立的漂亮女子。”


    由於要照顧孩子,“自己”不得不辭去了教師的工作,變成了一名全職太太。而夏青鬆也更加努力的工作,為我們能夠過上更富足的生活拚命。所以很長時間都處於早上小婷還在熟睡,他就要去學校備課。晚上小婷已經睡了,他才從學校回來的狀態。導致小婷隻跟“自己”親近而和他有些疏遠。不過“我們”相信這些問題都隻是暫時的,等小婷長大些自然會迎刃而解。


    “自己”本以為這樣的幸福可以一直持續下去,直到自己的生命終結。但是一場來自東瀛倭國的侵略戰爭徹底的改變了一切。由於領導者的不抵抗政策,京華市迅速被倭國的軍隊占領,而我們也成為了眾多“淪陷區”中的一員,不得不恥辱的、小心翼翼的活著。


    隨著抗戰的不斷勝利,我們這些“淪陷區”的人們也盼來了曙光,久違的笑容也漸漸的出現在我們的臉上。但是就在1945年2月的一天早上,倭國的一個小隊封鎖了我們居住的這棟樓,不允許任何人外出和進入,對外宣稱是在這棟樓裏發現了傳染病源。


    最初樓內所有的人都以為是倭國軍隊搞錯了,過不了幾天封鎖就會撤去。但是隨著封鎖一天天的持續,樓內居民的存糧日漸減少,終於有人忍不住出去要找他們理論,可就在那人踏出樓門的一瞬間就被倭國軍隊亂槍打死了。


    這樣的封鎖一直持續了2個多月,樓內已經有的人家吃光了存糧。最開始有餘糧的人家還把存糧借給那些已經沒有存糧的人家。但是後來幾乎每一家的存糧都吃光了,大家隻能靠喝涼水和吃被子裏的棉花以及一切能“吃”的東西來勉強維持自己的生命。由於在封鎖之前“自己”剛好買了兩大袋米,平時吃的又節約,所以還有些省下來的存糧給小婷。而“自己”和夏青鬆已經有幾天沒吃東西了。


    本來以為我們就會這樣被餓死,直到有一天,樓內傳來了老李教授餓死的消息……


    “你和小婷等我一下,我去開個會”夏青鬆對“自己”說道


    “開會?去哪裏開會?”“自己”問道。


    “去和樓裏的各家主事的開個會,你別管了。我出去以後把房間門鎖好,除了我誰叫門也不要開。”說完夏青鬆便支撐著走出去了。


    這個會持續了很久,中間我似乎還聽到了老李教授夫人的哀嚎。直到很晚夏青鬆才回來,同時他手裏竟然還端著一碗“肉湯”。


    “喝了吧”夏青鬆臉色慘白的把那碗“肉湯”遞給了我。


    “這是……哪裏來的?”“自己”看著這碗“肉湯”,心中隱隱的想到了什麽。


    “不要問,趕緊喝了吧。”夏青鬆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此時“我們”已經六歲的女兒小婷好像聞到了香味,從臥室走出來。她看到肉湯以後激動的邊走過來邊說道:“爸爸!爸爸!我要喝這個!”


    “啪!”


    小婷驚恐的看著剛剛打了自己一嘴巴的夏青鬆,仿佛不相信剛才打自己的人是他。


    “小婷……聽爸爸話。這湯是臭的,你不能喝,爸爸打你是為你好,你要乖。明天媽媽給你煮一碗好多米的粥,你要都喝掉哦。”“自己”趕忙過去抱住小婷安慰道。


    小婷揉著自己的小臉乖乖的說道:“嗯。我知道了,我再也不喝肉湯了,我聽媽媽的話。”說完小婷就回臥室了。


    “自己”看著這碗“肉湯”,心中已然明了——這是老李教授身上的肉熬成的湯。雖然“自己”極其不想喝這碗湯,但是想到了小婷還需要人來照顧,於是便咬著牙將“肉湯”喝掉了。喝掉“肉湯”之後,一股劇烈的惡心的感覺在胃中不斷翻湧。想吐但是因為胃裏實在是沒有東西而又吐不出來。


    那一晚,幾乎全樓的人都失眠了。


    堅固河堤的崩潰往往隻需要一個小小的蟻穴,而這棟樓裏的人類道德底線的崩壞,就是從這碗“肉湯”開始的。


    第二天大家對李教授屍體的去向都一致的選擇了自欺欺人的沉默。甚至還有人故意在問老李教授的“身體”怎麽樣了,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三天之後,老李教授的夫人因為身體過於虛弱(她並沒有喝“肉湯”)又加上傷心過度,也離開了人世。樓內大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眼中流露出的並不是同情或者遺憾而是一種令人膽寒的貪婪。


    夏青鬆再次去“開會”。這一次比上次回來的早了很多,回來的時候手裏又端著一碗“肉湯”而且是經過烹調的肉湯。


    “自己”這一次都沒有問“肉湯”的來源,隻是一口氣將它喝掉了。但是令自己感到恐怖的是,那種令人惡心的想吐的感覺竟然減輕了不少。


    那一晚,全樓失眠的人已經不多了。


    之後的日子裏,“自己”盡量不再出房間門,更不讓小婷出門。因為“自己”從其他人的眼睛裏看到的不是友善,不是關懷而是貪婪甚至是濃重殺意。


    之後的幾天裏,並沒有人再病死或者餓死。直到有一天夏青鬆又去“開會”,中間“自己”似乎聽到了激烈的打鬥聲和叫喊聲。當夏青鬆再回來的時候,帶回來的除了一碗“肉湯”,同時還有樓上梁教授家的女傭突然“病”死的消息,以及他衣服上的醒目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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