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簫鵬想象過吳笛可能會拒絕,但沒想到她心裏會這麽恨他。尹簫鵬回頭看向天空,金色朝陽照進他濕潤的瞳孔。20年的寂寞等待,難道隻是因為一個誤會?命運竟然跟他開了一個如此不懷好意的玩笑。


    尹簫鵬拾起鑽戒,本想陪小笛子一起從日出待到日落的。


    回到撐帳篷的地方,吳笛和歡仔已經離開。尹簫鵬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去找佟麗莎對質,但是佟麗莎什麽也不承認,反倒說吳笛血口噴人。分明是吳笛自己嫌貧愛富,才離開尹簫鵬,嫁給了年級主任的兒子周生生。


    "為什麽,為什麽你寧願相信她說的每一個字,也不相信我十幾年對你的不離不棄?"


    "夠了!你這個瘋女人,還有什麽事是你幹不出來的。從此以後,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寄給你的離婚協議書,如果你再不簽字,我會直接讓律師找你!"


    尹簫鵬忍住心底的憤怒和疼痛,他對佟麗莎不是沒有感情,但他很清楚,那不是愛。所以,他不能心軟,更不能欺騙她的感情。


    當晚,尹簫鵬沒有回家,在學校辦公室裏批改試卷,工作了一整晚。他不知道回到家,該如何麵對吳笛,麵對他們之間隔著的這條十幾年的大河。


    第二天一大早,剛出校門,鬱非迎麵就是一記重拳打在尹簫鵬的臉上。鬱非從佟麗莎口中得知了leo和佟麗莎是夫妻的消息,凶神惡煞地跑來警告leo不要再招惹吳笛。


    尹簫鵬恭恭敬敬回了鬱非一拳,兩個人一陣扭打之後,竟然心平氣和地又坐到了一起喝啤酒。


    "你知道你現在在追求的人是誰嗎?"尹簫鵬用挑釁的口吻問。


    "這跟你沒關係,既然你不承認自己是佟麗莎的丈夫。"


    "沒錯,雖然我跟吳笛至今都沒有在一起,但在我心裏,我的妻子隻有一個,那就是吳笛。不管她屬不屬於我,她都是我心裏唯一的妻子。如果她跟了別人,我也做好了孤老終生的準備。如果她單身,我一定拚盡全力護她周全。"


    "據我對吳笛的了解,她可不是那種喜歡甜言蜜語的女人。"鬱非不屑地回答。


    尹簫鵬冷笑道:"你確定你喜歡的人是吳笛?如果我告訴你,你正在追求的那個人其實隻擁有吳笛的身體,並非吳笛的心怎麽辦?"


    鬱非有點蒙了。


    尹簫鵬把手搭在鬱非的肩頭,一臉嚴肅地把吳笛和歡仔交換身體的事告訴了鬱大俠。鬱大俠像被雷劈了一樣,腦子一陣短路,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


    "她,她,她,我,我,我--"


    "好好想清楚後,再做決定!"


    尹簫鵬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搖搖頭。


    愛一個人,到底是愛她的靈魂還是肉體,這恐怕是個很難回答清楚的問題。


    尹簫鵬把鬱大俠領到舞蹈教室門口,鬱大俠從門外偷偷望著在裏麵跳舞的吳笛,努力感受著自己心跳的細微差別。此刻的吳笛頂著一副17歲少女的身體,在鬱非眼裏顯得極為陌生。


    如果女人的愛是怦然、嗬護和花,那麽男人的愛是什麽呢?他如果愛的是吳笛的心,那麽此刻看到頂著歡仔身體的吳笛,為何自己的心跳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麽強烈。


    關於愛,鬱大俠第一次感到如此困惑。


    當歡仔再次見到鬱大俠的時候,鬱大俠怪怪的。他突然約歡仔出來,說要暫別一段時間去休假,告訴歡仔自己需要靜一靜。


    自從被前女友拋棄後,鬱非就自暴自棄,把自己偽裝成花hua公子,但麵對一個17歲少女的心,他忽然變得格外謹慎。


    "吳笛,你心裏是想要什麽樣的愛情呢?"


    "幹嘛突然問這個喔!"歡仔嘟起嘴巴,望著鬱非。


    鬱非陡然間覺得這一聲"喔"的尾音,變得異常可愛。


    他小心翼翼地詢問著一個17歲少女對於愛情的所有期望,衡量自己是否配得上。可是,一個17歲的少女對於愛情能有什麽成熟的答案嗎?恐怕不會。


    自從歡仔上次無意中得知韓笑有女朋友之後,失戀的陰影還未退散,這時候來問她想要什麽樣的愛情,她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眸子裏蒙了一層灰蒙蒙的霧氣,先是歎了口氣,然後一臉無辜地嘟著嘴巴說:"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公主,還是希望能遇到口味比較獨特的王子,固執地抱著這樣的想法,就像中了七心海棠的毒,沒有解藥。"


    "你呢?"歡仔轉臉對上鬱非的視線。


    鬱非一怔,被問了個觸不及防,食指放在鼻梁間刮了刮,思考幾秒鍾後,不好意思地回答:"我爸媽在我十歲的時候就離婚了,所以我對愛情其實有很多困惑,到底什麽是愛情呢?是心動的感覺嗎?還是細水長流柴米油鹽?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那你喜歡我什麽喔?"歡仔自認為這個問題問得直擊要害,心裏竊喜了一下。


    "這,這,我,我--"鬱非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形容他對吳笛的情愫,吞吞吐吐地低下眉頭,緊咬著下嘴唇,又緊張又尷尬。


    "說啊?"


    鬱非正被歡仔追問得無地自容,這時候一輛車忽然開到麵前停下。車門打開,尹簫鵬迅速下車三步並作兩步把鬱大俠拉到了一邊,對著鬱非的耳朵輕聲詢問:"你沒告訴歡仔我把變身的事跟你說了吧?"


    "沒,沒有啊?"


    "那就好!"尹簫鵬釋然一笑,狠拍了拍鬱非的肩膀,然後轉頭朝歡仔招手,"走,回家吃飯了,你媽讓我來接你!"


    尹簫鵬和歡仔走後,鬱非一個人站在原地愣神了半天,過了一會兒,微微揚起嘴角,笑自己昏了頭。愛情的答案不應該在歡仔這裏來找,而應該從自己身上找才對。


    於是離開,去尋找自己內心的答案。


    最後,鬱非並沒有去度假,而是去見了自己的親生母親。那個在他十歲的時候被父親拋棄的女人,他已經很久沒去看過她了。


    不是鬱非不想經常去看望,而是媽媽已經重新組建了家庭,還生了可愛的小弟弟,他不想去過多的打擾老媽的新生活。


    鬱非來到郊區的一個小四合院門口,來開門的正是袁叔。


    "袁叔!我來看看我媽!"


    鬱非提著一籃水果,遞給袁叔,袁叔憨笑著把鬱非迎進門,把水果籃交給了鬱媽,"孩子他媽,你們母子倆慢慢聊。我出去買點菜,回來給小鬱做他最愛吃的紅燒牛肉,肉要大塊兒的,嘿嘿!"


    母子倆坐在院子裏,袁叔沏了一壺毛尖綠茶放到鬱媽麵前的茶幾上,才安心出門去。


    鬱非媽好像看出了鬱非有心事,隨口便問:"怎麽,談對象了?有照片嗎,給我瞧瞧--"


    鬱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好久沒有溝通的兩個人,忽然開不了口了。鬱非動了動嘴唇,鬱媽抿嘴一笑,忽然握住鬱非的手,說道:"兒子啊,不管你經曆了什麽,媽媽也是從你這個年齡過來的,人年輕的時候在感情上受些挫折、感到困惑都是正常的,最重要的是彼此的一顆真心。"


    鬱非問老媽:"你恨老爸嗎?"


    沒想到老媽淡然一笑,說:"我啊,年輕的時候總以為那些讓人神魂顛倒的才是愛,就像你爸當年。可你知道嗎?你袁叔叔比你爸更厲害。他不用那些讓人神魂顛倒的招數,他先是把日子弄得平靜如水,讓你習慣了安全,接著承包了家裏所有的大小事務,讓你行為失能,最後你突然發現,你再也離不開他了,所以就隻好死心塌地。"


    "那你們為什麽離婚?"


    "我跟你爸從高中就在一起生活快20年,不管多大的風雨都扛過來了,最後啊竟然輸在了溝通二字上。那段時間,我們都太忙,忙到懶得溝通交流,時間久了竟然連跟對方說上一句話都覺得多餘了。"


    "所以,兒子。不管你找什麽樣的女朋友,兩個人一直有話聊,能聊一輩子最重要。"


    吃過晚飯,袁叔還在廚房裏洗碗。鬱非打完招呼,就匆匆要離開。鬱媽送他到門口,簡單道別後,就急著回去給小兒子檢查作業了。


    在開車回去的路上,鬱非沉重的心緒釋然了許多。以前韓笑總開玩笑說他會喜歡吳笛完全是因為戀母情結在作祟,真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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