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佟麗莎跑去廁所,吐了兩回。回來時,已經走不動路。歡仔趕快上前去把她扶到吧台上,繼續讓她喝了一杯。這一杯好比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白蓮花一喝,立馬就倒在了吧台上,正如吳笛所期望的,醉成了一灘爛泥。


    吳笛幸災樂禍地跑過來,先把歡仔誇了一誇:"好樣的,幹得漂亮!"


    歡仔被吳笛抱在懷裏狂親了一陣,半晌才醒過神來,一臉迷茫地問道:"接下來還要幹嘛?"


    吳笛壞笑著說:"接下來,可有好戲看嘞!來,搭把手!"


    吳笛和歡仔扶著不省人事的佟麗莎,悄悄溜進了酒店後廚。


    歡仔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吳笛:"幹嘛不走大門,這是?"


    "噓,別說話,小心被人發現了!"


    正說著,果然被發現了,一個正在磨刀的廚師,舉著刀問:"喂,你們!說的就是你們,後廚重地,不能隨便進,出去出去!"


    磨刀的廚師,拿著刀要趕人,嚇得歡仔肝兒顫。


    "廚師大哥,不好意思,喝迷糊了,認錯了路!你說好好來參加婚宴,鬧得這麽晦氣,心裏不痛快,就多喝了點。您見諒,我們馬上出去,出去!"


    吳笛點頭哈腰地,反應神速。


    "就是,這菜都備齊了,突然又說這席不開了!哎,這世道啊,太亂!年輕女孩兒,專門兒勾引上了歲數的有錢男人,也不管你有主沒主,成沒成家,偏這風氣,不說了也罷!"


    幸虧這廚師大哥也是個愛好八卦的,一說到今天大堂裏的鬧劇,憤世嫉俗的心一泛濫,什麽也都不計較了。


    沒想到佟麗莎這副骨頭架子重得跟鐵球似的,吳笛和歡仔好不容易把她拖到了後廚外麵。


    歡仔捏著鼻子,一臉疑惑地問:"你這是要幹嘛?臭死了,我們趕緊走吧!"


    吳笛全然不理,抬眼搜索著麵前一排餿水桶。七八個大桶都裝滿了餿水,真真是汙穢之地。


    吳笛捂著鼻子,打開最後一個桶的桶蓋,見裏麵還沒倒多少餿水,嘴角一彎。


    "啊,你不會是想?"


    歡仔後知後覺,終於明白了三分。


    "快呀,幫忙!"吳笛回望了一眼後廚裏麵,催促道:"動作快點,免得被發現了!"


    歡仔遲疑了幾秒鍾,對於一個從來沒有主動幹過壞事的人來說,要幹這種整人的事,還是需要一點點勇氣。


    歡仔愣在原地,思忖了又思忖。


    "趕快!對付這種賤人,你還猶豫什麽?"


    "哦!"


    歡仔忐忑不安地上前去,和吳笛一起順利地把諾大一個白蓮花裝進了餿水桶裏,佟麗莎醉得一點反應也沒有。生生地任由吳笛和歡仔擺布。


    "走!"


    吳笛拍了拍手,拉著歡仔繞過走廊,從後廚出來,首先鑽進衛生間,好好洗刷了一番。


    "感覺怎麽樣,是不是倍兒爽啊?"


    吳笛得意地看著歡仔,歡仔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了一下。


    歡仔還沒緩過神,難為情地說:"好像有點吧!"


    吳笛伸出手來,和歡仔拳頭抵著拳頭,狡黠地衝歡仔一笑:"合作愉快!"


    歡仔羞赧地望著吳笛的眼睛:"合作愉快!"


    "對嘛,你膽子大起來的樣子,才像我嘛!"吳笛摸了摸歡仔的後腦勺,歡仔感覺怪怪的。


    "下麵進行第二項!"


    吳笛和歡仔來到地下車庫,很快就找到了佟麗莎那輛無比耀眼的黃色寶馬。


    吳笛瞄了一眼攝像頭,戴著墨鏡和大簷帽,不知從哪裏變出一根鋼筋,背對著攝像頭,爬上寶馬的前車蓋。


    "你這作案工具哪兒來的?"


    歡仔一臉愕然。


    "廚房啥沒有啊,瓜瓜!"


    吳笛手拿鋼筋,一筆一劃地在白蓮花的車蓋上,寫上了:"騷貨,小三,不得好死!"幾個大字。


    歡仔沒看懂吳笛為啥寫這些,隻呆呆地站在旁邊幫忙放哨。


    等吳笛從車上爬下來,一把攬住歡仔的腰,正要撤,突然一個矮胖矮胖的保安從電梯口冒出來,對著吳笛大聲吼道:"喂,幹什麽呢你們?"


    "快跑!"


    吳笛拉著歡仔的手,朝和保安相反的方向跑去。


    "站住!站住!給我站住!"


    保安在後麵邁著小短腿兒狂追,喊破了喉嚨,歡仔跟著吳笛在車庫裏繞了個大寫的s形,最後順利找到了安全出口。


    兩個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雙雙癱坐在酒店後麵的牆根下,大眼瞪小眼,相視而笑。


    這一笑,乃是個史無前例的笑,對吳笛和歡仔而言,都意義重大。因為母女倆還從未一起幹過一件什麽事,像今天這樣荒唐又甜蜜。


    "碰到困難不要低頭,不然會有雙下巴喲!"


    吳笛拍拍歡仔的頭,歡仔把頭靠到吳笛的肩膀上。雖然外形看上去頗不和諧,但彼此也都忘了身體是誰了。


    待歡仔氣息緩緩變勻,吳笛又變魔術似的從背後摸出一瓶礦泉水遞給歡仔,歡仔吃了一驚:"你,你,你怎麽什麽都有啊?"


    "小瞧你媽我了吧,我要是沒有三頭六臂,你丫早就喝西北風去嘞!"


    歡仔回想起剛剛和吳笛一路作案的全過程,吳笛確然做到了膽大心細、隨機應變、未雨綢繆、思慮周全……等諸多優秀品質。


    廚房的鋼筋大約是在和廚師說話的時候順手藏的,礦泉水好像是在逃跑的路上,經過一個促銷台上的贈品。


    唔,吳笛果然威武。


    想到這兒,歡仔衝吳笛咧嘴一笑。擰開礦泉水瓶蓋,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大口,喝完還給吳笛。吳笛接過礦泉水,雲淡風輕地望了一回天,做出個牛飲的姿勢。


    牛飲是個技術活,飲得不好會灑到衣服上。偏偏對於吳笛這個男人婆而言,牛飲了幾十年,技術已經好到不會浪費一滴水了。


    "你的鞋帶掉了!"歡仔指了指吳笛的運動鞋。


    吳笛水喝到一半,像被抓住了小辮子一樣,趕緊低下頭係好了鞋帶。


    "哈哈,所以你是因為總忘係鞋帶,才從來不穿運動鞋的吧?"


    歡仔試圖站起來,但發現腳後跟已經被高跟鞋磨破了皮。這時候,歡仔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嚇得歡仔一怔,和吳笛對視了一眼。


    慘了慘了,不會是白蓮花醒了吧?


    歡仔的心髒突突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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