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歌聲伴著琴弦,輕輕撩撥著寧靜的夜色。


    明明想要處理好紛亂的心境,變得更加紛亂,林曉筠伸出手想要關掉小機器人,微信的提示音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是趙俊希發過來的,他說:“小機器人是子母機,你和甜甜每人一台,這樣她想念你的時候,就可以和你聊天。”


    林曉筠那飛了滿天的思緒,竟在此時漸漸地回落,落成滿心的暖意。


    趙俊希,盡管送出來的十個禮物裏有九個莫名其妙,但他的心裏是有林曉筠的。他用一片真心,想要走近林曉筠,想參與她的生活,想滲入她的內心。他不像盧誌浩那麽懂得拿捏女人的心意,但也正因為如此,更顯出了他的真誠與率真。


    “第一,凡事不要逞強,多傾聽自己的內心。第二,我在呢。”


    賀蘭的話猶響在耳邊,林曉筠坐在地板上,抱住了自己的雙膝。


    自己的內心到底是有什麽,她真正想要做的,又到底是什麽?


    或許,不是她不想讓趙俊希停下腳步,隻是不敢。不敢麵對內心真正的需要,不敢直接說出“等一等”,而她所有的怯懦,都是對“失去”的恐懼吧……


    “主人,你還有什麽需要嗎?”


    也許是因為等林曉筠的指令太久,小機器人忽然問道。


    “我需要確定一件事情,你能幫我嗎?”林曉筠問。


    小機器人似乎不太理解林曉筠問的是什麽,它眼部的液晶指示燈亮了一亮:“主人需要的是勇氣嗎?”


    林曉筠啞然失笑。


    她糾結了許久的難題,在這一刻迎刃而解。


    是的,林曉筠所有的遲疑與忐忑,和她所有的心事與不確定,隻是因為她沒勇氣。


    沒勇氣麵對自己真實的心意,沒勇氣伸出手去捉住那份唾手可得的幸福。


    此時的趙俊希正坐在沙發上,長腿從沙發延伸到地上,懶洋洋的垂著。的手指,從手機的這一端滑到了那端,再從那一端滑回來,緊接著點亮屏幕。他沒有得到期待著的消息,這讓趙俊希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他在和她約定好的時間爽了約,而她,似乎也並沒有表現出對他的動心。


    趙俊希有點沮喪,程序員多數都不浪漫,他也是其中之一。盡管很努力地想要表現出浪漫,想要給林曉筠製造驚喜,但每一次的結果都很尷尬。也許真像自己哥們所說的那樣,趙俊希是憑自己本事單的身。也許趙俊希可以開始考慮,在簡曆“特長”那一欄裏填上“單身”。


    “算了,別等了,已經gameover,還等什麽?”


    趙俊希徹底泄了氣,把手機扔到一邊,倒在了沙發上。


    提示音忽然響起,趙俊希先是一怔,緊接著翻身而起,一把抓過了手機。


    來信息的,是被趙俊希備注成“女神”的林曉筠。


    “我好像可以用‘兌換券’兌換一場電影?”


    “兌換券”,正是趙俊希之前送到林曉筠辦公室的那些,掛在竹子上的紅包。


    趙俊希的臉上頓時溢滿笑容,他以最快的速度回了一條“隨時待命”,然後把手機舉到唇邊,狠狠地親了一下。


    不可否認,跟趙俊希相處起來是快樂的,他的簡單直接,他的單純率真,都讓林曉筠感覺到舒適且放鬆。


    “行啊,你。最近越來越年輕了啊。”


    賀蘭自然早就注意到了林曉筠的變化,她也有很多次在公司門口,看到來接林曉筠的趙俊希。她笑嗬嗬地揶揄:“最近是不是覺得身體輕了,笑容多了,就連頸紋也少了?”


    “那是我用了頸紋霜。”林曉筠自然知道賀蘭指的是什麽,臉頰不自覺地紅了。


    賀蘭哪裏看不出林曉筠在害羞?她哈哈一笑,拿出一份合同,遞給了林曉筠。


    “我剛才發現,這家天行廣告公司的合同有點問題。”


    林曉筠拿起了合同。


    這份合同確實不完整,它的不完整在於價格不清。


    “這份報價比我們與其他廣告公司合作的價格低了近30%,我問了一下助理,這個廣告公司既不是老客戶,沒有經過你和我的特批,應該不可能拿到這個價格。”賀蘭說。


    “這份合同,是誰經手的?”


    “徐天凡。”


    其實不用賀蘭說,林曉筠也猜到了它的經手人是徐天凡。


    這是一份由天行廣告公司代理的廣告,對方是一家感性輕熟女性護膚品為主的品牌公司——風雅化妝品公司。林曉筠曾在一次商務活動中與這家公司的廣告總監許琳相識,雙方相談甚歡,彼此留下了聯絡方式,並互加了微信。


    林曉筠拔通了許琳的電話,電話剛一接通,便傳來了許琳開朗的笑聲。


    “你的反應太慢了吧?我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但是合同已經簽了快一周,你的電話才打過來。”


    “你跟我們公司簽的?”林曉筠有些意外,站在旁邊的賀蘭也微微怔了怔。


    “是呀,你們公司旗下的廣告公司,我聽你們廣告總監徐天凡說,廣告這一塊全都由這家廣告公司對接,不是嗎?”


    林曉筠遲疑了一秒,然後笑道:“我說呢,你怎麽不早點跟我說,我能給你個折扣啊!”


    “70萬的價格對於我們投放廣告的預算來說,已經合理,我不能因為我們是朋友就讓你降低公司的利益。不過,你要是有空請我吃飯,我還是很樂意的。”來自河北的許琳有著北方女性特有的爽快和真誠,林曉筠欣然答應,並約了下周一起吃飯的時間。


    放下電話,林曉筠陷入了沉默。


    “所以,真正簽約的價格是多少?”賀蘭問。


    “70萬。”


    放下電話,林曉筠的神情凝重了下來。


    先是讓廣告公司以公司的名義跟客戶簽訂合同,拿到廣告款70萬,然後再由廣告公司來跟公司簽合同,交付廣告款58萬。這相差的12萬到底去了哪裏,想必不論是林曉筠和賀蘭都猜到了。


    林曉筠又讓助理查了一下該廣告公司代理的其他業務,不出所料,從公司成立到現在,該廣告公司已經前後代理了十餘次廣告。不用說,這其中的差價,必定都被徐天凡私吞了。


    “虧他做得出來!”賀蘭又氣又惱。


    多年的傳統雜誌廣告工作中,已經養成了視灰色收入為正常所得的徐天凡,直到現在也沒有摒除這一惡習。三個合夥人裏,也恐怕隻有他一個人沒有真正進入到“創始人”的角色裏。“創始人”對於徐天凡來說,不過是他理所當然填滿荷包的合理身份。


    “看來我們有必要找老徐談談了。”林曉筠說。


    必須讓徐天凡清醒地認識到,從前的撈金方式絕然不能再用到公司的業務裏,他中飽私囊的惡劣習慣也必須就此摒除。


    “這是跟我有多年關係的一個客戶,所以才會給他這個價格。”跑了多年廣告的徐天凡有著業務特有的油滑,自然不會承認他利用職務之便,私下簽合同的事情。他的振振有詞和道貌岸然,讓賀蘭為之氣結。


    “老徐,你從在雜誌社的時候沒少做私下吃回扣的事,我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我們在創業,我們做得是自己的公司,你不能再做這樣的事!”


    “你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私下吃回扣了。”徐天凡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但若能夠坦蕩承認,那也就不是他徐天凡了。


    林曉筠把一份傳真放到了徐天凡麵前的桌子上,那正是許琳傳真過來的廣告合同,70萬的價格寫得清清楚楚,而簽字的人正是徐天凡。


    剛才還義正嚴辭的徐天凡臉色頓時變了一變。


    “你用陰陽兩份合同,從中抽取回扣。僅這一次查出來的就有12萬,但前麵還有十幾次代理業務,你得私吞多少?!老徐,你知道你的行為已經嚴重違背了職業道德嗎?”林曉筠直視著徐天凡的眼睛問。


    徐天凡被戳穿,頓時惱羞成怒:“別把話說得那麽難聽!拿回扣怎麽了,我拿點回扣礙著誰了?”


    “老徐,你是不是瘋了?”賀蘭驚訝地看著徐天凡,眼前這個麵目猙獰、錙銖必較的男人,與她相識多年的夥伴簡直判若兩人。


    “我們現在正是創業階段,你卻自挖牆角,還挖得這麽有理?”


    “我們?哈,”徐天凡冷笑,“不是‘我們’是‘你們和我’,你們兩個什麽時候把我當成自己人看待?”


    “老徐,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有這種誤會,但事實上,你、我、賀蘭,我們三個人的薪水、福利,甚至是年底獎金都是一樣的。我們相識多年,從來就沒有人把你當過外人。”


    “薪水?福利?獎金?”徐天凡越說越氣憤,索性拍案而起,大發雷霆,“林曉筠你少在這裏裝清高,你當我是傻子?你光寫書就拿了多少版稅?我就靠那點死工資,說出去都怕人笑話。”


    “老徐,你這話說得沒道理。曉筠寫書賺版稅,那是她的能力,也是她個人勞動的所得。你有本事你也寫,我用所有資源為你助航。”賀蘭對紅了眼睛的徐天凡,由衷地道,“老徐,曉筠從來沒有苛待過你,你自己想想,不論是廣告的業務方麵,還是資源的分配,曉筠有哪樣沒照顧過你?但你幹的事,是把大家的錢放到了口袋裏,不僅對公司利益有損害,更對信譽有影響。這次若不是曉筠成全你的顏麵,替你堵上了這個窟窿,這件事傳到投資人耳朵裏,你公司元老的身份還能不能保得住?”


    徐天凡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林曉筠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冷靜地道:“這件事情我不會深究,從前的賬目我也不再去查,但這筆12萬的廣告費,我會在年終獎金裏扣除。你可以出去了。”


    徐天凡又氣又恨,最終拂袖而去。


    聽到門被“砰”地一聲關閉,賀蘭火冒三丈,偏偏林曉筠還穩穩地坐在那裏看著報表,她不禁又氣又惱地嗔道:“你就一點都不生氣?”


    “當然生氣。”林曉筠終於放下了手裏的報表。她怎麽可能不生氣呢?事實上,她一直在努力地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也許再多一秒,她也會拍案而起,與徐天凡爭吵。


    “但生氣和爭吵都解決不了問題,我要給投資人和員工們一個交待。至於老徐,他畢竟是公司元老,公司能有今天,也少不了他的功勞,隻希望他能改掉這個劣習,我們一起向前走。”林曉筠的話說得很由衷,這當然也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畢竟,公司從成立到現在,大家一起闖過了諸多難關,走過了無數風雨。徐天凡中飽私囊是早已經養成的陋習,林曉筠希望他可以正視這一缺點,並且改正過來。


    畢竟未來還有更長的路要走,不是嗎?


    “希望吧。”賀蘭能夠理解林曉筠,作為朋友兼合作夥伴,賀蘭也希望在未來的路上,跟徐天凡一走下去。隻希望他真的能夠明白她們苦心,珍惜一同合作的機會。


    可惜,林曉筠和賀蘭是這樣想的,徐天凡卻並不這麽想。他怒氣衝衝地回到辦公室,拿起杯子喝了整整一杯水,也仍沒有澆滅心中的火氣。


    “行,林曉筠,算你有種,你給我等著!”


    徐天凡重重地把杯子擲在桌子上,發狠道。


    肖白最近心情很差。


    盧誌浩近來陪她的時間越來越少,給她打的電話越來越少,就連微信上回複消息的時間,也越來越久。這讓肖白越來越沒有安全感,也越來越焦慮。


    她開始頻繁地發信息,打電話,約見盧誌浩。多數時候,盧誌浩都以“忙”為理由,沒有接聽,偶爾也會回複,兩人相約見麵。


    但是,他們見麵的地點,再也不會是盧家。


    肖白再也沒有辦法以“見甜甜”為借口,到盧家行使“準女友”的職責。“以後不要出現在甜甜麵前”這句話,盧誌浩說到做到。他們約會的地點,大多是在肖白家。為了要陪伴甜甜,盧誌浩不會與肖白過夜,他經常在歡愛過後走出肖白家,不論肖白如何糾纏,也他從不逗留。


    心裏盡是不爽的肖白,約了朋友蒙心逛街。兩人相約在銀泰見麵,想要散心的肖白早早地在銀泰門口等,誰知過了二十分鍾,蒙心還沒有來。


    正要撥打電話,肖白忽然聽到了一聲汽車喇叭聲響。轉頭,赫然看到一輛,凱迪拉克停在路邊,穿著一襲新款迪奧裙裝的蒙心從車上走了下來。她先是探身跟駕駛室裏的人吻別,然後才款款地向肖白走過來。


    就在蒙心轉身之際,肖白看清了坐在駕駛室裏的男人,是個年近六十的老男人。


    “hello,baby。”蒙心張開雙臂,緊緊地擁抱住了肖白,“等著急了嗎?”


    “還好,”肖白拍了拍蒙心,一臉狐疑,“那是誰?”


    “你猜。”蒙心眨了眨眼睛,肖白隨即恍然。


    “是你新釣的凱子?”


    蒙心不置可否,她挽著肖白,一邊走進商場,一邊笑問:“怎麽想到找我逛街?是不是跟你的mr.ringt吵架了?”


    提起盧誌浩,肖白臉上的笑容便一下子隱匿了下去。她把和盧誌浩的現狀告訴了蒙心,越說,心裏的壓抑便愈發沉重。


    “我怎麽感覺自己像小三,像二奶?”肖白愁眉苦臉地說道。


    “親愛的,給你一個忠告,”蒙心搭著肖白的肩膀,一副過來人的表情,“如果你想指望男人對你越來越好,那是不可能的。在他們眼裏,已經到手的女人就像是買回家的盆栽,他隻要偶爾澆澆水就好。如果花萎了,他們會立刻買回一盆新的回來,有時候甚至不會隔夜。”


    “真的假的?”


    話雖然這麽說,但肖白很快就想到了林曉筠。


    她先前一直覺得,盧誌浩對林曉筠這種家庭主婦冷漠疏遠很正常。而年輕充滿活力的自己,才是真正值得盧誌浩喜歡的。所以他才會那麽迅速地投入到跟自己的戀情裏吧?一直因此而暗自喜悅的肖白,在跟盧誌浩在一起之後沒多久便發現,他對風華正茂的自己也沒熱情到哪裏去。除了生意,就隻有甜甜才能夠牽動他的心。


    也許他們分手的話,盧誌浩也會很快再去找第三個人女人吧?


    這樣一想,肖白就更消沉了。


    “哎,你這是什麽表情?你不會對那個人動了真心吧?”蒙心嗤笑,“看開點,姑娘。這年頭跟男人在一塊兒,要麽圖他的人,要麽圖他的錢。既然他對你不好,那簡單,從錢上找哇。”


    “他對我挺好的,”肖白的臉上有些掛不住,急忙辯解,“我上街買東西刷的信用卡,都是他給我還。就連我租的房子,也都是他給我付租金……”


    “不是吧?”蒙心誇張地叫了起來,“你跟了一個比你大這麽多的男人,結果還是租房住?讓他給你買房啊,姑娘!你腦子是不是鏽逗了!”


    蒙心的話,讓肖白如夢方醒。


    是啊,盧誌浩是對她好,可是那些衣服、包、鞋,再貴,也抵不上一個房子。他對她的,永遠隻是回應;可她對他,卻是交付了真心。


    用大好的青春去赴一場中年男人的遲暮之約,若沒有收到等價的補償,那是一件多麽虧本的事情!


    肖白覺得曾經的自己,真的是太蠢了。


    肖白開始了對盧誌浩的軟磨硬泡,她要的東西很簡單——房子。


    她要房子的理由也很簡單——“我不想每次見麵,你都要接我下班這麽辛苦,不如就在你公司附近買一套房,我們天天都能見麵,你說好不好?”


    肖白已經提前就考察過,盧誌浩公司附近的小區地點好,交通也便利,即便是很小的一套房,升值的空間也十分巨大。況且,在跟盧誌浩攤牌之前,蒙心也特意給肖白做了一個training。


    “跟老男人談判這種事情,一定要開始就把標準提得很高,老男人們都精明得很,他們慣於討價還價,而你卻堅決不能心軟。實在不行,一哭二鬧三上吊,示弱示威示裝可憐,總之一定不能鬆口。一旦他們發現沒了退路,肯定會滿足你的要求。當然啦,滿足的條件必定會打折,不過就算打折,也比沒有好。”


    蒙心得說頭頭是道,肖白聽得連連點頭。她早已經在心裏把盧誌浩能夠用來敷衍自己的所有話都想了一遍,也做好了必要時候示弱裝哭扮可憐的準備。但沒有想到的是,盧誌浩在聞聽肖白的請求之後,隻是說了一句“我考慮一下”。


    這就完了?


    肖白眨了眨眼睛,有那麽一瞬間,她忽然間開始了害怕,怕盧誌浩嫌自己貪心抽身而去,那樣的話,她不僅沒得到房子,就連盧誌浩也失去了。


    如果不是想到蒙心再三叮囑自己“不能鬆口”,“不能心軟”,恐怕她早就放棄陣地,繳械投降了。


    盧誌浩在答應肖白“考慮一下”之後便再次進入到忙碌的階段,而肖白,則強迫自己高冷,開始了煎熬般的等待。好在,盧誌浩並沒有讓她等太久,幾天後,盧誌浩打電話告訴肖白,他給肖白買了一輛車。


    是一輛車,而不是一套房子。


    雖然早就知道願望會被打個折扣,但肖白還是免不了失落。


    車子再貴再好,在寸土寸金的杭州,還是不如房子來得更有安全感。


    “我今天要處理的事情不多,一會把車開過去你那。”


    盧誌浩的聲音是愉悅的,肖白的心頓時柔軟了下去。無論如何,那是他特意為她買的車子,而且,他還特意早下班把車子開過來,這是多麽幸福的事情!


    剛才的不快立刻被欣喜填滿,肖白高興地應著,並很快打理好自己,等待盧誌浩的到來。


    “行啊,不錯嘛。”


    當肖白迫不及待地撥通了蒙心的手機報喜之後,蒙心發出了由衷的讚歎。


    “那你還說你們家老盧不愛你,這不是挺寵你的嘛。”


    “他一直挺寵我的。”肖白自傲極了,“他一會就把車開過來。”


    “行啊,幸福死了你!”蒙心哈哈大笑,“到時候別忘了給我發愛車的照片,讓我跟你一起高興一下。”


    “那當然。”肖白的心早已經被喜悅所填滿,帶著喜悅和激動的心情掛斷了手機,沉浸在對即將到來的、喜悅的憧憬中。


    肖白所有的期待,都在看到車後的刹那消失不見。


    盧誌浩開到樓下的,確實是一輛新車,但其款式與顏色,完全不值得她激動與興奮,肖白甚至為自己興衝衝跑下樓的舉動而感覺到憤怒。


    沒錯,是真正的憤怒。


    這是一輛黑色的別克商務,肖白對車並不了解,估算不出它的價值。但她至少長了一雙眼睛,可以看出這絕不是女性的座駕。


    “這就是你專門選來給我開的車子?”肖白用帶著責備與委屈的目光看著盧誌浩,問。


    “是給你開的,但確實並非是專門為你選的。”盧誌浩坦誠相告,“如果單純為了迎合你的喜好而選車,那麽恐怕車子的實用性和性價比就會大打折扣。”


    “性價比?”肖白無法讓自己的腦回路與盧誌浩的同步,“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我一個女人開商務這麽大的車,隻是因為要考慮性價比?”


    盧誌浩點頭:“公司購置的固定資產,實用性和性價比自然是放在第一位的。”


    “公司?”肖白恍然大悟,“這是你們公司的車,而不是特意給我買的?”


    “公司的車子不少,不用特意去買。現在是淡季,商務會議不多,你先開這輛商務,等會議多了,再換小車給你。”


    肖白難以置信地看著盧誌浩,他怎麽可以將這種話說得如此理所當然?難道他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份“禮物”對於肖白來說意味著什麽嗎?


    她以為盧誌浩不過是給自己的願望打了個折扣,但沒有想到,盧誌浩根本就沒打算滿足她願望!他隻是敷衍,像打發乞丐一樣,隨便塞給她一枚硬幣,還告訴她:“玩夠了是要還的哦!”


    “盧誌浩,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此刻的肖白,用“歇斯底裏”來形容也不為過。


    “你從來就沒把我放在心上吧?為了瞞住甜甜離婚的事情,就得我給你們這對前夫妻讓道。為了要陪甜甜,你每次都是到我家之後就匆匆地走。我青春貌美,跟了你這麽久,你就給我這輛破車?盧誌浩,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你把給甜甜的關注和寵愛,哪怕一點點分給我都不至於此吧?”肖白把心中一腔的不滿盡悉發泄,她終於被盧誌浩逼得突破了崩潰的邊緣,就連聲音都變得刺耳。


    麵對肖白的失態,盧誌浩異常的冷靜。他冷冷地看著肖白,緩緩張口:“甜甜是我的女兒。”


    “可我們交往的第一天,不就說好了,你會把我當女兒寵嗎?”肖白緊緊地攥著當初她和他相戀時,他對她的那一點可憐的浪漫,想要提醒盧誌浩想起從前的溫存。


    “我已經有女兒了。”


    盧誌浩的每一句話都說得那樣絕情,那樣冷漠,連半分幻想的餘地都不曾留給肖白。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會把任何一個女人當成女兒來寵。我的精力和寵愛都有限,隻夠給我的女兒。肖白,如果我再老一點,比如六十,或者更多,那麽我的青春不多,也許會渴望著在年輕女人的身上找到我已經逝去的青春。但現在,我處的階段是上有老下有小,正需要我用奮鬥去支撐起一個家的年紀。所以,年輕的女孩對於我的吸引力,真的沒有那麽大。”


    深深地吸了口氣,盧誌浩繼續說道:“我不否認我在和你的相處過程中感覺到了激情與快樂,但希望你別忘記,那是以你的追求和別無所求為前提。而我也隻能在適當的範圍內,給予你經濟上的補償。”


    “鑰匙在這裏,如果你不想開,隨時可以還回給我。”


    盧誌浩把車鑰匙放在肖白的手裏,便徑自離開。他的這一行為,無異於是在說“是去還是留,是開始還是結束,你來決定。”


    與其說,他主動權交給了肖白,不如說,他根本就不介意吧?


    肖白怔怔地看著手裏的那充滿了男性化設計的汽車鑰匙,耳畔,似乎還回響著盧誌浩的一番剖白。


    不,與其說是剖白,不如說他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肖白的異想天開和天真可笑。


    他說,一切都是她主動。


    他說,正因為她說了什麽都不要,什麽都不求,他才會屈尊降貴地跟她交往。


    而這麽長時間以來他給她還的信用卡,跟她約會的花銷,則統統都是他對於她的“補償”。


    可笑,真的是好可笑。


    肖白就這麽笑了出來,她邊哭,邊笑,笑得前仰後合,哭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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