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裏傳來那麽大的動靜,張瑾連忙起身去查看。


    走進房間,他才發現原來他從異世帶回來的女孩已經清醒,此刻正愣愣地坐在床頭,雙眼無神地望著地麵發呆。


    張瑾下意識順著她的視線去看,卻發現自己床頭的那張與林舒的合照正躺在地上,玻璃相框碎了一地。


    “啊我的相框!!!”張瑾一聲慘叫。


    這是他和林舒為數不多的合照中兩人最喜歡的一張,為了表示他對這張照片的重視之意,他特意攢了許久,花了大價錢專門找人定製了這個由他和林舒親手設計的相框,世上僅有兩個。


    他平時對這個相框珍視得很,每天從床頭櫃拿東西都小心翼翼的,卻沒想到被女孩一手打碎了。


    聽到張瑾明顯包含著“不滿”和“怨恨”的叫聲,女孩迅速低下了頭,露在被子外麵的胳膊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終於從痛失愛物的悲痛中緩過神來,張瑾就看到女孩像隻怕被處罰的小動物似的,在床鋪上縮成小小的一團,連著被子一起瑟瑟發抖。


    張瑾瞬間就生不起氣來了。


    “好了好了,你不要怕,我也沒說要責怪你。”見女孩實在是抖的厲害,張瑾隻好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也是不小心的,我都知道,你別害怕啊……”


    張瑾試圖走上前去拍拍女孩的背,卻沒想到他剛剛抬起腳,女孩就像是被驚到了似的,以令張瑾難以置信的速度“噌”地從床上竄了下來,然後在張瑾根本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噗咚”一聲跪在了破碎的相框旁。


    女孩這幹脆利落的一跪令張瑾心中一顫,他連忙幾步走上前,不容分說地一把將女孩扶了起來。


    “你幹什麽啊?怎麽突然跪下了?快來讓我看看你膝蓋受傷沒?”


    果然,女孩剛一站起來,張瑾就看到了她膝蓋上暈出了幾塊鮮紅。


    女孩光裸的膝蓋,赫然嵌進了幾小塊破碎的玻璃渣!


    張瑾連忙將她抱到床上坐著,從櫃子裏翻出藥箱為她處理傷口。


    何止是膝蓋上,臉上,手臂上,肚子上,後背上,渾身上下每一處地方,都遍布著傷痕,沒有一處是完好無損的。


    在牢房之中,在審判台上,她究竟經曆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張瑾到底是專業人事,處理傷口的動作熟練且輕柔,可他依舊為女孩的一聲不吭而感到驚訝。


    他抬頭,發現女孩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眼睛中有隱隱的亮光閃過。


    張瑾隻當那是她由於過於疼痛而無法隱忍的淚水,不禁又是一陣心疼,可嘴裏依舊忍不住說她:


    “你說你,好好地突然跪什麽,現在好受了吧?唉,我也沒說要把你怎麽著,相框碎了就碎了吧,我再買新的。可你這麽一折騰,你看看又給我添了多少麻煩……”


    女孩原本隻是靜靜地聽著,聽到張瑾有語氣中略帶埋怨時,立刻又掙紮著想要站起來。


    張瑾一把攥住了她的小腿,使她不能動彈。


    “姑奶奶你可別再折騰了,不然我一會兒又得給你清理一遍。你就乖乖地坐在這,不要亂動好嗎?”


    女孩依舊不安分地想要站起來。


    張瑾正頭疼著,眼角忽然瞥到他放在床頭櫃上的一個鐵盒子,幹脆放下右手拿著的鑷子。


    他左手依舊捏著女孩的小腿控製著她,右手伸過去從鐵盒子裏掏出一塊大白兔奶糖,手指捏著一端,用牙咬著另一端,輕輕一拉,然後用手指剝開外包裝,一下塞進了女孩嘴裏。


    女孩瞬時安靜了下來。


    張瑾見她終於消停了,也不再理她,而是低著頭一心一意地為她處理著傷口。


    嵌進肉裏的玻璃渣需要用鑷子一點點耐心的夾出來,然後用酒精給傷口消毒,最後包紮。


    整個期間,女孩都是一聲不吭的,別說喊疼了,連聲音都沒發出來。


    張瑾收拾好醫藥箱,抬頭看見女孩正滋滋有味地嚼著奶糖,一時間心情複雜。這罐奶糖本是他用來哄診所裏哭鬧著不肯打針吃藥的小孩子的,隨手放在了這兒而已,卻沒想到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這得是經曆過什麽,才會讓一個本該天真可愛的小女孩變成這樣啊。


    見張瑾停下動作看她,發現她的目光,帶著一些渴望的凝視著櫃子上的鐵盒子。她剛剛看見了張瑾塞給她的糖是從那裏麵拿出來的。


    張瑾看著她的那雙異瞳,心中暗道,不管怎麽說,也還是一個孩子啊。


    “想吃嗎?”


    她點了點頭,卻又突然低下腦袋,聲音微弱的說道:“想。”


    “都給你。”張瑾將一整盒奶糖都倒在了她的手中。


    女孩的雙手,根本就捧不住這麽多突如其來的“恩賜”,她詫異的看著張瑾,嘴裏在咽著口水。


    “想吃就吃吧。”


    話音剛落,女孩就迅速的撕開了奶糖的包裝,一個接連一個的往嘴裏送去。


    她餓了,正是因為饑餓,才從睡夢中蘇醒。


    張瑾看著,心軟的說道:“一次性吃這麽多,對牙齒不好。剩下的你可以放著慢慢吃。別著急,待會兒我做飯給你,你可以先去洗個澡。”


    洗澡,聽到這兩個字,女孩用一種卑微的目光,看著張瑾,說道:“你要把我賣掉嗎?”


    張瑾心中微微一酸,對於一個奴隸而言,隻有在被轉手賣掉的時候,才有機會洗澡嗎?


    “不會,我不會把你賣掉。”張瑾伸手輕輕的放在了女孩的額頭上。


    窗外的月光,剛好勾勒著她的側臉,異色的眼眸美的讓人心顫。


    張瑾說道:“這麽漂亮眼睛,我為什麽要賣給其他人,你就乖乖的留在我身邊吧。”


    女孩咬了咬嘴唇,聲音低沉的說道:“我,我……知道了,我會乖乖留在你……我會乖乖留在主人的身邊。”


    “主人?”張瑾一愣,知道她還沒有將自己從奴隸的身份中解放出來,在她的認知中,她的身份,還是一個奴隸而已。


    這種觀念,並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改變的,張瑾也並不著急,既然決定收養她,以後他們相處的時間,還有很多。


    他摸了摸下巴,說道:“別叫我主人,被人聽到了,以為我有什麽怪癖,我叫張瑾,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那麽你呢,你沒有名字是吧?”


    “我……”女孩欲言又止,說道:“沒有。”


    張瑾看出了她的猶豫,說道:“好吧,不管你有著什麽過去,從這一刻開始,全部翻篇,你的人生重新開始!所以,就從名字開始,全部都要是新的,你跟我姓,這樣也好上戶口,你就叫張……額,張……恩啊……張……”


    這個時候,張瑾的手機響了起來,一首平凡之路傳了出來。


    張瑾脫口而出,“張凡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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