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了一條林蔭遍布的小街,周圍是矮舊的居民區。


    小巷盡頭,有一家很著名的網紅炒貨店,排隊買瓜子花生的人群拉得很長很長,吆喝聲此起彼伏。


    “這是單行道,過不了,我們走過去吧。”


    車子停在林蔭道旁邊的臨停處,年子跟著下車,有點狐疑:“這到底是要去哪裏啊?”


    他拉著她的手,還是神神秘秘:“去了你就知道了。”


    那是一道灰撲撲的大門,門口掛著很多灰撲撲的長條形白色牌子。


    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無比醒目的牌子:xx掃黃打非辦。


    年子大驚失色,低聲道:“天啦,哥們,你這是要自投羅網嗎?”


    衛微言:“……”


    年子再看一眼,看到了另一個不起眼的牌子:xx地婚姻登記所。


    年子的眼睛瞪得老大老大。


    她暗暗嘀咕:掃黃打非辦的牌子,怎麽和婚姻登記處排在一起了?


    衛微言卻拉著她,飄然進去。


    去得早,而且不是什麽網紅日子。


    人不多。不用排隊。


    辦事員程序化的語氣:“身份證,戶口本原件,先填寫這兩份表格,然後,去二樓照相……”


    衛微言自己拿一張,塞一張給年子。


    年子真的傻乎乎地拿著。


    姓名,籍貫,性別,學曆,身份證號碼,住址……一個人的前半生,就這麽被濃縮在一個個狹窄的小方格或者一條條長長短短的下劃線上麵……


    “年子,我寫好了,你寫好沒有?”


    她傻乎乎地:“寫好了。”


    “你還沒簽名呢,你看……”


    年子又趕緊簽上大名。


    “寫工整點,這可不是給粉絲簽字,一定要寫得清清楚楚,不能龍飛鳳舞……”


    她小小聲:“難道還怕被人冒充不成?”


    “那可不一定!”


    年子隻好寫得清清楚楚。


    “好了,我們去二樓照相吧。”


    二樓的照相師父就明顯熱情多了:“來,二位靠近一點,再坐得靠近一點……笑一哈嘛,這麽嚴肅爪子?是結婚的嘛,要一臉喜慶,對,笑一哈……對對對,就是這樣……好了,二十五元,馬上打印出來……”


    年子臉都快笑僵了,終於好了。


    拍攝立取的兩寸彩照,分分鍾打印出來了。


    最神奇的是,照相師父的那個小助手,在出圖的時候居然還順手給p了一下。


    年子拿著寸照,覺得這簡直是有史以來最上鏡的一次“證件照”了。


    工作人員接過照片,核對手工填寫的表格,戶口本,身份證……然後,拿出兩個紅色的小本本,照片貼上去,鋼印蓋下來。


    好了。


    江山已定。


    除了寸照,其他都免費。


    工本費都不收了。


    工作人員把小本本遞給他們。


    “門口有一堆葉酸,免費發放,你們自己拿一盒……”


    “好的,謝謝。”


    進門的角落,真的一大堆整整齊齊的袋子,每個袋子裏兩本優生優育的宣傳手冊,還有一瓶葉酸,是當地民政部門免費發給新人的福利。


    衛微言拿起葉酸看看,笑嘻嘻的:“真是不錯,結婚不要錢,還發小禮物。所以,大家有什麽理由不快生多生呢?”


    年子:“……”


    一直到上了車,一直到車子開出去老遠。


    年子還是拿著結婚證,傻乎乎地看。


    看來看去,總覺得還是衛微言好看一點。


    都怪那個小哥兒,可能是他把衛微言p得凶了一點???


    相比之下,自己就稍微差一點點了——因為笑容看起來怪怪的,很不自在。


    她自言自語道:“我的照片怎麽沒你好看呢?”


    “因為你本來就沒有我好看啊。”


    年子:“……”


    她想了想:“那是我不上相罷了。”


    衛微言悠悠然地:“真美人,怎麽都好看。不上相這種事情,是不存在的……”


    年子:“……”


    車子又開出去一段距離。


    年子放下結婚證,覺得更不對勁了。


    她傻乎乎地:“為什麽忽然這麽倉促結婚?”


    “倉促嗎?”


    “不倉促嗎?”


    他板著臉:“不結婚總是夜長夢多。”


    所以,幹脆一勞永逸?


    她默了一下,總是覺得怪怪地。


    又弱弱地:“那啥……可是,你不是要走了嗎?既然你要走的話,真的沒有必要結婚啊……”


    “正因為要走,更得結婚。”


    “可是……”


    他意味深長:“現在你是真的怕我走了,是不是?”


    年子竟然真的很驚恐。


    是啊,一結婚,他就出國……然後,自己怎麽辦?


    獨守空房?


    漫長的分居?


    跟他離婚?


    一想到“離婚”二字,更是不安。


    當初,自己為了整衛微言,結婚前夕告知親友他出車禍死了……後來,自己就遭了惡報,差點真的被車子撞死了。


    可見,心懷不軌詛咒他人,最後,一般往往反彈到自己身上。


    她惴惴地:“那啥……你該不會是結婚後,馬上出國,然後,宣布我車禍死了,跟我離婚吧……”


    這一次,衛微言是真的生氣了。


    “年子,你胡說八道什麽?”


    年子第一次見他發怒,也自知失言,趕緊閉嘴。


    “對不起……我……我是開玩笑的……”


    “有這麽開玩笑的嗎?真是的。”


    年子:“……”


    “以後,再也不許這樣亂說話了。”


    她點頭如搗蒜,再不敢吭聲了。


    她低著頭,又翻開自己那本結婚證,反反複複地看。


    看了好久,她弱弱地:“真的就這樣結婚了嗎?”


    “不然,你還想怎樣?”


    “可是……可是,你都沒有求婚啊……”


    “還要求婚的嗎?我不是已經送了聘禮了嗎?”


    原來,那些寶石早就算聘禮(定金)了?


    而且,這廝好陰險,老是把寶石放在自己家裏,這樣,自己隻要看到寶石,就不好意思“出軌”——畢竟,他就像真的下了聘似的。


    此人我先占著了,你們不要覬覦了!


    真是個陰險的家夥。


    好吧,就算他已經下了聘禮,求婚這事先不提了。


    但是,彩禮這些呢?


    開玩笑,聘禮(定金)和彩禮可是分開算的——不要欺負我讀書少(我說分開就要分開,雖然我覺得這兩玩意其實是同一回事)。


    這些虛頭巴腦(有利於我)的規矩,我可都是略知一二的。


    “對了,你都還沒有送過彩禮這些呢……”


    “彩禮?你還要彩禮?那我發一個五毛紅包給你嘛……”


    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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