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得衛微言雲淡風輕的聲音,正人君子似的:“叔叔休閑的時候,喜歡打麻將什麽的嗎?”


    年爸爸:“我不抽煙不喝酒也不打麻將……”


    這話聽起來好耳熟。


    年爸爸:“我唯一的愛好,算是釣魚吧。”


    “釣魚?叔叔也喜歡釣魚?”


    “怎麽?小衛,你也喜歡釣魚啊?”


    “我倒談不上喜歡,隻是偶爾無聊的時候,會去釣魚。枯坐半天,一條也釣不上來,那種感覺,真是太爽了……”


    年爸爸一拍大腿,如遇知音:“哈哈,我也是這樣。我經常在魚塘旁邊坐半天,蝦子都釣不到一隻。可是,那種感覺無法形容……就是特別輕鬆,特別釋然……”


    “是的。我每次一放下釣魚竿,就想:這得多蠢的生物才一門心思趕上來送死啊。不過,魚嘛,也隻有魚的腦子,偶爾還是會有上鉤的。每次有魚上鉤了,我就想,活生生的一條魚,就這麽自殺了。人類,何嚐不是如此?天天前赴後繼地跳各種坑,各種花式作死……”


    “哈哈哈,對對對,我也是這樣。我覺得釣不到魚才說明生物的警惕性和智商在逐漸增加……”


    年子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誰在說單口相聲。


    兩個人聊了好一陣子,年子光聽也不插嘴。


    直到時間差不多了,衛微言才站起來,“今天太晚了,我改天再來和叔叔一起喝茶……”


    “行行行,小衛,我們約個時間一起去釣魚。”


    “好呀,我下個月起休假的時間就多了,我們一定要去好好釣個魚……”


    二人談笑風生,然後,衛微言告辭。


    年爸爸親自送他出了小院門口。


    就好像他走這一遭,專門是來和年爸爸一起喝茶似的。


    反倒沒年子什麽事了。


    年爸爸回來時,見年子杵在花架下不吭聲。


    “年子……你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


    她做賊心虛,弱弱地:“爸,那啥……衛微言今天送了金毛大王兩塊石頭,你看……”


    她把紅藍兩個寶石遞過去。


    年爸爸仔仔細細看了好一會兒,笑笑。


    年爸爸先不評價這兩個“石頭”,他隻是說:“你媽這幾天老做噩夢,老擔心你出什麽問題,她自己又出差在外,所以,非要我回家看看。要不然,我今晚也不會回來……”


    女兒,你放心,我不是故意回來的(要知道衛微言在這裏,我才不回來呢)。


    有成年子女的父母,總是不願意打擾了兒女們的“約會”。


    畢竟,年輕人有年輕人的世界。


    年子尬笑:“那啥……衛微言也是順道路過……他其實並不經常來……就這一次……真的是碰巧……真沒什麽的……”


    越描越黑。


    索性不說了。


    抬頭,見爸爸一直盯著那兩個極其璀璨的“石頭”,似在自言自語:“這兩個石頭,應該挺值錢的……”


    她還是弱弱地:“那啥……爸,你說,我要不要收這兩個石頭呢?”


    這麽昂貴的石頭,敢白收嗎?


    年爸爸斬釘截鐵:“收!怎麽不收呢?既然是送給金毛大王的,你就替金毛大王收好了,以後,但凡衛微言送的禮物,你都大大方方收著。這也是應該的。”


    年子:“……”


    年爸爸和顏悅色:“時間不早了,年子,你也去休息吧。”


    年子點點頭,正要回房間,聽得爸爸又說話了:“金毛大王收一個人的禮物就行了。不可同時再收取其他任何男人的禮物了。”


    年子:“……”


    夜深了。


    年子抱著兩個石頭毫無睡意。


    雖然這石頭是送給金毛大王的——但是,自己是金毛大王的“唯一繼承人”——


    她想著想著,咯咯地笑起來。


    還想讓我還你石頭?別做夢了。


    好不容易拔了鐵公雞一撮毛(而且是很大一撮),誰會還呢?


    自始至終,她就沒想過不要這兩個石頭——要了也堅決不還他。


    就算不在一起,也不還給他。


    睡了個懶覺,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看到父親早就去上班了。廚房裏有豐盛的早餐,全是父親早上起來做好的,放微波爐熱一下就行了。


    年子看到小鍋子裏還有新鮮的奶茶,是父親用焦糖紅茶自己做的。年子小時候特別喜歡喝奶茶,隻要路過奶茶店就不肯走。但是,有一次嚐試了父親在家裏做的焦糖奶茶之後,就再也不買外麵香精勾兌的了。


    此刻,捧著喝了許多年的熱奶茶,又是這樣寒冷的天氣,真是別提多舒服了。


    父親給自己熬好奶茶,又做這麽多早點,真不知道多早就起床了。


    也可能是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當許多同齡女子忙著相親想結婚的時候,年子是真的一點也不著急——在家裏和父母一起生活,是多麽舒服多麽好啊。為啥要早早離家去和別的人一起生活呢?


    簡直沒必要是不是?


    年子早早打定了注意:今後就算結婚了,以後也不會離開家離開父母的。


    吃飽喝足,收到編輯的消息,說在附近開會,約她出去喝個下午茶。


    年子稍作打扮,趕到指定的商場,陪編輯喝了兩個小時下午茶(挨了兩個小時訓),接受了一個任務,興衝衝地回家了。


    這一次,編輯布置的是一個極其奇葩的話題:未婚女性,你為什麽要墮胎?


    年子暗暗嘀咕,我怎麽知道?


    可是,她有一個優點:特別服從命令。隻要不是覺得這個選題有原則上的致命傷,她基本上都不會沒事找事。


    回去的路上,她查到一組數據:我國每年的流產手術居然在1000萬上下,最高峰時,曾經達到1300萬。而25歲以下的年輕女性(未婚女性),是流產的主力軍,尤其是大學生和中學生,數量龐大得令人觸目驚心。


    這些人為什麽要流產?是杜蕾斯不好用?還是真的隻是意外?或者,根本不把這當一回事?


    年子想著想著,到家了。


    推開小院門,看到旁邊有一個包裹,她撿起來,拿進去,拆開,看到裏麵是三大罐子茶葉。


    這一次,就不是用免費塑料袋裝的了,而是用了極其精美的瓷器茶葉罐,包裝得很是高檔。


    三種茶葉,分別是竹葉青、龍井和大紅袍。


    上麵還有一張紙條,說是自己這五天都連續加班,沒法親自送來,所以托人送來的。


    年子自言自語道:“衛微言這家夥,送這麽多茶葉,這是要喝幾年嗎?”


    抬起頭,看到母親回來了,她大喊一聲:“媽……”


    李秀藍幾步走過來,抱抱她,好生親熱。


    李秀藍上下左右打量女兒,也許是看到女兒安然無恙才鬆了一口氣:“我前幾天老做噩夢,有一次,我居然夢見你被幾個蒙麵人給抓走了,正要被掐死,我就嚇醒了……”


    醒了之後,她便拚命催促年爸爸回家看看。年爸爸其實也在外地開會,是昨天倉促趕回來的。


    李秀藍夫妻都不年輕了,但是,工作特別賣力,一來是中年危機,經濟不景氣,就算是年爸爸這種資深技術型人才,也擔心被裁員,所以,必須在自己的領域內做到最好最出色最無可取代,才能穩穩保住那份高薪崗位。而李秀藍,老覺得夫妻二人快到老年了,女兒又還小(但凡沒成家的子女,父母都覺得你還小),所以,必須給女兒掙一份足夠的物質保障,否則,夫妻二人若是先離去了,女兒孤零零一個人怎麽辦?(可如果繼承父母的遺產多一點,那總要好一點)。


    “我給單位說了,以後有些不必要的交流會議,可去不可去的,我一律不去了,我得多回家看看,不然我不放心你……”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有時候,父母催婚,其實也不是因為別的原因——隻是擔心你孤零零的,除了父母之外,沒別的人會照顧你。


    所以,難免總是把希望寄托在另一個陌生人身上,希望他(她)能取代父母的作用。


    年子笑嘻嘻的:“媽,你別擔心我,我基本宅在家裏,哪都不去的,不會有什麽危險。”


    李秀藍點點頭,轉眼看到幾大罐子茶葉,隨口問:“年子,你買這麽多茶葉幹什麽?”


    她低低的:“是衛微言送給爸的。”


    “咦,他還真的送來了?我還以為他像雲未寒那樣隻是說說客氣話而已……”


    年子頓時知道爸爸已經把什麽都告訴媽媽了,畢竟,他倆從不隱瞞對方任何事情的。


    李秀藍拿起一罐茶葉看看:“衛微言比雲未寒靠譜。你看,雲未寒上次說客氣話要來拜訪我們,結果,他壓根就沒來,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真人長什麽樣子……”


    年子想,雲未寒這種人,得家長親自去拜見他!


    客氣話,聽聽而已。


    人家壓根就沒打算過真的要見你的家長。


    她索性蹭蹭地跑到臥室把那兩個大石頭拿出來:“媽,你看,這就是衛微言送的……”


    李秀藍拿起兩個寶石反複看了看,歎道:“還是小衛實在。這兩個石頭好好切割一下,做十套第一流的鑽戒項鏈都不再話下……”


    年子:“……”


    “好好收起來吧,以後可以當傳家寶。就算有不爭氣的後代,賣了這倆玩意,啥事都不幹也餓不死了。”


    “還是媽媽最實在。”


    年子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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