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子有時候覺得自己的智商已經嚴重不足了,急需要充值。


    比如“實驗對象”這回事兒。


    自己無緣無故遇到雲未寒,無緣無故有了透視眼,於是,無緣無故有了一大堆“敵人”……這麽簡單的真相,用大腳趾頭都足夠知道了,可是,所謂當局者迷,她竟然過了這麽久才徹徹底底想通了。


    “林教頭,我無非是你的實驗對象而已。很可能你因為私下裏研製了某種產品,比如透視眼,比如愛情藥,但是,你不方便公開測試,或者出於其他種種不可告人的原因,所以,必須選定一個或者幾個測試對象……於是,你選中了我……”


    他靜靜聽著。


    居然聽得很認真。


    “我猜,你在選定我之前,曾經對我暗中做過某種考察,要麽覺得我特別傻比好蒙蔽,要麽覺得我特別執拗有特殊用途……”


    “我猜測,你的實驗目的之一,就包括觀察實驗對象沉浸於‘戀愛’中時,究竟是什麽樣的反應,甚至她們收到鮮花、禮物、約會、親昵時……到底是什麽樣的反應。為此,你的實驗對象當然就不止我一個。也許,同類的對象,你有好多個,就像是實驗室的小白鼠,分組的,每一組都有不同的任務……”


    “當然,為了確保實驗的成功,你會付出相應的代價,也會有一定的容忍度……”


    他興致勃勃:“容忍度?年姑娘你解釋一下……”


    “小白鼠們也許是會鬧脾氣的,比如我,我就是個極其不安分的小白鼠,經常惹得你火冒三丈……”


    他心平氣和:“對!你經常令我火冒三丈。”


    “再比如,也許你和薇薇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對。可是,因著實驗目的,她不敢造次,再愛你也隻能忍氣吞聲,否則,就會壞了大事……而你,原本也深深愛著她,但就像那些狗血劇裏常常演的那種狗血霸道男主,為了所謂的理想、大事業,總會犧牲自己的愛情,無論你多愛那個女人最後都會痛苦不堪地放手(玩膩了還不放手就說不過去了,又可以塑造一個悲情男主的形象又可以名正言順另尋新歡)……”


    雲未寒:“……”


    “終於某一天,你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寶座。你俯瞰天下,你看著萬人稱臣,可是,你內心並沒有喜悅而是無限寂寞。因為,你贏得了天下卻失去了她(其實不存在的,後宮三千挑都挑不完的)……”


    雲未寒的嘴角抽了一下,沒動。


    還是聽著。


    但凡渣男都明白一個道理:當你睡膩了一個姑娘,一定不要直接這麽說分手。你要說你是如何情非得已如何被七大姑八大婆們威逼利誘、如果你不分手你家裏的老狗和烏龜哪怕一隻螞蟻都會被仇人捏死……你迫不得已選擇離開,卻一直因此而痛苦寂寞,每一個午夜夢回的時光隻要想著姑娘就會淚濕了枕巾(雖然是另一個女人的口水打濕的)……這樣,她就會理解你原諒你,心裏一輩子相信你一直愛著她……


    “至於我自己嘛,我就是那個趾高氣昂的女二號,比如宮鬥劇裏,越是得寵,死得越快的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奸妃……”


    當奸妃肆無忌憚地利用寵愛,囂張橫行時,渾不知帝王早已在背後舉起了大刀,分分鍾將其打入冷宮,人頭落地……


    “哈哈,年姑娘的想象力簡直令人佩服。”


    “嘿,我是作家,你不服也不行啊。”


    年子悠悠的:“其實,我覺得戀愛測試之外,你也許還有更多其他的目的,比如一個滔天的陰謀,比如引出一段塵封幾十幾百年的往事,比如你有一個極其厲害的對手你要借刀殺人,比如,我本人有可能是你前輩子的殺父仇人什麽的……當然,更多的原因,我一時也想不出來了……”


    “……”


    “有時候我也會想,你也許是幾百年前的古人穿越而來;你也許是某個外星人有特殊目的;甚至,你可能是某種高科技高智商的歹徒,有極其可怕又特殊的神秘身份……”


    雲未寒驚歎:“我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大魔頭了。”


    “嗯,一出江湖就引起血雨腥風的那種大反派。”


    “哈哈哈,年姑娘已經徹徹底底把我劃歸反派人物了?”


    年子認認真真地看他一眼,搖搖頭:“你就算是大反派,也是最吸粉的那種。畢竟,你的相貌絕對是反派中的第一人!”


    “哈哈哈,年姑娘這麽稱讚我,我還真是受寵若驚啊。”


    年子自己都笑起來。


    雲未寒不笑了,緩緩地:“我接近你的原因可能有108種,不過,年姑娘為何獨獨忘記了最可能的一種?”


    “哪一種?”


    “愛!”


    他一本正經。


    “也許,我最初真的是有什麽目的,但後來對年姑娘一見鍾情,僅僅是出於愛。”


    “……”


    “年姑娘該記得我說過的話,我第一次見到年姑娘,就想把家傳dna獻給你。直到現在,這個目的都不曾改變!!!”


    年子也不笑了。


    她再次盯著他的眼神。


    彼時,是紅燈,車子停著。


    他和她是對視。


    她把他的眼中每一絲最微小的細節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神深邃,明亮,沒有任何陰翳。


    真的沒有任何別的人影。


    除了她自己的倒影。


    可年子還是覺得這事老大不對勁。


    “年姑娘,敢問一句,你曾經對我心動過嗎?哪怕是一丁點?”


    他的聲音,好像夜空裏的一抹冷風。


    何止是一丁點?偶爾,也會麵紅心跳。


    這樣的男人,瞎子遇到都會發燒一次。


    年子很認真地點點頭:“有的。不過,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


    “我老怕你殺了我……一旦目的達成,分分鍾血濺五步那種……”


    雲未寒:“……”


    半晌,他淡淡地:“年姑娘,你多疑的態度,真的令人震驚。莫非你每一段戀愛都要這樣反反複複審查對方的祖宗十八代?”


    “那是因為我怕你。但是,衛微言這種我就不怕,哪怕他劈腿不愛我,我也不會感到害怕……”


    幾乎是衝口而出。


    說完,年子閉嘴了,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機。


    雲未寒的臉色也徹底變了。


    可是,他並未發怒,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彼時,綠燈亮了,他很平靜地繼續開車。


    開出去很遠,他才淡淡地:“衛微言!一直是衛微言橫亙在我們中間。”


    是的。


    的確是這樣。


    無論衛微言愛不愛自己,但年子可以確定一點:他絕對不會害自己。


    但林教頭,那就不一定了。


    而且,若非衛微言,年子可能早就打破了女版“柳下惠”的做派,跟他雲未寒床單都需要洗幾百次了……


    可是,她暗戳戳地想:雲未寒這樣的男人,會給一個女人洗幾百次床單的機會嗎?沒準兒洗一兩次,就沒下文了。


    想著想著,忽然噗嗤笑出來。


    雲未寒的臉色本是難看的,可聽得她忽然又這麽笑,不由得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這一看,她簡直笑不可抑了。


    “年姑娘到底想到了什麽趣事,竟然笑成這樣?”


    “我忽然想到,你會不會昨晚才和薇薇滾了床單,今天又來約我?你看她一路尾隨,一路隱忍,一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分明就是女一號生生變成了女二號,但是,又不敢說,隻能吃個啞巴虧……哈哈哈,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可真要氣死她了,哈哈哈哈……”


    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雲未寒長歎一聲,搖搖頭,簡直無話可說。


    車子,終於停在小院門口了。


    年子一手拉著車窗,認認真真:“林教頭,我真的是最後一次警告你了:無論你喜歡這天下哪個女人都可以,無論你要娶一萬個女人我都能理解。但就是薇薇和喬雨桐不行。因為,一想到今後某一天,她們會挽著你的胳膊在我麵前嘚瑟,我就很不爽。畢竟,我身為你的實驗對象,從未真正向你提過任何要求。這一個,是我唯一的條件!!!”


    彼時,深秋月色透過車窗,灑了她一頭一臉。


    雲未寒看到,她的臉瑩潤又透明,就像是玫瑰農場裏偷偷開出的一朵雜花。


    他也忽然發現,要取悅一個女人很容易,但是,要取信一個女人,並不容易,尤其,是這一個。


    簡直就是一顆頑固透頂的銅豌豆。


    那天晚上,年子輾轉難眠。


    她看到親友大群裏不停地提示有新消息。


    “年子,你好久帶衛微言出席我們的親友聚會啊?真的好想看到他,這麽帥的小夥子藏起來,你沒意思啊……”


    “年子,下周聚會你就帶他來吧,大家熱鬧熱鬧……”


    “年子姐,你有沒有拜托衛哥哥給我介紹一個同樣帥的男盆友?急等啊,你不說,等我下次見麵,我自己求他……”


    ……


    表姐也在小窗發來私信:“年子,你表姐夫很想單獨邀請你和衛微言吃個便飯。你看看,你們好久有空,你們定個時間,我們隨時都可以……”


    年子沒法告訴他們,自己和衛微言好久不聯係了。


    自從表姐的婚宴之後,就各走各路,一拍兩散。


    她隻能裝死。


    可是,又不能一直裝死。


    她幹脆爬起來,拿出手機,翻到了在店鋪裏拍攝的那張昂貴“玩具婚戒”照片。


    她先給癩蛤蟆發了一個五毛紅包。這一次,立即提示癩蛤蟆接受了。


    她很是高興,馬上就把那張照片發給他。


    “哈羅,哥們,你覺得這戒指怎麽樣?”


    “不怎麽樣。”


    她歡呼雀躍:“呀,你居然在線啊?可是,你為毛一直裝死?”


    對方不答。


    “對了,哥們,你覺得我的訂婚戒指如何?鑽戒是不是很大顆?看起來是不是特別華麗又富貴顯得特有錢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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