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癩蛤蟆又發來消息。


    “小姐,在你沒和高富帥徹底一刀兩斷之前,就別再來撩我啦。”


    “嗬,你真是想多了!如果聊個天也算是撩你的話,那我朋友圈有幾千人,我撩都撩不完了。”


    “你的意思是,絕對不會和高富帥斬斷往來了?”


    “嘿嘿,你這是在給我下最後通牒?”


    “是又如何?”


    年子幹脆利落:“那你管不著。你看不慣,你可以拉黑我。”


    癩蛤蟆並未拉黑她,但是,再也沒有回複了。


    年子也不再去自討沒趣了。


    隻是很沮喪。


    又氣憤。


    實在是氣不過,又給他發一句:“今天,我想跟你談談我的前男友。如果說別的男人是鐵公雞的話,我的前男友簡直是個不鏽鋼公雞。鐵公雞怎麽也得掉一點鏽屑下來,可不鏽鋼一粒灰都掉不下來。最初,我以為他是因為自負,畢竟,現代男人都這樣,越來越少追女生了,自以為女生是憑借魅力吸引來的,而不是送禮物送來的。可是,後來我才發現,他隻是不送我禮物而已,對於他真正喜歡的女生,他一定還是送過禮物的。不送我,隻是認為我不值得送吧,畢竟,反正送不送我都會巴著他粘著他,又何必再浪費這個時間和精力對不對?”


    “我是過了很長時間才明白這個道理的。男人口口聲聲討厭拜金女,你問禮物的話,覺得你簡直膚淺到爆炸。可是,要是你長得林誌玲那樣,他們賣血賣腎供你都行……”


    “嗬嗬,好了,我是有感而發,你不用再回複我了,以後,我也不會再跟你聊天了,免得引起你的誤會……當然,你也最好別再找我了!”


    癩蛤蟆真的沒有回複。


    從此,再無任何消息。


    年子百無聊賴拿著手機翻段子。


    有一個老段子是這麽講的:一個富翁征婚,來了三名美女。三名美女各有特色,富翁取舍困難,於是,富翁想了一個辦法,給每一個美女一千元,讓她們把一間屋子填滿。第一個美女買了一千元大米,鋪滿了房間的地麵;第二個美女買了一大堆棉花也鋪滿了房間的地麵。第三個美女買了一根蠟燭,整間屋子徹底被點亮了。於是,富翁選擇了其中胸最大的那個做老婆。


    年子每次看到這個古老的段子,都會笑出聲。


    仔細一想,這段子其實說明了一個問題:所有的硬件軟件,加起來,其實,都不如荷爾蒙的一時衝動——


    所以,你常常可以看到,許多養二奶小三的男人,他家裏的原配往往又賢惠又漂亮,出得廳堂入得廚房。


    甚至,廣大娶了年輕美貌如女明星級別的富豪,三幾個月後,依舊膩味了,另尋新歡。


    絕代佳人如林青霞,晚年也會被小三和小三的兒子所逼退。


    美貌,其實並不是婚姻的壓艙石。


    喜新厭舊,乃人之本性。


    不光是男人,女人也花心,隻不過礙於幾千年掌握的資源一直不如男人,所以,絕大部分花心不起來而已。


    不信,你看,追星(男星)的,基本上是女粉絲。得女粉絲者,才能得天下。女性,正是通過這種移情作用,用精神上的“劈腿”,圓滿地避開了身體上的出軌。


    一如許多女性口口聲聲:你要是吳亦凡、鹿晗,那就不必付彩禮,我賺錢養著你都行。


    年子也曾經時常暗戳戳地想:如果衛微言對我熱烈一點、殷勤一點,哪怕三不五時說點甜言蜜語,我可能就飛蛾撲火了。


    可惜。


    這廝連這一點都做不到。


    除了毒舌,簡直沒有別的功效。


    好想打死他。


    年子(和以前五百次一樣)決定再不搭理他了。


    隻是想到一個問題:


    既然什麽都不靠譜,那麽,人類還有結婚的必要嗎?


    除了繁衍上的義務,婚姻還有存在的價值嗎?


    第二天下午,雲未寒打來電話,主動告知行程,甚至發了一個小視頻。


    這是他第一次天天報備行蹤,就像個真正的男朋友一樣。


    年子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她根本沒想要去關注他的行蹤。


    於是,她就問了。


    “林教頭,你幹嘛要事無巨細的告訴我?”


    “因為談戀愛的人都這樣。”


    年子好奇:“林教頭,你以前真的沒有談過戀愛嗎?”


    “沒有!”


    “我真是第一個?”


    “你不相信?”


    “……”


    “該不會真的是衛微言的話影響了你對我的看法吧?”


    年子覺得在電話裏扯這個沒什麽意思,她支吾幾句,掛了電話。


    雲未寒是第一個公開殷勤追求她的人——每一個女孩子當然都對愛情曾經有無限的憧憬,她也不例外。


    現在,她糊塗了。


    她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是啊,林教頭這樣的人物,這樣殷勤地追求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親戚們在群裏問:“年子,什麽時候把你的高富帥介紹給大家認識認識啊……”


    “就是,怎麽一直藏著掖著啊?你得像萍萍(表姐的小名)那樣,經常帶高富帥一起參加親友們的聚會啊……”


    表姐也私信:“年子,我結婚,你要和高富帥一起來啊……”


    堂嫂就很幹脆了:“年子,你這高富帥該不會又出車禍死了吧……”


    年子一下就炸毛了。


    她也不吭聲。


    她直接在朋友圈發了個九宮格。


    還配文一句:吃得粗糧,方為狗王。


    親戚們立即炸鍋了。


    “哇,好多禮物……”


    “這個高富帥真是太大方了……”


    “年子,你一定要請客……”


    李秀藍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堆了滿床的禮物,各種花束、首飾以及女孩子們喜歡的小玩意。尤其是那些花束,和一般的鮮花不同,它們就算是凋零了,但卻變成了更美的造型,散發著淡淡芬芳,竟如特殊處理過的幹花,可以長久保存。


    年子一看母親的眼神,急忙就招供了:“那啥……這些全是雲未寒送我的……”


    李秀藍隨手拿起一束花,看到花束中央一張小小的凝固畫像——畫中人眉目如畫。每一束花皆有這樣的手繪,可見送花者的用心。


    然後,她的目光落在那幾套精美的首飾上麵——每一套都價值不菲。


    她很震驚,卻不動聲色:“這個雲未寒到底是什麽人?為何出手如此大方?”


    年子慌了:“不……我從來沒有用過這些東西……真的,我都放在這裏,隨時可以打包全部還給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男女交往,如果是以結婚為目的,適當收受男方的禮物無可厚非……可是……”


    年子慢吞吞的:“可是,如果動輒大把砸錢,這就必須得當心一點了,是不是?”


    李秀藍坦然:“按照江湖慣例,一般是土豪們追求女明星才這麽猛砸錢。”


    “我等凡夫俗子,不配和女明星並列是不是?”


    李秀藍噗嗤笑出來:“這得看土豪的目的了。畢竟,許多是已婚土豪猛砸錢,圖的是一時之歡,獵奇而已。”


    “我可以保證雲未寒還是單身。”


    至少,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李秀藍竟似鬆一口氣。


    她隻是若有所思:“戀愛的時候,隻需要情投意合就行了;可結婚,就得勢均力敵了。這年頭,男人比女人更精明,更看重條件。”


    “媽,你的意思是我沒法跟他勢均力敵,對嗎?”


    李秀藍看了看滿床的昂貴禮物,直言不諱:“至少從經濟條件上來看是這樣的。對方的經濟實力跟我們是天淵之別。”


    年子賭氣了:“那像衛微言那樣一毛不拔反而是好事了?嗬嗬,那隻是因為他覺得我根本不配收禮物吧?”


    李秀藍:“……”


    她還是和顏悅色:“和單身男子交往,怎麽都不算是大錯。年子,要不,找個時間讓我們和雲未寒見個麵,吃個飯,至少,也為你把把關?”


    年子嚇一跳:“這……你們真的想見他?那,好吧,我盡快找個時間。”


    年子還沒來得及找時間約雲未寒和父母見麵,就接到楊老伯打來的電話,說希望她能去新落成的“留守兒童課外作業”之家看看。


    年子當即約了柏芸芸,第二天就驅車趕去了。


    新的“留守兒童課外作家之家”,就在楊老伯家隔壁。是用彩鋼瓦在空地上搭建的三大間屋子,地麵鋪了瓷磚,買了很多課桌椅,還有一家像模像樣的課外閱讀室,隻不過書架上空蕩蕩的,沒幾本書。


    楊老伯介紹,這個“課外作業之家”正是用年子的定向捐贈完成的,現在為止,花了三萬塊。


    三萬塊能修成這樣,還添置這麽多東西,可見負責承建的人,真心是一分錢也沒賺。


    年子很是欣慰,畢竟,這年頭,有善心的人比你想象的多。


    年子想起雲未寒拿給自己看的那份建議書,心裏一動,“我們想去這村鎮附近走走看看,可不可以?”


    楊老太:“當然,我們陪你們。”


    那是年子自“連山橋村”的秀秀家回來之後,第一次深入去了解貧窮村鎮。


    她們去的第一站,叫做“榆樹村”。


    榆樹村裏,留守兒童的比例高達90%。一路行來,基本上罕見年輕女性,甚至中年以下的婦女都很少見到。全是灰撲撲的老弱病殘。


    年子問:“為什麽一個年輕婦女都沒有?”


    楊老太歎道:“這兒太窮了,男人們又喜歡打老婆。許多人好不容易花高價娶個老婆,可還是打,一言不合就打,於是,好多女人都被打走了……”


    “不是吧?好不容易才娶到老婆,他們還打?”


    話音未落,便聽得一聲尖叫嚎哭,正是從旁邊的一戶人家裏傳出來的。


    眾人疾步走過去,隻見一間灰舊瓦房門口,一個男人正提著一個女人的頭發一邊打一邊罵。


    女人的頭都快被按到地上了,年子衝上去,一把拉住男人。


    男人破口大罵:“我打我婆娘,要你多管閑事?”


    年子反手就是一嘴巴。


    男人沒站穩,摔了個倒栽蔥,爬起來要去追打年子,被楊老伯夫妻拉住大喊:“不許動手……不許動手……”


    男人悻悻地盯著年子,又看柏芸芸,可能是很久沒看到這麽年輕漂亮的姑娘,真的沒再動手,隻惡狠狠地一直罵老婆。


    從罵聲裏聽出來,這男人的老婆已經生了三個女兒了,第四胎檢查又是女兒,所以男人堅決要她墮胎另外追生兒子。可能是老婆頂撞了幾句,於是,就這麽打上了。


    男人還滿腹冤屈:“你們看,這個不會生兒子的廢物,都讓我抬不起頭了,還這麽死強,不如打死算了,拿來也沒用……”


    柏芸芸忍無可忍:“你家又沒有皇位繼承!你也不看看自己,都窮成這樣了,還非要生兒子幹什麽?再說,你打死了老婆,你還娶得到嗎?”


    “反正不會生兒子的女人就是沒用……”


    年子一直盯著那個匍匐在地的女人,按理推算,她可能不過三十來歲,可看起來蒼老憔悴如五十歲一般。這已經是村裏留下來的極少數的婦女了。可是,並非如常人想象中被當成寶貝,而是照樣十天九頓打。


    可是,她趴在地上隻是一味地哭自己命苦生不了兒子,也不敢反抗,因為越是反抗越是會招來更猛烈的毒打。


    窮橫,窮橫。


    那是年子第一次深刻了解這個詞語的含義。


    以前人們說二胎潮之後,拚兒子之風又盛行起來,身在大城市的人還感受不深,可到鄉村一看,你才明白,無論何時,中國人對“生兒子”的渴望從來不曾淡去,哪怕兒子們自小就是留守兒童,哪怕兒子們成年之後根本娶不到老婆!


    物質上的窮,可以通過捐贈治療;


    心窮,什麽都治不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塑料花男友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斜影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斜影清並收藏我的塑料花男友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