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薇薇和年子不是一個圈子,想要打聽她的消息難如登天。


    可是,薇薇的背景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現身,所有人都會驚豔地“哦”一聲:仙女來了。


    一般女子是三分人才七分打扮。


    她是真仙,真美。


    十分的人才。


    難怪年子當初在衛微言眼中會看到那麽一個仙氣縹緲的影子——就像喬雨桐所說:是不是很驚豔很絕望很死心?


    這分明也是喬雨桐自己的“內心獨白”。很可能喬雨桐也曾經暗戀衛微言,但是,薇薇一現身,她就明白不可能了,所以早早退卻了,畢竟,她是個聰明人,知道白白浪費時間毫無意義。


    年子卻不是個聰明人,老放不下——畢竟,除了衛微言,見到任何人,心都再也跳不動了。


    所以當初結婚不成才會憤而宣布衛微言“出車禍死了”,事後,又對其騷擾不休,終究是還抱著某種程度上的幻想。


    可現在,她明白,這幻想,該徹底破滅了。


    衛微言的未婚妻——喬雨桐是這麽說的吧?


    人家都要結婚了,你還去攪合什麽?


    不用喬雨桐提醒,她自己就已經看到薇薇在衛微言家裏出入了。


    就像林教頭肆無忌憚的嘲笑:你一直對衛微言心懷鬼胎,可是,人家主動找過你嗎?甚至跟你“戀愛期間”,連你家都沒去過吧?


    敢情他和自己敷衍那一陣子,剛好是他和仙女薇薇鬧矛盾(或者還處於他的暗戀期)——於是,自己莫名其妙湊上去做了個替補?


    想我年子,也曾自認為天下第一(至少在我父母心目中是這樣),怎麽就淪為人家的替補或湊合了呢?


    她憤怒得要命。


    尤其,這“替補”,還是自己湊上去的。


    湊上去,人家也不要!!!!


    滾滾滾。


    該死的衛微言,我再搭理你,我就是一頭豬。


    這一晚上,自怨自艾,可折騰到大半夜,還是昏昏睡著了。


    年子是被信息聲音吵醒的,不停地有人給自己發微信,她煩得要命,抓起手機正準備扔開,看到那些信息全是劉老師發來的。


    連山橋村的劉老師說,經過和秀秀的家長反複溝通,她們把秀秀轉學到了臨近的一個大村學校,並且給秀秀在學校旁邊找到了一個落腳點。


    真正引起年子注意的並非是秀秀的轉學,而是秀秀的落腳點——秀秀,住進了一個私人的“留守兒童課外作業室”。


    她來了興趣,翻身爬起來,看看時間,還不到九點半,當即就決定去看看。


    自駕車到達連山橋村時,已經是下午一點。


    劉老師早已應約等候,見了她,極其熱情。


    寒暄幾句,她直奔主題:“我想去看看秀秀落腳的地點。”


    秀秀落腳的地點,是隔壁的“包穀村”,也是附近最大的一個村子。“包穀村”小學旁邊,有一座私人二層水泥小樓。說是二層,一共隻有五間屋子,好在有個圍牆圍著一個幾十平米的小院子。


    房子的主人,是一對姓楊的老夫妻。


    楊老伯一個月有3000多元退休金,楊老太則在自家的幾分空地上種點蔬菜,老夫妻的日子本來不亦樂乎。


    但不知幾何時起,楊老伯家裏成了留守兒童們做作業的地方。最初隻得兩三個孩子,後來變成了十幾個,但現在,已經有了三四十人。每天放學後,三四十個孩子會把小院擠得滿滿當當。


    楊老伯自費添加了十幾張小桌子,幾十張小凳子,但仍舊不夠用。


    孩子們活動量大,放學後一般都餓蝦蝦的,楊老太就試著給他們準備一些小點心:饅頭包子或者餅幹水果之類的。最初幾個孩子還好,現在三四十個,漸漸地,竟把老兩口吃得捉襟見肘,退休金遠遠不夠用了。


    楊老太開始另外設法,撿了別人不要的荒地多種了些蔬菜甚至土豆紅薯等主食,但架不住人多,經濟上還是很緊張,於是,老兩口隻好自己省吃儉用,勉強度日。


    年子聽得不可思議。


    她問楊老伯:“你為什麽想到要自己出錢給他們辦這樣一個課外作業室?”


    楊老伯很麵善很健談也很爽朗:“退休後,我們去城裏幫著帶過幾年孫子孫女。後來娃們都上學了,用不著我們了,我們就回來了。城裏的孩子,都有各種補習班、培訓班,所以城裏的孩子看著可機靈聰明了。我和老伴經常說:這些鄉下孩子好造孽,大多是留守兒童就不說了,就算不是留守兒童,他們的父母也輔導不上他們的作業,這樣下去,這些孩子們一輩子也趕不上城裏的孩子了,考好大學隻怕難如登天啊……”


    老兩口最初的想法是,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讓那些特別可憐特別沒人照顧的孩子到自己家裏寫寫作業。


    “我早年讀過大專,小娃們的作業還是可以輔導一下的……”


    而且楊老伯還會拉二胡、吹笛子,小娃們覺得好玩,也跟著學。


    隻是他們沒想到,周圍的孩子們聽說後,慢慢地都開始湧到這裏,而且,有越來越增加的趨勢。


    他們做這件事情,其實已經近五年了。在這五年中,曾經來過這小院子做課外作業的孩子,多達幾百人。


    正是這先先後後的幾百孩子,把老兩口給徹底吃窮了。


    年子問:“你們的孩子對這件事情怎麽看?”


    楊老伯提起這個問題就笑。


    “我們有兩個兒子,最初兩個兒媳婦老是互相比較,總覺得自己吃虧了。後來我們一合計,他們自己的娃娃已經大了,他們每一家的收入都不錯,我們幹脆一分錢也不給他們了……”


    楊老太也很麵善,她接口:“我以前經常給孫子孫女零花錢,可兒媳婦一個個都不安逸,總覺得自己吃虧了,別人拿多了。這幾年一分錢不給她們,她們反倒不爭不吵,對我們客氣多了,過年過節還買許多東西回來,以前,她們可是一毛不拔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


    兒媳婦們可能根本爭的不是那幾個小錢,而是都覺得老兩口偏心——現在好了,沒得爭了,反而和和氣氣。


    楊老伯說:“我的孫子孫女們在城裏都穿阿迪耐克什麽的,一節鋼琴課動不動幾百塊,可這些娃娃們穿地攤貨就不說了,一年到頭連媽老漢都看不到幾眼,小娃們那麽造孽,我們能幫一下也是無所謂的,反正吃多少穿多少,日子都一樣的過,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情,每天看到小娃們,我們也覺得鬧熱多了……有些實在沒有人看管的留守兒童,暑假寒假都是在我們家裏過的……”


    楊老伯還說:“那些狗屁專家說,不要唯分數論,可這些鄉村娃兒不靠分數靠啥?分數是非常重要的啊,如果這些娃們小學都跟不上,那初中高中就更別說了,一輩子的命運就很難改變了……唉,真是造孽啊……”


    他們做這件事情,沒有任何偉大的借口——唯一的理由隻是:小娃們太造孽了。


    如此簡單。


    年子忽然不勝唏噓。


    相比之下,因為貌不如人而泡不到帥哥,所以整夜地自怨自艾傷春悲秋,簡直顯得那麽那麽low。


    楊老太拉著她的手:“姑娘,我們已經聽劉老師說過你了,隻是沒想到你這麽年輕這麽漂亮,真是人美心善啊……”


    比起這對老夫妻,年子很慚愧。


    自己隻是偶爾為之,而且還是順手用的林a們的錢,哪裏比得上這對骨子裏善良的老夫妻?


    年子和劉老師一起開車去鎮上的超市買了一大堆米麵以及各種各樣的麵包、餅幹、水果等等,再次回到楊老伯的家裏時,小娃們已經放學了。


    她親眼目睹三四十個孩子濟濟一堂在小院子攤開作業本的“盛況”。


    原本還算寬敞的小院,瞬間水泄不通。


    她也看到了秀秀。


    秀秀奔過來,跟見了親人似的:“姐姐,你又來了……”


    秀秀的房間在二樓,裏麵有兩張高低架子床,住著和她差不多情況的四個小女孩。


    秀秀興奮得臉紅撲撲的:“姐姐,住在這裏我再也不害怕了,我昨天數學測試考了一百分呢……”


    年子也笑起來。


    那天晚上,年子一到家就開始合計自己的私人賬戶。


    她決定籌劃一個“留守兒童課外作業基金”,支持像楊老伯夫妻這樣的人。


    現在隻有“包穀村”小學一個點,如果資金多了,能不能擴展開去,變成十個點,百個點,甚至更多?


    但是,多餘的資金從哪裏來?


    她不由得想起林教頭送的那個“錦囊”。


    以前是覺得給這個貧困兒童幾千塊,那個幾千塊,其實意義不大,而且也不好操作。可若是變成這種,那麽,意義就很大了。


    正冥思苦想時,聽得母親在門口喊:“年子,要不要來一碗銀耳湯?”


    年子出去喝銀耳湯,並把今天的事情簡要給母親說了一下。


    李秀藍聽完,靜靜地:“你現在能籌集到的是你的零花錢5萬對吧?那我給你添加五萬,湊成10萬好了……”


    “不用吧?你和爸爸買了新房子後也沒幾個錢了,我另外設法……”


    李秀藍笑眯眯的:“我小時候是村裏絕對的學霸,每一次都是第一名。你外公本也重男輕女,但我成績非常好,他很以我為豪,漸漸地,就非常愛我。我代表學校去參加過小白靈歌唱比賽,但遇到城裏的孩子,第一輪就跪了,因為他們邊彈邊唱,我隻能唱還跟不上曲調因為根本不懂樂譜;後來,我還代表學校去參加過珠算比賽、物理競賽什麽的,但是,無一例外,基本都是遇到城裏的孩子們,第一輪就跪了。雖然最後我還是考上了大學,但是,我進城多年後才明白,我這樣的鄉村學霸,正是因為家裏沒錢給課外的培訓輔導,光靠鄉村中小學老師講的那點知識,其實,是很難成為真學霸的……”


    真正教育的比拚,根本不隻是課堂上那幾十分鍾,而是課外時間的利用、父母素質、眼界拓展等等的綜合大比拚。


    除非你是罕見的天賦異稟者。可天賦異稟者有幾?


    就像吊絲們一舉例就說:放牛娃朱元璋不也做了皇帝?可是,人類幾千年下來,就這一個放牛娃坐了龍椅,你怎麽比?


    “城裏的孩子們其實最大的捷徑就在於這些‘特長班’,念書不怎麽行的,你可以靠著各種琴棋書畫等特長,或特招,或藝體,總有一條路。但說穿了,這些所謂的特長,全是要花錢才能堆出來的……”


    錢,才是最大的捷徑。


    留守兒童們正常混完中小學都算不錯了,哪來的培訓特長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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