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偏殿內。


    文臣武將一把手分別坐在上座兩邊,許衛國抱著雙手閉目養神,燕相如坐在一旁,拿著茶杯輕抿,兩人下首分別是根據品階坐落的官員。


    “聽說,許將軍的兒子,要來翰林院做三品大學士,從正一品到正三品,嗬,唉!”翰林院院首話說到後麵,嗤笑了一聲,歎了口氣,輕撫他下巴上的山羊胡,故作可惜的搖頭。


    “誰說不是,這聖寵來得快,去的也快啊!”身旁眾人紛紛附和。


    突然一人穿著朝服慢慢從外麵走進偏殿,殿內頓時鴉雀無聲,許衛國睜眼看去,竟是自己兒子,穿著正三品的大學士朝服,從外走來。


    “父親!”許風快步走到他的麵前,拱手躬身道。


    “嗯!”許衛國聲音低沉的應了一句,便又閉上眼睛。


    他的出現,導致殿內再無人敢多嘴,最多也就是偷偷打量他,竊竊私語。


    “朝臣上朝!”過了一段時間,一個尖利的太監聲音從屋外傳來。


    眾人乖乖閉嘴,起身整理了一下朝服,便按照品階前後,紛紛朝正殿走去。


    “皇上駕到!”


    隨著太監尖利的聲音,李瀾歌穿著印有五爪金龍的黃袍,頭戴金冠玉簾,慢慢走到高台之上,定定坐在龍椅之上,隔著玉簾打量下首眾人。


    視線在看到那個站在一列文臣中,依舊挺直身板的一人,頓了頓,故作無事的看向別處。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皇上,臣有奏!”禮部侍郎手拿玉如意,朝外跨出一步,低頭作揖道:“皇上誕辰,千秋節即將到來,到時其他四國也會紛紛派遣使臣到京祝賀,微臣已將宴席細節上奏,望皇上批準示下。”


    “嗯,朕已經看過卿的奏折,深得朕心,就按照奏折上所示辦理吧。”李瀾歌微一揮手,隨意叮囑道。


    這些東西,早就有它的規章製度,每年都是一個樣,他早就習慣了。


    “退朝!”


    太監尖利的聲音宣告早朝結束,李瀾歌起身準備回禦書房批閱奏折,似有所想,轉身淡淡道:“兩位許卿,下朝之後,來禦書房,朕有國事相商。”


    “是!”


    “是。”


    兩人同時朝外跨了一步,拱手躬身應道。


    禦書房內,李瀾歌已將金冠玉簾以及皇袍換成日常服飾,長發垂耳,玉簪別著頭發,更襯著他唇紅齒白。


    腰封束腰,雙手袖口更是收斂,一隻五爪金龍繡在胸前,活靈活現,白皙的五指抓著禦筆,低頭沉思。


    許風常年在外征戰,鮮少看到這般模樣的他,一時間竟忘出神。


    咳咳咳!


    和他一同來的許衛國,見自己兒子被迷得五迷三道的樣子,心中無奈,未免他殿前失儀,隻能握拳掩嘴咳嗽兩聲,以作提醒。


    許風聞聲回過神來,不舍的收回視線,看了眼自己的父親,低頭有些無措的跟著走進殿內,他當初為了那人,和家裏鬧翻,之後便是在外征戰,這時看著父親,心裏還有些別扭。


    “兩位許卿來了。”


    李瀾歌聞聲抬眼望去,便看到兩個長相相似的許衛國父子從外麵走進來,一時間,竟也有些恍惚,回過神來,收斂好情緒,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朕叫兩位愛卿前來,是邊境來報,臨近寒冬將至,大漠那邊又開始蠢蠢欲動。”他輕笑了聲,放下手中的禦筆:“朕想跟兩位愛卿商議一下,此次該派誰去鎮守邊關比較妥當?”


    “皇上,大漠乃蠻荒之地,虎門關以外盡是黃沙,大漠部族多為匪徒,全靠搶奪商旅為生,虎門關已有金家駐守,金家百年世代駐守邊關,想來會有方法應對。”許衛國拱手作揖,淡淡道。


    許風站在旁邊,他現在是翰林院大學士,對於行軍打仗的事,已然不方便開口,不明白他找自己來有何意圖。


    “可朕還是有點不放心,許愛卿覺得,禁衛軍張銘張將軍如何?他本就曾跟著許卿在外征戰,想來對行軍打仗之事,甚是了解,派他去,朕也寬心。”李瀾歌表麵上雖是在征求他們的意見,但言語間,卻已然是決定了這件事。


    許風聞言,難以置信的抬眼,看向龍椅上那人,兩人四目相對,他明顯是在等他的反應。


    怎麽可能會突然想起要派遣張銘去往邊關,難不成,是上次在禁衛軍軍營的事,讓他心生忌憚,所以才會有現如今這打算?!


    他這是在試探他?!


    眉頭微皺,他心中有些失望,他都已經做成這樣了,終究還是無法打消他心中的顧忌。


    許衛國雖然是將軍,但在京城也有自己的眼線,聽到這個名字便想通了來龍去脈,暗自歎了一口氣,拱手作揖道:“皇上深思熟慮,所言甚是。”


    “皇上所言甚是。”有了許衛國的出聲提醒,許風視線一低,拱手作揖道。


    他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嘴角一勾:“好,如此便沒什麽事了。”


    “微臣告退。”


    “微臣告退。”


    兩人慢慢退出禦書房,走在出宮的道上,皆是習武之人,又是父子,走路步伐皆一致。


    一路上皆默不作聲。


    兩人不光長相相似,就連性格品行也是一樣,甚至白穆慈都說,在三個孩子中,也就老大是完全跟了他的性子!


    走出宮門,許風停住腳步,朝許衛國拱手作揖:“父親慢走。”


    許衛國聞言,上馬車的動作一頓,瞥了眼站在旁邊的他,淡淡的警醒道:“如今這皇上已然不是當初的皇上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念想,遲早斷了好!別最後把自己給搭進去!”


    “得了空閑,還是要回家看看你母親,她經常念著你。”許衛國說完,撩起簾子便進了馬車。


    “是!”許風頓了頓,應聲道。


    “駕!”


    隨著馬夫的一聲低嗬,他慢慢站直身體,定睛看著許衛國的馬車慢慢遠去,若說他在這世間,唯一對不起的,便是家中父母。


    目送父親離開,他也撩起朝服坐上馬車,朝許府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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