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諾正糾結的往急救室外走時,看到院長領著幾個護士走過來了,她猜可能是轉到病房裏去。內心一喜,就有意磨蹭著,等院長帶的護士們走近後,跟在他們身後重新回到了急救室。


    急救室內,呂薇和劉立海還在僵持著,兩個人盡管都沒有說話,可林諾已經感覺到了呂薇隨時要暴發的怨氣,看來這女人不想放過劉立海,林諾不由得替他擔憂起來。


    院長和劉立海打了一個招呼後,就客氣地說:“呂總,你的病房安排好了,我們現在幫你轉過去好嗎?”


    呂薇點了一下頭,院長就吩咐護士們把呂薇移到了推床上,趁這個機會,林諾扯了一下劉立海的衣角,用極小的聲音說:“你還快走吧,這裏交給我。”


    劉立海已經感覺到了呂薇說來說去,不肯放開他。而且這女人顯然比冷美人的控製欲更強烈,沾上這樣的女人,隻能自認倒黴了。正在不知所措時,林諾的出現,又一次救了他。


    劉立海趁著院長和護士們忙碌混亂之中溜走了,一出醫院,他趕緊給萬勝利回了電話,電話一通,萬勝利就問:“小薇怎麽樣啊?怎麽這麽久才回電話,我都快急死了。我已經找大書記請了假,正準備趕往林縣。”


    劉立海沒想到萬勝利對呂薇的感情如此之熱烈,不由得又是一陣說不出來的滋味。可現在萬勝利趕到林縣,出現在呂薇身邊算什麽呢?這事要是傳到馬錦秀耳朵裏,他來林縣任職是很不利的。


    於是,劉立海趕緊說:“大秘,小薇姐沒事,你就放心吧。醫生說是累的,休息兩天就沒事了。再說了,馬縣長親自替小薇姐安排了住房,你這個時候出現在林縣,我覺得吧,不太好。也不利於你以後在林縣的工作,你說呢?”


    “我不是擔心小薇嘛。小薇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她要是知道我聽說她病得住院也不去看她的話,一定會生氣的。所以,兄弟,我現在來林縣,晚上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她,白天呢,我們四下轉轉,了解一下林縣的狀況,做到心裏有數。就算被馬錦秀撞上,頂多也是我提前到林縣考察,應該不會引起她的另一番想法。再說了,書記一職也讓給她了,她很快會聽到內部消息的,正高興呢,想必也不會注意到我們的。”


    說來說去,萬勝利還是要來林縣,還是舍不下呂薇,相比而言,劉立海對女人執著程度遠遠不如萬勝利,就算他現在替萬勝利擔心著,人家內心想的是他的女人,他再阻止也說不過去。再說了,呂薇正在怨氣之中,他來看看她,也是好事吧。


    劉立海這麽一想又覺得萬勝利有必要來一趟,便說:“大秘,你路上開車小心,到了給我電話,我帶你看看蔬菜基地去。”


    “好的,謝謝兄弟了。”萬勝利掛了電話後,就準備趕往林縣。而劉立海卻拿著手機發呆,手機偏偏不安靜,彈出了一條信息: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隻求在我最美的年華裏,遇到你。


    劉立海看著這段話,苦笑了一下,這個時候,他哪裏有心情去想感情的事啊,他是欠下林諾的情,可他真的沒辦法給這個姑娘承諾什麽,甚至是回複什麽。


    林諾是心裏堵著慌,借上洗手間的名義給劉立海發了這條信息。呂薇被轉到病房後,一看劉立海不見了,而林諾守著她,頓時火冒三丈,她讓林諾“滾”,滾得越遠越好。


    林諾委屈極了,隻好躲進了洗手間,眼淚卻忍不住嘩啦啦地流著,就是在這樣的心境下,她給劉立海發了這麽一條信息,可是她蹲在洗手間一分鍾,兩分鍾地等啊等,卻沒有收到他的隻言片語,而呂薇卻在外麵吼:“林諾,你沒掉進糞坑吧?”


    林諾不得不走了出來,呂薇一看她顯然哭過,不由得語氣放緩和了一上,說了一句:“林諾,我其實不是針對你的。”


    呂薇的話再明顯不過了,她內心向往的是劉立海會守在她身邊。從昨天到現在,她怎麽滿腦子全是這個小王八蛋呢?明明知道他在躲她,而且明明知道,他不可能真心對她。


    女人就是賤,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最好的。至少呂薇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她一麵恨死了劉立海,一麵又極端地盼望他守著她,護著她,真心對她。


    “部長被馬縣長叫走了,說是有事情。”林諾違心地編著瞎話替劉立海解釋著,她越這樣,呂薇越感覺沒麵子,忍不住說:“我就算是死了,他也不會管我的。”


    “呂總,部長不是這樣的人,他其實是個好人。”林諾生怕呂薇生劉立海的氣,又繼續替他辯解著。


    “林諾,你這麽維護你們的部長,他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啊?”呂薇直視著林諾的眼睛,這兩個裝著同一男人的女人,這一大一小的兩個女人,目光撞在一起的同時,本能地各自移開了,看來誰也不想被對方看出內心的那點小秘密,盡管兩個人心照不宣,可真要撕開臉麵,誰也不情願,畢竟她們同時愛的男人內心並沒有裝著她們。


    “呂總,你中午想吃點什麽,我去準備準備。”林諾起身想走,這麽尷尬守著,她很些壓抑。


    “林諾,你是個好姑娘。但是,對於女人而言,單有一個好字是夠的,而且這社會,越好的人越是被人欺的。我告訴你一段話,你好好捉摸一下,‘人分三六九等,肉有五花三層  。沒有那些魚鱉蝦蟹,哪有這些花花世界。我捧你時你是個玻璃杯子,我鬆手時你就是個玻璃茬子。不要把自己想的多麽多麽牛,再厲害的香水也幹不過韭菜盒子。’


    林諾這段話是我剛來江南時,我姐夫對我講的一段話,我一直裝著,現在把這段話送給你,你去準備午餐吧。”呂薇說完,就揮手示意林諾出去。


    林諾默默地退出了病房,可是她一直在想,呂薇說這段話是什麽意思呢?感覺這段話似乎不是說給她聽的,難道要她轉給劉立海?她如此想時,不由得一驚,這女人真要對劉立海下手嗎?


    林諾越想越怕,趕緊給劉立海打電話,可是他的手機是無法接通狀態。他已經領著萬勝利下鄉去了,不過在萬勝利達到林縣前,他還是去了一趟馬錦秀的辦公室,讓劉立海不解的是,他去馬錦秀辦公室時正巧遇到她從外麵回來,她不是早離開了醫院嗎?怎麽現在才回辦公室呢?或許她有別的事忙去了,劉立海也沒往深處想。


    而馬錦秀一見劉立海,內心還是驚了一下,難道她在洗手間偷聽的事被劉立海知道了?他來幹什麽呢?可她偷視這年輕人的臉色,不像是知道什麽的樣子,於是,盡量沒事一樣地說:“小劉,你來了,快請進。”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馬錦秀的辦公室,馬錦秀指了指水瓶說:“小劉,自己倒水喝。”


    “好的。”劉立海便提起水瓶一邊給馬錦秀加水,一邊自己倒了一杯,而馬錦秀沒回辦公桌前,徑直坐在沙發上,一副等著他說事的樣子。


    劉立海也沒再收著偷著的,直奔主題說:“馬大姐,萬大秘書等會來林縣,我要陪他四處轉轉。可能他會來林縣任縣長一職,如果馬大姐方便的話,最好去省城一趟,探探消息,以免節外生枝。”


    馬錦秀一聽,知道劉立海是在賣人情給她,不由得感激地說:“謝謝小劉,你好好陪陪萬大秘書,我給孟秘書長打電話,如果方便的話,明天我們一起去省裏會會他好嗎?這個時候,你應該主動和他溝通一下,對你,對他,對孫小木都有利。”


    “我聽馬大姐安排。”劉立海嘴甜地說了一句。


    “那好吧,我安排好會通知你,你今天就好好陪萬秘書吧。”馬錦秀的語氣顯然是老朋友,老大姐的樣子。至少在這個時候,她和劉立海要站在同一站線上,誰知道萬勝利下來會形成什麽樣的局麵呢?再說了,她目前還需要劉立海為由頭,繼續勾搭省城的關係呢。


    劉立海回自己的辦公室後,一直心神不定,他既想給冷姐姐打電話,甚至又想給姚海東打電話,可是這樣的電話,他怎麽說呢?他能說要去省城,要見孟安達嗎?能說萬勝利是為呂薇來林縣的嗎?再說了,冷姐姐一直沒有消息,顯然她有她的生活,他能再次逼她為他作出某個決定嗎?


    愛情到底姓什麽呢?劉立海也迷糊了。呂薇顯然不肯放手,而他在這種狀態之下睡了這個女人,他怎麽好意思再要求冷姐姐為他繼續付出呢?何況林諾還虎視眈眈地需要他的愛情啊,而他的愛情在他認為是姓孫的,可是,可是姓孫的愛情能堅持多久,堅持得下去嗎?


    糾結啊,這個時候的劉立海,不得不用工作當擋箭牌,離林諾,離呂薇,甚至離冷姐姐越遠越好。所以在萬勝利來林縣的時候,他帶著萬勝利去了很邊遠的鄉下,這裏手機沒信號。


    林諾打不通劉立海手機時,整個心都懸了起來。她越想越感覺呂薇說的那段話是針對劉立海的,可偏偏這個時候找不到他,真讓林諾很有些六神無主了。


    林諾怎麽替呂薇弄好午餐的,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期間她一直拔劉立海的電話,可一直是無法接通狀態。而呂薇整個人似乎變得特別煩躁,吃了午餐,她一時吵著要出院,一時又趕林諾走,後來在院長的勸說下,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她越這樣,林諾越感覺不妙,趁呂薇睡著的時間,她溜出了病房。


    林諾再次拔打劉立海的電話時,還是無法接通狀態,她總是感覺不踏實,而且呂薇才來兩天就這個樣子,她很有些接受不了,如果長期和呂薇共事,她不敢想象未來,或者說未來是黑暗一片。


    林諾撥通了冷鴻雁的電話,電話剛響一下,冷鴻雁就接了,而且主動問:“林諾,呂薇到林縣適應嗎?”


    冷鴻雁這幾天一直在靜思,她雖然沒對紀老爺子提重返官場的事情,但是她也不想答應劉立海提出來的要求,她沒主動再聯係這個小傻子,讓她難過的是他居然也沒有主動找過她,哪怕是問候的信息。現在一看林諾的電話,她似乎看到小傻子一樣,而且她感覺這個電話肯定與他有關係,林諾對小傻子的愛,她是過來人,清楚的同時也能夠理解。


    女人就是這樣,對於弱小者總容易生出同情和優越感。冷鴻雁對於林諾就是這樣,盡管林諾是年輕的,是青春的,那是她所不具有的東西,但是林諾沒有任何的背景,而且這個女孩聽她的話,相比孫小木而言,冷鴻雁肯定會偏向林諾的。


    “冷總,我,”林諾不知道為什麽,嘴一張,眼淚嘩啦一下,奪眶而去。


    林諾的語調傳到了冷鴻雁耳朵裏,她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急切地問:“林諾,是不是小劉又出事了?”


    怎麽是這樣啊。林諾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看來冷鴻雁對劉立海的在乎程度遠遠在她,甚至遠遠在呂薇之上。如果讓她知道了,劉立海和呂薇的事情,結果會如何呢?可是如果不告訴她,眼睜睜看著呂薇對劉立海糾纏不清嗎?何況是萬勝利要來林縣的時候。


    “說啊,到底怎麽啦?”冷鴻雁急切地又追問了一句。


    “冷總,部長沒事。是我,我覺得心裏堵得慌,才想請教一下冷總。”林諾極力壓抑著自己的委屈,努力平靜地說著。


    冷鴻雁一聽小傻子沒事,頓時鬆了一口氣,不過她還是很關切地問林諾:“林諾,你有什麽困難就直說吧,我能幫的一定會幫的。”


    林諾一聽,被冷鴻雁的關心感動了,於是把呂薇的那段話一字不漏地告訴了冷鴻雁,然後她在手機中問冷鴻雁:“冷總,你說這段話是什麽意思呢?”


    “這話是誰說的?”冷鴻雁問。


    “呂總對我說的,我不懂,所以請教冷總。”林諾誠實地說著。


    冷鴻雁就有些奇怪,呂薇怎麽好端端地對林諾說這樣的話幹什麽呢?她不是才去林縣嗎?按理說和林諾沒過節啊,不至如說出這樣的話來。


    “林諾,你實話告訴我,到底出什麽事了?”冷鴻雁問了一句。


    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林諾看來隻能把事情的緣由說清楚了,而且冷鴻雁是什麽人啊,這麽說一半留一半的,她肯定也能明白什麽。


    “冷總,我不太喜歡呂總,她現在在醫院住院呢,當然她就是勞累了,也沒什麽大礙。她一本正經對我講這段話,我想肯定是讓我轉告部長的,感覺她是個報複心很重的人,所以冷總,我還是想考公務員,我不想做她的秘書,她對我有敵意。”林諾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但是她還是強忍著不肯說呂薇和劉立海的關係。


    冷鴻雁是什麽人啊,她已經感覺林諾的話味不對,呂薇為什麽要對林諾有敵意呢?除了爭奪男人外,一個老總與自己的秘書壓根不應該有這種情緒的,再說了,呂薇才去幾天,至如和小秘書過不去嗎?難道呂薇喜歡小傻子,隻有這種可能,呂薇在吃醋。


    “呂薇喜歡小劉是嗎?”冷鴻雁直截了當地問林諾。


    “這個,我,”林諾答不上來,如果呂薇喜歡劉立海,她為什麽要報複他呢?得不到就要報複嗎?她也得不到劉立海,可她卻願意為他默默地付出著。


    “林諾,你一定有事瞞著我,說吧,無論是什麽,我都不怪你。而且我支持你去考公務員,還有幾個月就要考試,你要是感覺幹得不開心就辭掉工作,放心,你媽的醫藥費我來承擔。你隻要安心考公務員就行,說不定哪天我需要你做秘書呢。”冷鴻雁輕笑著,盡量讓自己平淡一些,免得嚇著林諾了。


    “冷總,我感覺吧,呂總想占有部長,而部長又拚命逃避她,她就老是拿我出氣。今天一直找不通部長的手機,所以她極有可能想報複部長,才對我說了那麽一段話吧。部長可能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吧,讓她一直糾著不放。”林諾雖然沒明確說劉立海和呂薇的關係,可冷鴻雁不是傻子,而讓呂薇糾纏不放的可能就是她和小傻子之間有了私情,一個女人隻有被某個男人睡過後,才後如此這般地理直氣壯。


    林諾的話一字一字地傳到冷鴻雁耳朵裏時,她的心一點一點地針紮著,她萬萬沒想到,呂薇才去幾天就搞出事端來,而且還是和她的小傻子搞到了一起,這讓她極其不可容忍。才幾天沒給這個小男生打電話,他就另有新歡了。不過讓她唯一心慰的是這個小傻子是被動,至少他在躲呂薇,證明他肯定知道錯了。


    唉,冷鴻雁歎著氣,都這個時候,她還在為他而辯護著。嘴上的話卻是:“林諾,你的心境我明白了,呂薇既然生病了,你還是忍忍,好好照顧她。等她恢複過來後,我再找她談談你的問題,當然了,你一定要好好複習,不懂的事情,多請教小劉,他當年可是第一名的成績。而且他和呂薇之間,你就盡量多擔待一下,不要讓他過多接觸呂薇,明白嗎?”冷鴻雁在手機中如此這般地叮囑著林諾。


    冷鴻雁的話讓林諾相當地感動,這是她第一次真實地體驗到真正愛一個人是什麽樣的境界,相比冷鴻雁而言,她對劉立海的愛真的不算什麽。


    林諾正想好好感激一番冷鴻雁時,背後突然傳出一句話:“你這是給誰打小報告呢?”


    林諾嚇得手一軟,手機“啪”地一聲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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