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個人扯了一些閑話,車子便駛進了開發區,當司機把車子停好時,姚海東率先從車子裏走了下來,劉立海也緊跟著姚海東走了下來。


    一到開發區,姚海東的心便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輕鬆,他其實還在擔心啊,冷鴻雁如果找劉立海,他又該怎麽阻止呢?


    姚海東正在這麽想的時候,劉立海的手機又響了,他掏手機的時候,姚海東又直視著他,劉立海便很有些難為情,便有意示地把手機屏往姚海東眼前移了移,姚海東掃了一眼,竟然是冷鴻雁,她又找這個年輕人幹什麽呢?


    姚海東的心不由得又緊張起來。


    劉立海一見姚海東這個表現,很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他壓低聲音問了姚海東一句:“大哥,接不接?”


    “接吧。”姚海東此時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一種心情,說是棒打鴛鴦也不為過。可是,除了這樣外,他還能怎麽樣呢?好在,劉立海還是很聽他的話,接不接冷鴻雁的電話,他也在看自己的臉色。


    劉立海把電話接了,冷鴻雁問:“回家了嗎?”


    劉立海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側臉去看姚海東,姚海東沒理會劉立海,故意很大聲音地對司機說:“車往左靠一靠,今晚我們不京江去,別擋著別人的道。”


    劉立海不解地看著姚海東,這時冷鴻雁又問了一句:“你和海東在一起?”


    “是的。我們到開發區看劉書記來了,晚上住在開發區。”劉立海隻得說了實情。


    “那好吧,你們別玩得太晚,明天還要去見郭寶鑫書記呢。”冷鴻雁的語氣很有些無奈,是啊,掛完紀老爺子的電話後,她衝了一個澡,可是人倒精神起來,怎麽也睡不著,心裏的春意蠢蠢欲動,忍不住就又給劉立海撥了電話,好在劉立海不在京江,去了開發區,而且和姚海東在一起,如果他們不在一起,如果劉立海是回家了,她又想他來陪嗎?她不清楚自己要什麽,隻是想給這個小傻子打電話,想聽他的聲音,當然也想他的身體。


    “好的。我們會準時來接你的。”劉立海說了一句,因為有姚海東在一旁,兩個人都不知道說什麽好,冷鴻雁便先說:“我掛了。”


    “好的。”劉立海還是被動地應了一句,冷鴻雁也感覺到無趣,便把手機給掛了。


    劉立海一掛掉電話後,姚海東才鬆了一口氣說:“走吧,守望等著我們。”


    劉立海便跟在姚海東身邊去了劉守望定的房間,整個晚上,大家在一起品著大紅袍的茶,扯了一些關於舊時歲月的閑淡,整個晚上都是劉守望在替他們泡著茶,而且他的樣子是一種很專業式的泡茶動作,這讓劉立海有一種很酸然的感覺,盡管劉守望每泡一道茶,都說講些有關茶道的東西,可在劉立海耳朵裏,這些東西隻屬於老年人,屬於空閑人,不應該屬於曾經那麽風風火火的劉守望。可是現實就是這個樣子,他曾經一直想學習的榜樣,現在被毀成了隻談茶道的人。甚至劉立海有意提起石誌林的時候,劉守望也很麻木,似乎那是一個與他壓根不相識的陌生人。


    劉立海的心酸,姚海東全看在眼裏,而且當時間不早的時候,也是他主動讓劉守望去休息,他和劉立海明天還要去省城辦事,他沒告訴劉守望,他們是去省城見了一號人物。因為在姚海東看來,劉守望似乎已經無藥可救,他完全放棄了想要升遷的雄心和壯誌,他現在有的就是混日子,隻有一個混日子的人才會去研究茶道和養生之類的東西。


    劉守望一走,姚海東便說:“立海,看到了吧,劉守望的樣子很可悲吧,如果我們不謹小慎微,不認真對待自己的官位,劉守望的今天,極有可能會在我們身上重演,甚至龔道進的結局,極有可能也是我們的結局。”


    “大哥,我知道了。謝謝大哥,今晚的感觸最多,最深了。”劉立海實話實說著,當然他最大的感觸就是,終於可以扼殺死麵對冷鴻雁在身邊的誘惑了。


    姚海東重重拍了拍劉立海的肩膀,便讓劉立海去休息。這一夜,各自睡去。讓劉立海意外的是,他居然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沉。第二天一早,姚海東的喊聲才讓劉立海從夢中驚醒,姚海東讓劉立海準備一下,回京江接冷鴻雁一起去省城了。


    劉立海起床洗漱完畢後,就跟著姚海東一起回到了京江。當劉立海和姚海東再次去冷鴻雁房間時,她已經收拾一新,而且打扮得比頭一天還要豔麗和光彩,讓姚海東都忍不住說了一句:“部長今天好漂亮啊。”


    冷鴻雁的餘光是飄向了劉立海,但是笑臉還是對著姚海東說著:“帶你們去見一號人物,當然要收拾得精彩一些。”


    冷鴻雁說完,劉立海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生怕臉上有東西一般。這個東作冷鴻雁看在眼裏,笑著補充了一句:“你們男人沒什麽,女人是格外要注重自己的外表美的。”


    姚海東一聽,便哈哈地笑了起來,說了一句:“部長的話倒是真的,外表對女人的要求遠遠大於男人。”說完,就去提冷鴻雁的包包,準備下樓去。


    冷鴻雁便說:“包讓小劉提吧,年輕人該做做這些事了。”


    劉立海一邊“嗯”了一下,一邊趕緊去接姚海東手裏的包,隻是包裏根本沒什麽,隻是劉立海不太習慣幫女人提包,這個動作總會讓他想到清河寨看到的文藝科長幫冷鴻雁提包的一幕,奴性和奴才的感覺,總是讓劉立海極其不舒服的。可是冷鴻雁的話已經說出來了,這個包他還是得提了。


    幾個人沒再說什麽,一起下了樓,姚海東的司機在樓下等著他們,他們上車時,姚海東徑直走到了前座,把後麵的座位留給了冷鴻雁和劉立海,這樣的人情,他倒是會送的。這個時候,他不怕這兩個在後麵做什麽小動作,隻要不越軌,他就能接受這一對異類情的存在。


    再說了,姚海東還是能夠理解女人和男人的另一種關係,說是第三類關係也好,說是藍顏知已也行。因為每個女人,骨子裏都有這樣一個情結:想擁有一個藍顏知己。他不是夫不是情人,而是居住在女人精神領域的那個人,他不一定英俊,也不一定要比女人年長,但他一定成熟睿智善解人意……


    這樣的一個藍顏知已沒有丈夫的霸道和忽視,沒有情人的貪戀和痛苦。他有男子漢的寬懷氣度,也有男子漢的柔腸俠骨。和他探討?人生?社會,和他暢談理想?心情?;和他不需要麵對麵相濡以沫,和他電話裏常常笑語連聲。女人總是沒完沒了地傾訴,他無論什麽時候總是默默地傾聽女人的心聲。


    這是一種女人心目中最理想的男人,卻又是女人不願意,或者是舍不得去發生故事的男人,因為這樣的男人是精品之中的精品,可遇而不可求,比上床睡覺的男人更難遇到。


    關於這一點,冷鴻雁在姚海東麵前提過好幾次,她甚至玩笑地說過,姚海東就是她的藍顏知已,而且因為有了姚海東,就等於她多了一個心理醫生,多了一本心靈?日記?他像個垃圾桶,裝得下冷鴻雁所有的壞心緒;他像個空調機,送了熱風送冷風。


    現在,姚海東希望冷鴻雁和劉立海之前也能夠處理成這個樣子,他知道很難,可是他還是努力地希望著,並且願望著。


    一路上,姚海東沒有朝後麵看,因為後麵兩個人都沒說話,他在猜他們會不會在動作交流著,或者是目光交流著,無論如何,他昨晚捧殺了他們的欲念,而且捧殺得很成功,有這一點,他今天就可以坦然麵對省委一號了。至少有他的時候,這一對奇葩沒有越軌就行。


    姚海東在這麽想的時候,劉立海和冷鴻雁之間身體和身體在傳遞著他們的語言,特別是冷鴻雁,她的大腿是有意識地貼著劉立海,劉立海讓一步,她就貼一點,後來,劉立海就索性不讓了,任由著她貼著,反正一車人,他和她的感情再怎麽發酵,都暴發不了。這個時候,劉立海倒也自在一些,當然他也有昨晚故意逃開的補償,任由著腿與腿之間傳遞著他們之間的欲念。這一路上,他們就是這麽在腿與腿這間碰撞著,誰也不看誰。


    車子駛進了省委大院,冷鴻雁掏出手機給郭寶鑫書記的秘書小萬打電話,電話響了一下,小萬就接了電話,說了一句:“紀夫人好。”這幾個字,昨天冷鴻雁聽了一晚上,現在由小萬說出來的時候,竟然很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不由得說了一句:“小萬,你怎麽也喊我紀夫人呢?”


    小萬便在手機中笑了笑說:“衝冠一怒為紅顏啊,紀夫人的魅力之大,已經傳開了。”


    冷鴻雁便知道了昨天紀老爺子的舉措,竟然已經傳到了省城,消息可真快啊。


    “真快啊。”冷鴻雁歎了一句。


    “是啊。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是不是紀夫人?”小萬的話不知道是不是代表郭寶鑫書記說的,隻是在冷鴻雁耳朵裏,很有些重,不過,她已經來了,隻能笑笑說:“看來紀夫人名振江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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