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誌林的語氣滿是關懷,他越這樣,劉立海的心越是提得老高。他始終認為,石誌林在下一盤他根本不願意看到結局的棋,而他搞不好就是石誌林這盤棋裏的一顆棋子,至如他是白子還是黑子,對於石誌林來說,有利可圖就行。


    劉立海接過水,說了一聲:“謝謝石縣長。”


    石誌林笑了笑,伸手在劉立海的肩上拍了一下說:“小夥子不錯,我沒看走眼。一出手,就解決了林縣的大問題。”


    石誌林顯示出來的這種平易近人,在劉立海內心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麽啦?怎麽就那麽防著石誌林呢?


    石誌林的話一落,劉立海很快就弄明白了,原來冷鴻雁幫他搞定的紅色旅遊路線的消息已經傳到了林縣,看來石誌林在省裏有人,至如是誰,劉立海不想去猜,也沒有心情去猜。石誌林的所有,已經不再是劉立海從前的理解,這個對於他來說,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的理解範圍。


    劉立海隻想早點回自己的辦公室,他還在擔心孫小木。他曾經以為學官,做官是他的頭等大事,可有了孫小木後,他才知道,他放不下她,如果學官做官與她有衝突,他還是會舍棄這個官職。他不知道是自己成熟了,還是自己厭倦了官場,厭倦了麵對石誌林這種看不清楚的人,厭倦了這種唯利是圖的利用手段。


    石誌林沒有想到劉立海一出手,不僅能夠弄到資金,還把吳月英跑了好長時間的紅色旅遊項目這麽快地解決了。他猜劉立海背後肯定有著一股比冷鴻雁還要強大的力量在支持他,這樣的一個小夥子在他的身邊,他如果不重視起來,就是他的失誤和失算。不管劉立海對他的態度如何,他需要劉立海這樣的人留在身邊為他辦事,為他所用。已經有消息傳來,他將來接任林縣的縣委書記,盡管換屆的時間還有半個月,可處級幹部該確定的職位都已經定好了人,換屆的過程不過就是走走形式而已。這個時候,他就得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不節外生枝就是最大的勝利了。


    石誌林又坐在劉立海對麵,扯了一些閑話,問了一下劉立海的家庭背景,不過他又一次暗示劉立海,如果他接任縣委書記的話,他需要重用劉立海。


    劉立海當然明白石誌林的心思,不過他裝糊塗,除了說一些感激的場麵話,就不願意和石誌林多談什麽。石誌林大約也感覺到了,就打消了長談的念頭,他很想套套劉立海的話,他背後到底站著什麽人。他隻知道劉立海和冷鴻雁有著密切的關係,知道吳浩天書記很賞識劉立海,但是劉立海背後站著誰,他一直沒有打探清楚。這讓他對劉立海有了更多想了解的欲望,可惜這個男孩和他總是不親近一樣,這一點讓他有說不出來的遺憾。


    劉立海離開石誌林辦公室後,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一進辦公室,他就給孫小木打電話,可她還是不接。他隻好把電腦打開,他隻能在上給她留言,他希望得到她的理解。


    劉立海在上留言說:


    小木,如果你真的不希望我繼續在官場上走下去的話,我們離開這裏好嗎?隻要你不後悔跟著我,我願意放棄這一切,我們去北京好嗎?我們可以打工,盡管我給不起你一套房子,可我們不至如餓肚子,是不是?我們還年輕,我們還有的是希望和未來,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我知道你心裏難過,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林縣的情況你也知道一些,目前石誌林讓我接手宣傳部的事情,這是工作需要,你說我能夠不工作嗎?我和冷部長是去省裏跑紅色旅遊項目的,我和她已經沒有私情。再說了,馬上換屆,她已經在辦理移民手續,今後她不會在我的生活裏出現,你還擔心什麽呢?


    小木,我是真的愛你。愛情有時候很脆弱,我們一同堅守好嗎?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開心,不要難過好嗎?


    我知道自己很多地方做得不好,可我現在還在官場,還有許多事疑問沒有解清楚,你能給我一份信任,給我一份耐心,讓我解開這些疑團之後,我們一起遠走高飛好嗎?


    是,我喜歡官場,我喜歡從政,我也喜歡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往上升的過程。如果這個過程是以你的痛苦為代價,我寧願不要。真的,小木,相信我。我是重視你的,我也是真心愛你的。


    愛你的立海


    劉立海一口氣打了這麽一大段話發給了孫小木,他希望孫小木看到後,能夠原諒他。他和她有誤解,他對孫小木也有疑惑,但是相對於他們的愛情來說,這些真的可以越過去的。


    劉立海目前也不知道他究竟該往哪裏走,他所期待的事業好象不是這個樣子,可具體是怎麽樣的,他又說不清楚。如果說以前,他肯定會對換屆抱著向往,他肯定希望再進一步。可現在,他卻不想這些了,當然屬於他的工作,他還是會不折不扣地去完成。他需要用工作來證明他在官場中存在的意義,一如他在報社需要用文字去證明他的存在一樣。可是這樣的證明到底有多大的價值呢?他卻越來越迷糊,也越來越不清楚。自己想象中的官場到底是真實的還是永遠隻是幻覺?難道官場就真的是一個把人變成鬼,再把鬼變成魔的地方嗎?


    劉立海感覺自己已經走進了鬼與魔的夾道之中。


    這天,劉立海的心情怎麽也輕鬆不起來。這天,劉立海希望收到孫小木的信息或者留言,可是這天,劉立海什麽也沒有收到,除了無盡的失望外,劉立海竟然想冷鴻雁了。無論他和冷鴻雁如何鬧矛盾,隻要他說幾句好聽的話,冷鴻雁就會理解他,就會原諒他。他和她之間沒有隔夜的仇。可孫小木就不一樣,她就用這種消失折磨著劉立海。


    接下來的日子裏,劉立海盡量不去想孫小木。如果她真的連這個誤解都不想去解開的話,她和他之間的路還有必要繼續下去嗎?


    劉立海又投入到了工作之中,而且他接而連三地為林縣辦成了幾件大事後,他在林縣的地位一下子提升了許多。關於他背後的力量越傳越神秘,甚至有人猜,他肯定是北京某個部長的親戚,猜他是官二代,是下基層鍛煉,將來要接任更大的官職,肯定是一顆耀眼的政治明星。


    當小周把這些傳言講給劉立海聽的時候,他哈哈地笑了起來,不過他在小周麵前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倒讓小周也覺得傳言是真的一樣,對他格外賣力,也格外尊重。


    接下來就是京江市的換屆,這次京江市換屆有大的動作,很多單位一把手都換人了,更多的是互相交流。


    冷鴻雁不再是京江市的宣傳部長,接她的工作也是一名女人,從省裏調下來的。石誌林果然接任了林縣的縣委書記,姚海東出任了市委秘書長,劉守望去了京江市開發區任工會主席,盡管級別一樣,可是權力和地位卻不一樣。不過有這樣的一個結局,對劉守望來說已經是很不錯的,沒有姚海東拉他一把,他怕是連官職都保不住。


    隻是若蘭似乎消失了一樣,劉立海沒有聽到她過的消息,更沒有再見到過她本人。他有時會想著找齊強喝喝酒,一想到可能會提起若蘭,他就打消息了找齊強的念頭。不過,自從劉守望和若蘭的事情公開後,齊強再也沒有給他打過電話。他便知道,他和齊強之間橫著一個若蘭。這個曾經讓他有那麽一絲心動的白衣女子,這個把劉守望拉下官位的女子,他能再對齊強談什麽呢?


    隻是劉立海現在接手了宣傳部的工作,齊強成了他的手下,他們遲早還是會見麵的。這一點,他想回避不了。


    石誌林一接手林縣的縣委書記後,就著手準備林縣的換屆,其實哪個人該去哪裏,他心裏早有一本帳。不過到底是誰來林縣任縣長一職,石誌林倒是沒有得到消息。這樣也好,越沒有按排人來林縣,越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他想讓劉立海出任林縣的宣傳部長,這樣劉立海就要進常委,可他又拿不定劉立海到底在想什麽。他如果讓劉立海進了常委,劉立海會和他站在一條線上嗎?


    石誌林對劉立海的態度捉摸不準,剛來林縣的劉立海對官職,對領導滿是興趣和欲望,這樣的人他覺得好控製,至少給他一個官職就可以拉攏到自己身邊來。可現在他卻看不透劉立海究竟需要什麽,或者說劉立海的心好象已飛離出了官場一樣。還有一點他也擔心,劉立海和龔道進的關係一直是一個謎。


    龔道進出事後,以前跟著他的人都避得遠遠的,生怕連累了自己一樣。可劉立海不僅不回避,反而到處打聽龔道進的事情,甚至為龔道進說情。這樣的一個年輕人,石誌林在他的問題上還真的猶豫了。不用他吧,劉立海似乎來頭不小,而且極有能耐,市裏和省裏好象都有人為他說話,可他到底與誰關係近,石誌林托過好幾位朋友打聽,都不知道劉立海到底和誰熟悉。


    對於劉立海這樣的一個年輕人,石誌林還真是很有些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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