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龔玥在電話另一端驚訝地大叫著,她還沒玩盡興呢。


    “小木真的有事要回京江去了。誰像你這個大小姐一樣啊,除了玩還是玩,人家還要工作呢。”劉立海沒好氣地又教訓了龔玥,說完,也不等她說話,就掛了電話。


    孫小木此時盯了劉立海一眼,不過,她沒有再說話。兩個人出了房間,一同走進了車子裏。


    一上車,劉立海就把車子開得很快,孫小木實在忍不住了,說了一句:“你就不怕趕上了她的車?”


    孫小木的話一落,劉立海才意識他隻想著送孫小木回京江,沒想到冷鴻雁剛走不久。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把車速減了下來。一時間,車廂裏靜得隻剩下兩個人的心跳了,孫小木感覺到劉立海其實還是很緊張,而他的緊張是對自己處境的擔心還是為了她呢?她很快問問劉立海,可是她拚命壓住了這個念頭。


    一路上,兩個人的話不多,直到車子駛進京江市,孫小木對劉立海說:“你放心去工作吧,別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劉立海還是擔心地望著孫小木說:“你小心點,能忍就忍吧。”


    “放心吧。”孫小木用手推了推劉立海,“回去吧,我不是小孩了,我知道輕重的。”


    “嗯。”劉立海嗯了一聲,就往車子內走,他沒有回頭,他怕回頭時,孫小木看見他眼中的擔心,也怕孫小木看到了他內心的矛盾。盡管,劉立海從孫小木的眼裏看到了一種天塌不下來的堅定,他是有了許多的寬慰,這個女孩比他堅強得多。可是,他還是為她擔心,當然他同時也為自己擔心。雖然,他已經作好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帶著孫小木離開。可是真要走到哪一步的話,他這些年的努力全是白費了。而且他有些舍不下官場,他發現他喜歡官場,喜歡挑戰,喜歡一切的鬥爭。


    再上班的劉立海,少了一些激動。他總覺得冷鴻雁不會善罷甘休,憑她的力量,掐死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以前他總是擔心離開了冷鴻雁的幫助,他在官場上怎麽走,現在他卻有一種得過且過,聽天由命之感。盡管這有些不符合他所要的理想和抱負,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還是覺得為了孫小木,他丟掉這樣的一個官職是值得的。也許他還沒有完完全全被泡成機關秘色,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渴望做一個獨立的他,做一個有愛情的他。盡管愛情對於官員而言是一種很天真很幼稚的理由,盡管家被高價的房子壓得失去了本來的意義,盡管在他們這一代有著這樣那樣的失衡,他還是想為自己的內心留一處他可以自由向往的陣地,他還是想挽著孫小木的手去建一個屬於他們的家。他不想再和冷鴻雁這樣不明不白地發展下去,至如冷鴻雁要給他怎樣的處置,他想走著看看。在官場,誰也不知道最後的贏家屬於誰。


    就在劉立海胡思亂想的時候,辦公室電話響了,他拿起來聽,是劉守望打來的,隻有一句話:“來一趟我的辦公室。”


    劉立海放下電話後,心裏反而寧靜下來。來得真快啊,他開始擔心孫小木。他給京江日報社長趙光鳴打電話,電話剛響一下,趙光鳴就接了,一接電話就問他:“劉縣長好忙吧,還以為你把我們都忘掉了。是不是忙得連回京江的時間都沒有?不打算請我喝一杯?”


    劉立海從趙光鳴的語氣中聽不出什麽變動,把打算問孫小木的話壓了下去,就對趙光鳴說:“您是我的老領導,忘了誰也肯定忘不了您。剛來林縣,情況不熟悉,事確實多而雜,等情況熟悉起來後,我一定回京江請老領導喝一杯。”


    趙光鳴在電話裏哈哈大笑後說:“要開會了,回京江再聯係。”沒等劉立海反應過來,趙光鳴已經掛掉了電話。劉立海盯著電話呆了一下,電話又響起來了,他以為是劉守望在催他,趕緊拿起來剛想道歉,卻傳來石誌林的聲音:“劉縣長,請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劉立海“嗯”了一下,石誌林就掛掉了電話。


    劉立海就奇怪了,今天怎麽啦?怎麽都找他呢?龔道進明天就從北京回來,他們如果聯合在一起,就算冷鴻雁不發話,他在林縣也呆不下去的。這樣也好,帶著孫小木離開,總比天天擔驚受怕強。隻是他不甘心,他想要的改革還沒開始就要結束。


    劉立海先去了劉守望辦公室。他在門口小心地敲了敲門,他不知道自己目前怎麽會突然變得小心了?一如一個孩子突然失去了大人的氣勢一般。以前,他也很尊敬劉守望,但是他不會這般小心。因為他身後有冷鴻雁,因為冷鴻雁和姚海東的關係,而姚海東又與劉守望的關係,牽扯在一起的時候,他覺得他也是他們小集團裏的成沒之  般。可現不一樣了,失去了冷鴻雁這麽大的靠山,他不得不小心翼翼了。


    劉守望一見劉立海,拿眼睛上上下下不斷地打量著他,把劉立海看得很納悶。他不由得緊張起來,心也沒來由地狂跳,難道真的出什麽事了嗎?可除了自己和冷鴻雁之間的事見不得人外,他好象沒有做錯過什麽。難道冷鴻雁出事了?可趙光鳴的語氣不像冷鴻雁出事的態度。


    劉立海一下子陷入穀底一般的感覺,傻一般地站著,站著


    劉守望把劉立海看了好幾分鍾,他實在有些奇怪,這個男孩才來林縣不久,怎麽讓這麽多人關心。先是冷鴻雁,接著有吳月英,竟然連若蘭也替他說話。若蘭從劉立海的辦公室出來後就辭職了,而且是辭職完才告訴他的。她這樣做,既不讓他為難,也不阻礙劉立海的教育改革。她竟然還說:“像劉立海這樣願意幹事的官員太少了,你一定要保護他。”他以為僅僅是劉立海長著一張讓女人們迷戀的臉,沒想到他剛到辦公室,就接到了京江市委書記吳浩天的電話。他在電話中很詳細問了劉立海在林縣的情況,還指示劉守望,要他全力支持劉立海的教育改革工作。林縣的教育改革是試驗點,試驗成功,經驗將會向全市推廣。


    劉守望沒有想到,他和古得勝鼓動的狀告信,不僅沒有打倒劉立海,反而讓他的教育改革贏得了吳浩天書記的關注,而且還要把林縣的經驗全市推廣。這對於他來說,應該算是一件好事,隻是他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他第一次真正地嚐到了,後生可畏是怎樣的一種力量。他現在不得不收起與劉立海對抗的所有心態,全心全意地支持他,而且與他站到同一條路線上去。


    劉立海被劉守望看得特別不自在,他問了一句:“劉書記找我有什麽事?”劉守望這才收起看他的眼光,熱情地對他說:“坐下來談。”


    劉立海坐下來後,劉守望說:“前一段我一直反對你進行教育改革,主要是我剛來林縣也是進行改革,結果被人背後做了手腳,堵了政府的門。正因為有這樣的經曆,我擔心你再引發這種堵門的情況,我們這些外派幹部就真的會成為林縣人笑談的對象。盡管我們不應該和本土幹部對立,但是在我們想開展工作的時候,往往就容易形成對立的意見,相信你也感受到了。這種對立性,不管我們願意不願意,都是真實存在的,而且一時半刻也改善不了。有時候反過去為這些本土幹部想一想,也可以理解是吧?誰又沒幾個三大姨四大媽的親戚呢?誰又能在親人麵前真正鐵麵無私得起來呢?所以,小劉,我前兩天特地也去了一趟鄉村,特地去了解了一下鄉村學校的狀況,那些老教師的情況,我也很心酸,所以我決定,不管遇到什麽,我一定要支持你把教育改革進行到底。”


    “真的?”劉立海高興得忘了一切,脫口而出地問了一句很孩子氣的話。不過劉過望倒沒有計較他的態度,而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劉立海實在沒想到劉守望的態度會突然轉變,而且變得和他站到了一條線上,這時,劉守望拿著杯子喝了一口水,劉立海這才趕緊調整了一下心情,他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他的內心卻無法平靜。他在捉摸是什麽讓劉守望突然轉變態度的呢?他才不相信劉守望關於鄉村老教師的說法。鄉村老教師的情況,他們其實老早就知道,隻是他們誰也不願意在自己執政期去碰這些吃力不討好的麻煩罷了。難道是冷鴻雁在背後幫他說話了嗎?


    不知道為什麽,此時,劉立海想到了冷鴻雁,竟然有一股心痛的感覺。是啊,他傷了她,而且傷得她鮮血直流。


    劉守望還對劉立海說了一些鼓勵的話,不過他沒有心思聽,他一直在捉摸到底是誰突然讓劉守望轉變態度的呢?真是冷鴻雁的話,劉立海就覺得他對不起她,而且又欠她一份大人情。可再次想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劉立海心卻越來越往下沉著,沉著,這對見光就死的姐弟之情,注定是短命,也是不長久的。隻是以這樣的方式去結束時,劉立海深深地知道,他傷她傷得太深,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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