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很丟人,我隻能怪自己沒管住自己。我一生的英名,被自己毀了,毀了。”操武文的聲音這個聲音顯得特別地疲憊和蒼老,看來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還是很巨大的,這一點對於馬英傑來說,遠遠超過了他的估計程度。是啊,那個女孩目前情形不能確定,如果真是艾滋病的話,擱誰身上,都是過不去的坎坎。


    “書記,你也別太內疚了。我們現在帶微微走,你好好休息,到了北京,有任何情況,我會在第一時間告訴你。微微麵前,我們都盡量小心,不讓她生氣好嗎?她其實也不是那種敲詐勒索的女孩,這一點,書記請放心。小寶也可以作證,是不是?”馬英傑極力地安慰著操武文。


    “對啊,操書記,微微是很愛錢,但是她真不是敲詐勒索的那種女孩,她可能是急了,那個小女孩如果真的是那種病的話,她對你有一份內疚感,才這麽急地趕到秦縣,想帶女孩去檢查的。你要理解她好嗎?”蘇小寶也極力為楊微微解釋,也盡力地讓操武文寬心。可是操武文寬得心起來嗎?除了心痛錢外,還有那麽巨大的陰影壓著他啊,艾滋病啊,多麽可怕啊。


    “我知道了。謝謝你們。”操武文此時恢複了理智,大腦也冷靜多了,無論他想與不想感激馬英傑和蘇小寶,他嘴上還是客氣了許多。


    幾個人說著話的當口,608到了,楊微微把門拉開了,她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


    三個人走進去後,操武文拉開包包,從包裏把卡全部拿了出來,大約有十張左右,可能都是老板們送來的,操武文把卡遞給了馬英傑,馬英傑沒看直接遞給了楊微微,楊微微問了一句:“密碼呢?”


    “都在卡後麵寫著呢。”操武文低聲說了一句,他不敢再看楊微微,或者是他不想再看這個曾經讓他心動得抓狂的女孩,為了她,他現在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了。


    “好,暫時放你一馬,如果錢不夠治病,你得給我記住,我還會來找你要的。”楊微微惡狠狠地說著,說得馬英傑後背都有冷汗往外冒。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操武文的事情,遲早都會被暴光的。


    操武文卻如雞琢米般地點著頭,錢也給楊微微了,他此時隻有一個想法,讓馬英傑馬上把她帶走,眼不見,心不煩。


    馬英傑見操武文也確實是無奈之極,攤上這樣的事,也的確是很窩心的。馬英傑便對楊微微說:“我們回縣裏去吧,讓書記早點休息好吧?”


    楊微微沒說什麽,提起自己的包包,看也不看操武文一眼,就往門外走,馬英傑趕緊拉了蘇小寶一把,用目光和操武文打了一個招呼,趕緊走出了608的房間。


    馬英傑領著楊微微和蘇小寶趕到南子島邊時,那位老人居然還在島邊沒走,馬英傑很感動地叫了一聲:“老師傅。”


    老人在睡覺,聽到有人喊,便答應了一聲:“來啦。”很快,他就從船艙裏走了出來,一見是馬英傑們,便笑著說:“你們總算來了。”


    “老人家,你一直等我們的?”馬英傑望著老人問。


    “是啊,我拿了你們的錢啊。再說了,這麽晚,萬一你們要回縣裏去,是沒有船的。”老人盡管回答得很隨意,可是馬英傑確實是感動了,今晚的事一直很窩心,可因為有了老人的舉措,倒讓馬英傑覺得,為官如果都如這位老人一般地守著各自的信用,還會遇上這樣那樣的窩心事嗎?


    可是為官一久,特權一久,誰還會如老人這般去實現著自己的諾言呢?馬英傑能夠做得到嗎?


    馬英傑不知道,可他相信自己記住了這個夜裏的所有,包括這位不知道名字的老人。


    這個夜裏,馬英傑沒有回家,他不能去吵醒欒小雪和李小梅,他和蘇小寶留在南都大酒店裏休息,楊微微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讓楊微微和馬英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剛一出現,那個小女孩的門就打開了,一見楊微微,整張臉全是笑容,而且是一種很輕鬆的笑容,她也在等楊微微?


    “你怎麽還沒睡覺?”楊微微問了小女孩一句。


    “姐姐,我好害怕,以為你走了,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小女孩的眼睛裏又有淚水。


    “不會的,姐姐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實現的。去吧,明天我們就去北京。”楊微微安慰著小女孩,小女孩這才轉淚為笑,點了點頭,房門便關上了。


    馬英傑和蘇小寶對視了一眼,楊微微沒看他們,而是冷“哼”了一下,便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生氣了。”蘇小寶望著馬英傑小聲音地說了一句。


    “我們都不如她。”馬英傑應了一句。


    兩個人便走進了房間,可能實在是太累了,兩個人都沒有洗澡,倒在床上,便鼾聲大作地睡去了。


    第二天,楊微微在門外急烈地敲外,馬英傑才驚醒過來了,趕緊爬了起來,跳下床去開門,見是楊微微站在門外,便鬆了一口氣說:“嚇死我了。”


    “你就那麽小膽?看來你們秦縣的治安極差啊,一個堂堂的縣長都能在白天嚇住,何況普通人呢?”楊微微又損了馬英傑一句,馬英傑便笑了笑,沒敢接楊微微的話。


    楊微微也沒再說什麽,把卡全部放到馬英傑手上說:“快去吧,把這些東西換在錢,我要錢。快去。”


    馬英傑“嗯”了一聲,接過楊微微遞給他的卡,二話沒說地走了出去。


    馬英傑下樓後給小周打電話,小周還在家裏,馬英傑讓小周等他,他開車先去接上小周,讓小周盡快去商場把這個卡換成現金,他自己去了銀行,當馬英傑拿出銀行卡,輸入密碼時,他卻傻眼了。


    馬英傑看到卡裏居然有十萬塊錢,我的天啊。馬英傑懷疑自己看錯了,特地把眼睛揉了一下,發現確確實實是十萬。他沒敢取這筆錢,這張卡肯定是秦旺喜給操武文的,操武文知道錢不會少,但是他肯定也沒想到,會是十萬塊。而操武文為什麽要給操武文這麽多錢呢?馬英傑有點不明白。


    馬英傑把這張卡取出來,塞進了包包裏,換了其他幾張卡,最多一張也就兩萬塊錢,馬英傑取了五萬塊錢,放到包裏後,就給小周打電話,讓他把車子開過來接他,他要去南都大酒店見楊微微。他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越是小地方,這種見機行禮的風俗越是濃烈。但是秦旺喜的卡,他決定退給操武文,秦旺喜下這麽大的功夫,一定會有他的目的和要求,這種權錢交易,馬英傑還是希望操武文小心一點為好。


    小周把車子開過來了,馬英傑坐進車裏的時候,還在想這些送禮的問題,如果有一天,他當了一把手,他敢像操武文這樣收禮嗎?操武文收這些卡的時候,難道心裏不緊張嗎?羅天運超過一千塊錢的購物卡就不會收,可操武文竟然如此明目張膽地收禮金,這讓馬英傑對操武文多了許多的失望感,他如此幫操武文去壓小女孩事件,可他卻在上任的第一天竟然收了這麽多的禮金,要是沒有小女孩事件,馬英傑還一直蒙在鼓裏,這麽低調的操武文,原來比江超群還愛錢啊。


    當下屬對自己的直接領導失望的時候,他該在接下來的工作中如何去麵對這樣的領導呢?瞧不起的心態會深入骨子之中嗎?真要把這樣的心態種植於內心的話,馬英傑能保證自己再一次麵對操武文時,恭敬得起來嗎?馬英傑記起一句話:隻要人有彎腰替領導係鞋帶的能力,那麽就可以有上天摘星星的機會。可是,他現在能彎得下腰替操武文係鞋帶嗎?


    馬英傑坐在後座的時候,思緒一片混亂,一如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一樣亂。他被攪進了一團亂麻之中,而且很可能越使勁,越容易被纏繞一身。


    南都大酒店到了,馬英傑到楊微微的房間時,蘇小寶和小女孩都在,馬英傑問他們:“吃了早點沒有?”


    楊微微搶著說:“吃了。你的事辦好沒有?辦好我們馬上走,留在秦縣,我怎麽老是不安心的一種感覺呢。”


    “微微,你是不是有多疑症啊?大白天的,那裏那麽多的恐怖呢?”馬英傑笑著,說了一句玩笑話。


    楊微微卻歎了一口氣,不信任地望著對馬英傑說:“我不敢相信你們了。”


    馬英傑見楊微微一臉的正經相,一點也沒玩笑的模樣,不由得心酸了一下,看來,楊微微昨天確實被操武文嚇得不輕。難怪她會在機場把她截留下來,要是他沒有遇到楊微微,她真的一個人來到秦縣的話,操武文會下狠手嗎?


    馬英傑有點不敢往下想了,他不再和楊微微開玩笑,從包包裏拿出換到的錢,交給了楊微微,楊微微卻數也沒數往她的包裏一塞,對著蘇小寶說:“小寶,我走了。不過,姐提醒你一句,那個姓秦的水泥,你得認真檢驗喲。”


    楊微微的話一落,馬英傑的心猛地顫抖了一下,難道操武文和秦旺喜之間真的搭成了某種交易?操武文敢?馬英傑發現自己對操武文半點都不理解,半點都沒認識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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