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傑還是笑了笑說:“李局長,我們一起送他們下樓去。”李小梅“嗯”了一下,跟在馬英傑身後往醫院一樓走,把滿腔的怨氣和疑問壓在了心裏。


    司機小王把車開了過來,金二狗扶著五爹上了車,金二狗上車的時候還對著馬英傑揮了揮手,馬英傑也衝著他揮了揮手說:“相信我。”


    金二狗咧嘴笑了。車子很快消失在大街盡頭。李小梅真是不相信,她解決一年多都沒有解決的問題,馬英傑才幾分鍾就讓這個金二狗這麽聽話?而且這個老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馬英傑一邊走一邊說:“李局長,我已經承諾了村民們,十天內解決第一水泥廠收塵處理問題,你現在盡快給我一份有關這方麵的匯報材料,我要往市裏和省裏送。而且收塵設備的事情,你在這幾天落實一下,我們先上收塵設備,再慢慢找秦旺喜要錢去。”


    “可是一套設備需要一百多萬啊,我上哪裏弄這筆錢呢?”李小梅著急地問。


    “錢的問題,我來想辦法。你隻管去落實好設備,我遲早會讓秦旺喜心甘情願掏這筆錢的。”馬英傑狠狠地說。


    李小梅望著馬英傑,她竟然那麽羨慕馬英傑的年輕,馬英傑的激情和馬英傑的衝勁。她以前在鄉鎮工作時,也如馬英傑這樣往前衝著,那個時候總有使不完的勁,可才幾年功夫,她衝不動了,而且越來越不知道衝下去,算什麽呢?她甚至有退出官場的打算,可是如果不當官,她又能幹什麽呢?在單位裏,除了司機小王還聽她的話,其他人大多是陰一套,陽一套的。她其實都知道,可是失掉保護傘的她,一如靠拐杖走路的跛子一樣,沒有支撐的那股力量,怎麽走都是走不穩。


    “馬縣長,謝謝你。”李小梅真誠地說著。就在這個時候,李小梅的手機響了,她從包裏掏出來一看是江超群的,於是小聲音地對馬英傑說:“江超群的。”


    馬英傑示意李小梅接,江超群在電話中冷冷地說:“剛接到通知,孟書記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你現在和我一起去孟書記哪裏作檢討吧。”說著,掛掉了電話。


    “他說什麽?”馬英傑見李小梅的臉色不好,問了一句。


    “江超群說孟書記知道這件事情了,讓我和他現在去孟書記辦公室裏做檢討。”李小梅無奈極了,江超群先說帶她去羅市長哪裏道歉,她才一個轉身,又變成了孟成林書記知道了這件事。而江超群的語氣那麽冷,不容她辯解。去不去,都由不了她。李小梅不想和江超群單獨相處,這男人對她明顯不懷好心,可這男人又滿眼對她不屑,她也不明白,江超群到底想幹什麽。一麵是對她極其瞧不起,一麵又貪戀她的美色,這男人也算是個極品,占是想占她的,幫卻是絕對不會幫她的。在官場也混了幾年,李小梅雖然有貌無腦,倒也不至如分不清好壞來。


    “不管怎麽樣,你去一趟市裏也行,摸摸各方麵的情況,再征求一下市環保局的意見,看看第一水泥廠上什麽樣的收塵設備適合,畢竟他們有經驗一些。吳都有幾家大型水泥廠,他們是如何在環保上達標的,你都要摸摸底。凡事還是要打有準備的仗,昨天我們就是吃虧在沒有準備,沒有預防,才把自己逼得這麽尷尬的。”馬英傑望著李小梅,實心實意地說。李小梅盡管是他的下級,但是因此這件事已經把她卷進來了,他還是想真心地替她著想一下。


    官場其實是不適合於女人的,一如戰爭請女人走開一樣。官場的戰場沒有硝煙,卻是殺人不見血的。這樣的戰場,不是李小梅玩得起,玩得轉的。在馬英傑的意識中,他如羅天運一樣有些大男主義,從來認為女人有女人路,女人天生就是為依附於男人而存在的。真要讓女人去管理這個社會,去改造這個女人,馬英傑認為那是一件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所以在官場上,女人最好能夠清楚自己的位置,與男人們搞一下平衡就行了,沒必要去衝去殺。


    “我,我,”李小梅欲言又止。


    “去吧,有什麽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馬英傑安慰了李小梅一句,李小梅心裏一熱,竟然在兩天的時間內,這個小兄弟的馬英傑總是讓她感動。自從任誌強雙規後,她心死如灰,別說有讓她感動的人,就連不對她擠白眼的人都很少。可馬英傑卻沒有看不起她,反而替她擋石頭,解決問題,還安慰她,不管怎麽說,馬英傑的這個情,她一定會記住。


    “好的,你也多保重。早點回去休息。”李小梅衝馬英傑揮了一下手,打車直奔縣政府大院而去。


    馬英傑也伸手攔了一輛車,坐上車後,手機響了,馬英傑拿出來一看,竟是羅天運的。


    “頭部的傷怎麽樣了?”羅天運問。


    馬英傑一感動,脫口說:“老板,我沒事的。”說完才知道自己說錯了,羅天運最煩別人稱他為老板,他不是老板,他隻是一名官員,一名想要改善一下現狀的官員。可羅天運自己也不清楚,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領導變成了老板,而這種老板卻越演越神秘,似乎老板就是神,就是天,就是一切一樣。而往往被神化的東西,總是令人懷疑。權力這個東西,能讓人上天堂,同樣也能讓人入地獄。可是,人們對權力的迷信卻是越來越大,越來越神化。在官場,下級按道理來說,隻是同事,不是老板的員工,更不是老板的奴仆。羅天運最怕象仆人一樣敬慕他的人,每次下到基層,那些比他年齡大的基層幹部,搶著和他握手,在坐的時候,搶著替他拉開椅子,有的甚至還用自己的衣袖子擦著椅子,要喝水的時候,杯子馬上送到了手邊,包包也有人搶著提,每當這個時候,羅天運總會湧出無限的心酸。特別是滿頭白發的年長者,搶著給他端茶倒水時,他就會湧起特別難過的感覺,他們並沒有錯,而且他們從來不認為這樣做有什麽不對,反而認為給市長服務了一次,就離市長近了一步,市長就會記住他一樣。如果市長不接他的水,不讓他這麽做,他反而還不舒服,還會背思想壓力。這樣的事情,在他以前工作的單位,有一位年長一點的同事,新換領導時,他被派出給領導服務,可他端給領導的水,領導沒有喝,而且迎接領導時,領導也沒有握他的手,回來後,他一直鬱鬱寡歡,認為他哪裏得罪了領導,領導一定對他有成見了。於是,他如男版祥林嫂一般逢人就問,他哪裏做得不對?為什麽領導就不接他端過去的茶杯呢?後來,領導知道了這件事,把他喊到辦公室,批評了一通,讓他安心工作,不要散布這種負麵的言論。他從領導辦公室一出來,整個人崩潰了,直接從單位廁所裏的窗戶裏跳下去了。這件事一直裝在羅天運的內心最深處,他從來沒有對人講過,可他卻一直告誡自己,無論他當官與否,心態很重要。後來,他一步一步走上了領導崗位,他便告誡自己,不要拿勢壓人,裝天下,先裝人民。所以,無論別的領導怎麽樣被人稱為老板,他一律不允許身邊的人喊他老板,當然他也清楚,背地,他們還是羅老板前,羅老板後的。隻是讓羅天運沒想到的是,馬英傑也在內心認準了,他就是自己的老板。


    “你才下去兩天,對我的稱呼都變了,嗬嗬,出息得人為人樣了?”羅天運不冷不熱地補充了一句,可這一句在馬英傑聽來,就如被人抽了一記耳光一般痛,他不怕被別人誤解,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誤解,可羅天運不能,他早就在內心深處認定羅天運就是他的老板,是他值得拿生命去跟隨的老板。“老板”這個稱呼,在馬英傑心裏是至高無上的敬仰,而沒有別的意思。於是馬英傑趕緊說:“羅市長,不,不是這樣的。”


    “別多解釋了,下不為例。我給你打電話,隻是問問你傷怎麽樣?沒別的事。在基層,凡事要冷靜,要多問為什麽?冷靜之後,再作決定。不能衝動,衝動是魔鬼。昨天的事,你就衝動了,照片上的你,象個沒見世麵的學生,這個樣子是幹不好基層工作的。在基層,該狠的時候,一定要狠,該軟的時候,也得軟。這個度,你一定要把握好。”羅天運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馬英傑卻緊緊握著手機,似乎羅天運就在手機裏。他的心情異樣起伏不平。原來,老板是關心他的,老板也是關注他的。是啊,官場有時候就是一個度的問題,而這個度處理好,步步高升,處理得不好,好事也容易辦成了壞事。誰都知道,可人總會感情用事,總會按情感的需求去作出決定和判斷。就拿昨天的事來說,自己確實沒有經驗,確實準備不足。那種情況下,他首先要觀察這些人之中,誰是領頭的人,“擒賊先擒王”,這話是幾千年以來驗證過的經驗,不會有錯。古人說過的很多話,拿到現如今來說,絕對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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