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小雪趕上羅天運後,歎息地說:“金卡啊,我的天。真是奢侈啊。”


    “你不說話,難道會死人嗎?”羅天運火氣很大。欒小雪不敢再說話,這男人怎麽說變臉就變臉呢?難道大官都是這樣動不動就翻臉無情嗎?欒小雪很有些不舒服,不過,她還得和他保持著距離,一前一後地往“十三陵”趕。


    羅天運先回的家,欒小雪故意磨蹭了一下,四處看了看,無人後才溜了進去。打開門,才發現羅天運已經上樓去了,欒小雪不敢上樓,提著衣服站在客廳裏發呆。


    “欒小雪,欒小雪”羅天運的聲音傳了過來,他沒喊她丫頭,倒是讓欒小雪有些聽不慣,不過還是反映很速度地往二樓跑。


    “我回來了。”欒小雪站在羅天運的臥室門口說。


    “卡還有幾張?”羅天運問。


    欒小雪把所有的金卡還給了羅天運,他把抽屜裏其他的卡都拿了出來,才發現,家裏居然全部是金卡。而且這樣的金卡有四五十張。妻子一直背著他在收售禮物?


    羅天運一驚,剛才顧雁淩的話,他全部聽見了,這金卡是限量版,那麽這些用金卡送禮的人和被送的人肯定就是他這樣的領導。看起來一千塊錢的麵值,值不了多少錢,可是加在一起就是四五千一張,四五十張就是幾十萬,這一年才過了半年,她到底收了多少張這樣的卡?


    羅天運再也坐不住了,他一個電話打給了馬英傑。馬英傑正在家裏陪孩子,沒有飯局的日子,對於他來說,太珍貴了。一接到老板的電話,驚了一下,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會不會是欒小雪又有麻煩了?


    “馬英傑,你聽著,迅速去查查銀聯商場的限量版金卡一般是哪些人在購買。”說完,不等馬英傑說話,就掛斷了電話。


    欒小雪愣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她這才知道,原來羅天運還真是可憐,收的是什麽卡,他還真的搞不清楚,更別說親手用這些卡去消費了。


    羅天運打完電話,發現欒小雪站在門口,冷冷地說:“今天的事,你誰也不能說。另外,你去客房睡覺去,明天我讓馬英傑重新幫你租個地方,沒事少來我這裏。”


    “我是真的想回報你。可是,如果你討厭我的話,我明天就離開吳都,回南方打工。”說著欒小雪一轉身往樓下走。


    羅天運沒有喊欒小雪,也沒有留她。他現在沒心情去管她,他想知道,妻子為什麽要背著他收金卡。


    很快馬英傑的電話打進來了,羅天運按下接聽鍵,馬英傑的聲音傳了過來:“羅市長,我查過了,這種限量版的金卡,是這兩年才盛行的。主要是吳都市幾家大公司購買,一年也就五十張左右,據說持這種卡在商城消費的話,會隨著黃金的價值而翻翻,具有增值的效果。所以這種卡一般很搶手。”


    馬英傑在電話中說得很細致,羅天運當然也聽得很清晰。他沒想到送禮和設計禮品的人都如此花心思。表麵看上去也就價值一千塊,與普通的卡除了色彩不同外,沒什麽區別。沒想到,持這種金卡消費的人原來都是如他這種級別的人。也難怪那個女孩會那麽大驚小怪地看著欒小雪,原來如此。


    羅天運在臥室裏來來回回地走動著,他在急切地作鬥爭,這些金卡怎麽辦?不交吧,這種送禮的性質太惡劣,交上去吧,肯定會得罪市委書記孟成林,他的家裏肯定也收到了這樣的卡。


    因為欒小雪,羅天運一直對妻子心懷內疚,可是這些金卡讓他發現,原來他一直不了解妻子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原來妻子早已不是從前那個買了一根冰棒也一定要讓他先吃的女人。


    妻子到底還有多少秘密不是他所知道的呢?羅天運煩躁不安。他第一次,在家裏翻箱倒櫃般地查看著。這一查看,嚇了他一大跳,最下麵的抽屜裏還放著二三十張這種金卡。這就是說,限量版的金卡一大部分在妻子手裏。


    羅天運坐不住了,他把電話打到了華宇地產公司的老總趙華宇哪裏,他直接問趙華宇:“金卡是怎麽一回事?”


    “你都知道了?”趙華宇反回了一句。


    “說,到底是什麽一回事?”羅天運問。


    “是這樣的,因為你不讓嫂子收超過一千塊的禮物,可是逢年過節的,總得表示點什麽吧,我是商會的主席,大家一商量就在銀聯訂了這樣的一套卡,既增值又可以享受商城特價活動。”趙華宇在電話中笑著解釋。


    “那為什麽限量版的金卡大多在司徒月這裏?”司徒月是羅天運妻子的名字。


    “這,這個”趙華宇在電話中愣住了。


    “說,都什麽時候了,還不講真話?”羅天運衝著電話怒吼。


    “因為嫂子喜歡黃金,可你斷然不會讓她收黃金之類的東西,她以為做成了卡,就可以蒙混過關。”趙華宇說。


    “所以你就用暗示的方式把這個消息透露出去,所以這樣的金卡就特供於司徒月是不是?”羅天運冷冷地問。趙華宇是他的同學,也是他的鐵哥們。


    “天運,你聽說我,司徒月平時也沒別的什麽嗜好,也就嗜好個黃金,原想收集著,等以後打成手鐲之類的裝飾品。這女人嘛,都好這一口。再說了,她都,都不在了,這件事,你就得過且過吧。”趙華宇在電話極力地勸羅天運。


    “聽好了,迅速來我家裏,處理掉這些金卡,而且銀聯商城不許再發行這種卡。”說完,羅天運氣衝衝地掛斷了電話。


    華宇地產公司是吳都市最大的房地產公司。顧雁淩居住的柳園居就是趙華宇開發的。當然與羅天運的眼光獨到有關係,那個時候柳園居在映月湖北端,湖邊一片破亂不堪。由於映月湖上沒通橋,湖的南端是繁華的城區,湖的北端卻是貧困的湖民。羅天運到吳都不久,下決心在映月湖上架一座橋,城區就可以繞湖而發展。他把這個想法告訴了趙華宇,他們一拍既合,  羅天運負責跑通橋的項目,趙華宇負責大手筆地開發映月湖。


    短短的幾年過去了,吳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特別是映月湖的北端,現在成為富人們最搶手的地段。趙華宇的公司已經是第六期開發湖邊的房地產了,而且打造吳都最高的樓盤,眺望整個吳都城。  隨著吳都的開發,趙華宇和羅天運的關係也越來越鐵,在這次車禍中,都是趙華宇替羅天運料理司徒月和羅子怡的後事。


    趙華宇很快趕到了羅天運的家裏,他敲門進來的時候,羅天運正在一樓的沙發上靠著抽煙,一見趙華宇,就氣得把那些金卡往趙華宇麵前丟,趙華宇一邊彎腰撿,一邊說:“哥們,這可是錢啊,要愛錢才能夠生錢。”趙華宇這樣說,也是這樣做的。他每撿一張金卡,就會很愛惜地吹吹,其實家裏很幹淨,沒什麽灰塵。可趙華宇這樣做是本能。他是商人,一個不愛錢的商人絕對成不了大商人。當然他愛錢卻漠視錢,不占有錢。他信香港李嘉誠的那個小故事,為了從下水道撈上一枚的硬幣,他給了超過打撈這一枚硬幣麵值幾十倍費用給保安,事後有人不解地問他為什麽,他說不要小看這一枚硬幣,這是自己的財,對自己的財不愛惜的人,再多的財也守不住。這個故事對趙華宇很有啟發,所以從那以後,無論他在哪個地方發現了硬幣,哪怕隻有一分錢,他也會彎下腰撿下來,用他們的行話來說,這就叫做聚財。當然羅天運是不信這些的,羅天運對錢毫無概念,需要打點省級領導,帶上趙華宇就夠了。


    老百姓們都痛恨官商勾結,羅天運有時候也會在大會上拍桌子罵人,可真正需要跑路時,他才發現沒有這些商人,他拿什麽去跑?


    對趙華宇的這一套,羅天運很熟悉,他也懶得理趙華宇。繼續抽他的煙,任由趙華宇去撿這些金卡。他實在是驚詫啊,天天睡在自己身邊的司徒月,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收了這麽多張金卡,他居然毫不知情。如果司徒月還在,如果他沒有發現這些金卡,他可能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也難怪欒小雪這個小丫頭說他可憐,頂著市長的帽子,收了那麽多的禮金,他卻連蒙在鼓裏。


    羅天運想到了欒小雪,這個女孩哪裏去了?欒小雪的手機這時正好響了。欒小雪在接電話,她在電話中說:“我今晚去不了,明晚好嗎?”也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欒小雪急得一個勁地說:“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男朋友,你不要聽雁淩亂說,我也不知道那些是金卡。我真的不知道。你別問了好嗎?我確實不知道。”


    “小雪”,羅天運氣得大叫,欒小雪趕緊壓掉了冉冰冰的電話。冉冰冰要欒小雪過去幫她裝訂紀念冊,她現在可是一門心思想著如何把羅天運這個鑽石級的男人勾到手。


    “怎麽啦?”欒小雪從一樓的客房裏跑了出來,才發現家裏有人。趙華宇正好奇地盯著欒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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