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湘從縣裏回艾丁村的路上,看見修路的工人又開始施工了。


    她知道,是言瑞森那邊鬆口了。


    本想一回來就告訴蔣洪量,以她對言瑞森的了解,過不了多久就能重新施工,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喬湘回到家裏,進門就聞到屋裏有飯菜的香味,不用猜都知道,是蔣洪量給她做好了在等她回來。


    “湘湘回來了,快過來吃飯。”


    男人挽著袖子從處方處理,手裏端著一大碗綠豆芽丸子湯。


    喬湘喜歡吃這道菜,蔣洪量都給她做過好幾次了。


    “謝謝。”


    喬湘放下包,坐下來拿起筷子,飯菜可口,可她怎麽都吃不下。


    蔣洪量坐在她對麵,看她食欲不佳,隻好說,“我本來不想問什麽的,可是看你不開心,還是忍不住要問,你和他都說了什麽?”


    喬湘低頭扒拉米飯,心不在焉的,“我就把利弊都跟他說了,他那個人,看似傲慢,實際上很有人情味,他不會真的拿別人的利益開玩笑的。”


    蔣洪量點點頭,“那是好事啊,你怎麽不開心?”


    喬湘看著他,有好一會兒沒說話。


    蔣洪量笑了笑,往她碗裏夾了個肉丸子,“舍不得是不是?”


    喬湘又把眼睛垂下去。


    男人釋然的聲音就在她耳邊,他像是朋友,又似是長輩,心平氣和告訴她,“能念念不忘,記掛在心的那個,才是你所珍視的人,湘湘,如果你還愛他,不要在乎我的感受,畢竟,你和他的感情,比和我深。”


    “蔣大哥……”


    “記住,人都是要死的,活著不容易,要珍惜的不隻有生命,還有值得你掛念的人。如果還愛他,就回去找他。”


    蔣洪量放下碗筷,點了根煙,白色煙霧中,他成熟穩重的笑臉是那麽清晰,“還有,嘉楠是你們感情的結晶,孩子挺懂事的,他肯定也希望自己的父母陪在自己身邊。”


    “我倒沒有考慮嘉楠。”


    喬湘搖搖頭,“言瑞森那個人很偏激,好多次我試著想讓自己去想著他的好,可是每當我說服了自己,他卻又以刻薄的麵目出現在我麵前。他的出身,他的身份,注定了他永遠的高高在上,這樣的男人,和他相處很難,所以我總是退縮。”


    蔣洪量抖著煙灰,又抽了口煙,“門當戶對說的 不隻是家庭背景,還有價值觀和性格吧。”


    “是啊。”


    “那你自己要考慮好,如果你想清楚確實要和他分開,我在這裏等你。”


    喬湘雙手捂臉,然後嗬嗬的笑,“蔣大哥你別這樣,我從來不是拿你當備胎。”


    男人立馬皺眉,“當備胎我願意。”


    兩人又拿起筷子吃飯,在蔣洪量心裏,喬湘就像個小孩子似的,他一直都在嗬護她。


    不管喬湘最後選了誰,他都不會怪她。


    一個星期後,蔣洪量被縣上叫去開會。


    回來之後格外的興奮,立即召集村上的幹部宣布重要事情。


    在縣上開會的時候,周書記著重說到,著名投資人要來艾丁村修建一個溫泉度假村,要撥款十個億來做這個項目,並且以後會在市客運站直接開一條直達度假村的專線。


    那天開始,整個艾丁村籠罩在一種喜悅的氛圍中,久久不能散去。


    又過了一個星期,市政領導帶著投資商要來艾丁村視察,村委會安排了學校的老師和學生去村口迎接。


    喬湘長得漂亮,算是艾丁村的一朵花,自然是要站在最前麵的。


    她手拿獻花和孩子們站在一起,還帶了一塊紅領巾,站得筆挺挺的,看著很是英姿颯爽。


    然而,坐在車裏的男人,在沒下車的時候透過車窗看到她那副模樣,一直在憋笑。


    終於,男人下了車,和市領導一起走在鄉村道路上,喬湘和蔣洪量受到的驚嚇不輕——因為那個投資商就是言瑞森本人。


    不知道他鬧的哪一出,之前搞破壞,現在又要重金打造生態度假村,這個人變化太快,簡直讓人跟不上他的節奏。


    當然,他肯出錢在艾丁村修溫泉度假村,喬湘和蔣洪量自然是高興了,在原本打造旅遊產業的基礎上,高端了幾萬個檔次。


    晚上,言瑞森住在縣上的招待所。


    蔣洪量和喬湘一起吃飯的時候,心裏一直有個疑問,“你說他怎麽突然想在艾丁村投資了?”


    喬湘搖頭,“我哪知道,這個人一天一個變,做事全靠心情。”


    蔣洪量笑,“他最近沒聯係你嗎?”


    “沒,那天之後,就沒再聯係了。說起來,除了那天,我們已經幾個月沒見過麵了。”


    就是最近見了他幾次,喬湘覺得他瘦了不少,現在想來,先前她有所忽視,言瑞森整個人看著精神狀況也不是特別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有可能他工作繁忙,是給累的。


    一直都知道他是工作狂,現在她不在他身邊,他一個人的時候,工作肯定安排得更多了。


    蔣洪量在喬湘那裏吃過飯,陪喬湘看了會兒電視就回去了。


    喬湘九點鍾的時候洗了個澡,然後準備睡覺。


    剛要躺下,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邢輝打來的——


    喬湘知道明天縣上要有款待言瑞森的正式宴會,今晚他就住在縣裏的招待所,所以邢輝打電話給她,她有所忌諱:如果大晚上的言瑞森要和她見麵,她不會答應。


    “邢司機。”


    喬湘剛開口喊了人,就聽刑輝在那頭氣喘籲籲地,應該是在外麵走路,“喬老師,半夜打擾你實在是不好意思。”


    喬湘心頭一頓,“邢司機怎麽了?”


    “言總胃病發了,我跑遍了縣裏也沒有開著的藥店,我就想問問你,有沒有別的辦法,盡快買到藥。”


    “是他常吃的那個牌子的胃藥嗎?我這裏還有半盒,如果需要的話,你過來拿吧。”


    邢輝還在大喘氣,不過聽說喬湘那兒有藥,已經是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喬老師,不如你幫忙拿過來吧,我出來都好一陣了,把言總一個人扔在招待所,都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喬湘聽說言瑞森病著,心裏也沒那麽多計較了,答應了邢輝,掛斷電話,拿了藥就出門了。


    從村上到縣裏,騎自行車得要半個小時,喬湘在隔壁王大娘那裏借了自行車,快馬加鞭的趕去了縣裏。


    此時的招待所裏,言瑞森坐在單人沙發上,手裏握著一杯熱水,滿頭大汗。


    他個人是比較淡定的,就是邢輝很緊張,在外麵跑了一大圈沒有買到藥,回來告訴他說喬湘一會兒送藥過來。


    “哪有那麽嚴重,我這忍忍也就過去了。”


    言瑞森喝了口水,又道,“你給她打個電話,讓她不用來了。”


    邢輝翻了個白眼,“她來了不正好嗎,言哥你那麽多推心置腹的話,不想和她好好講一講?”


    “……”


    “再說了,良辰美景,你把她弄到床上打一炮,說不定感情也就好了。”


    “滾!”


    邢輝嘴角抽抽,走到一邊坐著玩手機,沒再亂說話。


    言瑞森仰著頭看天花板,這會兒他胃痛得要死,哪兒還有精力去想那些!


    沒多久,外麵有人敲門。


    邢輝嗖的一下就竄到門口,門一開,看見來人,裂開嘴笑得跟朵花似的,“喬老師來了。”


    喬湘抹了把汗,把手裏的藥遞給他,“快拿去給他吃。”


    邢輝一臉“我也很累的樣子,你自己來吧”,然後退到一邊,把路給她讓開,“喬老師,麻煩你看著言總吃藥,我得先去休息了,折騰一天累死我了。”


    說完就打著哈欠除了房間,留喬湘站在門口發怔。


    言瑞森在裏麵,喬湘往屋裏看了一眼,沒見到人,她回身關上房門,然後往裏走。


    走了幾步,就看見落地燈旁邊的單人竹沙發,言瑞森人就坐在那裏。


    此時他已經脫掉了外套,身上隻著白襯衫黑西褲,因為人不舒服,就顯得麵色有些蒼白。


    喬湘走過去,從他手裏拿了杯子,又給他接了一杯熱水,然後從盒子裏拿了藥片出來遞給他。


    言瑞森眼神直直的盯著喬湘,沒接她遞過來的東西,喬湘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幹脆把藥一股腦的塞進了他的嘴裏,然後示意他喝水。


    言瑞森喝了好幾口水,把藥咽了下去。


    喬湘站著看了他一會兒,道,“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男人拉住她一隻手,柔弱無骨的小手,滑滑嫩嫩,拉住就不想放了。


    喬湘臉上像是燒起來了,想掙脫,又掙脫不開,聲若蚊蠅,“你放開我……”


    言瑞森聲音有些虛弱,力氣卻不小,他像是要宣誓主權似的,“我拉著我自己老婆,不放開又如何?”


    “我就不該管你!”喬湘有被他氣到。


    他笑起來,“是嗎,知道我不舒服,你真忍心不管我?”


    “……”


    “別口是心非,關心我就直說。”


    “你別想太多。”


    喬湘趁他說話,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她轉身要走,男人的動作比她快太多,她根本跟不上——房門被男人反鎖,喬湘被他抵在了門板上。


    這個無賴!


    喬湘又急又氣,生怕他在這裏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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