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湘像是被什麽東西定住,保持那個姿勢,背對著他一動也沒動。


    本就硬邦邦的纖瘦背脊,此時在他的目光裏,更硬了。


    以前他總是不苟言笑,話很少,喬湘每次坐在他腿上捧著他的臉說他,你這個人,麵硬心軟。


    他拉下她的手放在唇邊,唇角勾起一絲弧度,說她,你以為我是你,不隻外表硬,心更硬。


    然後她就咋咋呼呼鬧開了。


    言瑞森,你說清楚,我心哪兒硬了,哪兒硬了!


    一路跟他到了盥洗室,他要關門洗澡,她擋著不讓他關,然後她聽到他低低歎了口氣,說她:我隻不過想要個孩子,說那麽久了,你就一點不動搖?


    喬湘半張著的嘴,在他說這話時,緩緩的合上了。


    臉上微紅,垂眸,卷翹的睫毛扇了又扇,雙手交握在身前,那樣子幾分茫然,幾分羞澀。


    她也都還隻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大學生,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哪裏敢去想生孩子的事情。


    和言瑞森一起也有小半年了,他們一直有做措施,是言瑞森知道她不想懷孕,又不願意她吃藥,做措施的事一直都是他來的。


    他跟喬湘求婚不止一次了,是真的喜歡她,想要把她留在身邊,才會想要以結婚的方式給她一個家。


    但每一次她要不是不吭聲就是插科打諢繞過去了,一次都沒有正麵回答過他,對於一個二十六歲的成年男人來說,這是很讓人沮喪的。


    那時候的言瑞森,在遇到喬湘之前身邊沒有過女人,不知道如何對女人好,都是在憑著本能在愛著她,寵著她。


    喬湘在富裕家庭長大,身上或多或少總會有些驕縱任性,不管她是怎樣的,言瑞森都能一一縱容。女人,不就是拿來慣的麽。


    他那麽急切的想要她成為他的妻子,她卻害怕。


    得知被親生父母拋棄,被青梅竹馬的昔日戀人背叛,這一切事情的發生也不過在她逃到美國之前,喬湘還沒有從那些傷痛中徹底走出來,她不敢輕易答應他,她怕她做不好他的妻子,也怕她做不好他孩子的母親。


    兩個人在盥洗室門口站著,那一刻,像是形成了無聲的對峙,氣氛就這麽涼了下來。


    言瑞森洗澡,喬湘默默的下樓去。


    那天晚上他在書房辦公,她沒有去打擾,一個人在外麵走路吹冷風。


    其實喬湘很喜歡孩子,要不然也不會在大學裏選擇幼兒教育專業。並且,給自己喜歡的人生孩子,是一件多麽微妙而幸福的事情……


    言瑞森在接電話的時候,聽到樓下的動靜。


    腳步聲很急促,像是匆匆從外麵趕回來。


    喬湘一下推開他書房的門,言瑞森拿著手機很驚訝的望著她,然後就看到她跑過去一把抱緊了他的腰。


    言瑞森盡快結束了通話,他低了頭,喬湘仰著頭,兩個人很快吻在了一起。


    他把她抱到了臥室的床上。


    彼此坦誠相對的時候,他撚開她額前的發絲,啞著嗓子再一次說,湘湘,嫁給我。


    她眼睛紅紅的,卻笑著說,好。


    ……


    喬湘她就是鐵石心腸的女人。


    六年很快過去,言瑞森身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當喬湘再一次出現在他的世界裏,她在他的眼中,依舊哪兒哪兒都那麽硬。


    “你要什麽我不能給你?”


    言瑞森看著她的背影,嘴裏的話淡淡的又重複了一遍。


    喬湘緩慢轉身,對上他那雙深如黑潭的眼睛,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他,“你能給,我未必想要。言瑞森,陳穀子爛芝麻的事說多了也沒有意義,你已經是一個五歲孩子的父親,深更半夜和女人在外麵單獨相處未免有失妥當。”


    說話間喬湘已經拿了自己的包,拉開了車門,“前麵不遠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無論如何,還是跟你說句謝謝。”


    話音剛落,人就已經下了車。


    喬湘在合上車門之前,眼角餘光有掃到言瑞森臉上的陰鷙,她視而不見,隻想趕快離開。


    然而剛走出沒幾步,車上的男人已經下來,幾大步邁到她身後,長臂一伸,大力將她拽回來直接摁在了車門上。


    喬湘嚇壞了,她分不清眼前這人的真實情緒,他眼中不驕不躁不怒不惱,可身上明明散發著可怕的力量。


    被他抵在門上那一下,咚的一聲,喬湘覺得自己的背脊骨都要斷掉了,咬著牙想要衝他破口大罵,臨頭了卻發現自己罵人的本事有多枯竭,盛怒之下竟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陳穀子爛芝麻?”


    言瑞森撈著她的雙臂,將她的手腕子摁在她身後的車門上方,人被他禁錮得緊了,任何掙紮都是徒勞。


    “你倒是真看得開,那些破事你一句陳穀子爛芝麻就總結了。”


    她聽到男人一聲涼薄的笑,下一秒,冰涼的觸感抵上來,額頭碰在額頭上,滾燙灼熱的呼吸和這深夜街頭的刺骨寒風形成鮮明對比,周遭都是他的氣息,他身上那股子清冽的煙草味,那麽清晰的竄進她的鼻腔。


    喬湘整個人都軟了,好在身後有堅固的東西靠著,她再次開腔,聲音都帶著顫音,“你到底想要怎麽樣?我沒有招惹過你,你怎麽總是這麽咄咄逼人!言瑞森我錯了,如果你容不得我和你兒子見麵,我……唔……”


    四片唇貼在一起,毫無征兆。


    喬湘睜大了眼睛,大腦在這一刻徹底死機。言瑞森和她一樣睜著眼睛,呼吸仍舊有條不紊,隻不過壓著她手腕的那股力道,比起先前更大了些。


    想起之前被他撞得流血的牙齒,想起在他這喜怒無常的情緒下第二次遭到他的侵犯,喬湘鼻腔一酸,無數的委屈湧上心頭。


    她就那麽一動不動的任由他進犯,濕滑溫熱的舌撬開了她的牙齒,一隻大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和他配合——


    鹹腥的味道再次泛濫在口腔中,喬湘眼睜睜看著言瑞森眸底的陰森,她用了力,牙齒緊緊咬住了他的下唇。


    捏住她下巴那隻手更用力了,咬著他薄唇的牙齒被迫鬆開。


    言瑞森從她的唇上離開,抬手輕輕擦去嘴角的血,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湘湘……”他喊她。


    喬湘趁著他放低警惕的時候,一把將他推開,“扯平了。”


    一人一次,誰也不欠誰。


    轉身就走,臉往下到耳根都是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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