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抹殘陽在窗外消失。


    侍女在偏房裏點起了油燈。


    方桌旁,曹鑠和曹均相向而坐。


    不太習慣坐椅子,曹均渾身都不自在,總覺得屁股好像沒落實在。


    “怎麽?”曹鑠笑著問道:“坐不慣椅子?”


    “兄長家裏的擺設我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曹均說道:“這個叫做椅子的東西坐著倒是挺舒服,隻是總覺得不太安穩。”


    “你是頭一回坐椅子,因為坐的高,不像坐在地上有種踏實的感覺。”曹鑠笑著說道:“放心好了,除非你喝醉了坐不穩,否則不會摔下去。”


    “兄長用的東西,當然是極好的。”曹均端起酒杯,對曹鑠說道:“我敬兄長。”


    和曹均飲了一杯,曹鑠說道:“你我也是兄弟,沒有外人的時候不用這麽多禮。”


    吃了一口煮的肉食,曹鑠向曹均問道:“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肯用你?”


    “兄長眷顧我,我必銘記於心!”曹均起身抱拳說道。


    “說這些沒用的。”曹鑠按了兩下手,對曹均說道:“我用你隻有一個原因。”


    “請兄長明示。”曹均問道。


    “因為你不要臉。”曹鑠笑著說道。


    曹均一愣,沒敢言語。


    “讓你脫光衣服在後院跑,你還真敢做。”曹鑠說道:“雖然你是看穿了我不能讓你那麽做,可敢於脫衣服,已經證明了你的膽氣。”


    “放心!”見曹軍臉色不太自然,曹鑠又說道:“不要臉並不是什麽壞事,反倒是個優點。世道已經亂了,像你我這種身份,要臉的活不了太久。反倒是不要臉的,才能活的長久一些。”


    “兄長說的是!”曹鑠這麽一說,曹均放心不少。


    “你來這裏的目的我也知道。”曹鑠問道:“是不是想要一些建功立業的機會?”


    “我有什麽打算,都逃不過兄長的眼睛。”曹均應道。


    “建功立業的機會有很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曹鑠說道:“明天你家嶽丈要去祭奠長兄,我會操辦此事,你在一旁幫襯些。讓你做什麽,你就去做,別人也都能看得到。”


    “兄長眷顧,弟銘記於心。”曹均回道。


    “這算什麽眷顧?”曹鑠笑道:“真正的大功勞還在後麵,我身邊沒有能去的人,本來打算自己去。恰好你來投我,讓你去再合適不過。”


    曹鑠說起有大功勞,曹均眼睛一亮:“敢問兄長,是什麽功勞?”


    “兵不血刃攻破呂布。”曹鑠問道:“這個功勞大不大?”


    “兄長的意思是,伯父要打呂布?”曹均問道。


    “呂布盤踞徐州,曹家要想做大,必須對他下手。”曹鑠歎了一聲說道:“其實我很敬佩呂將軍的為人。天下英雄無數,唯獨他對夫人用情極深。為了夫人,他能殺丁原、誅董卓,這樣的血性男兒,我真不忍心和他兵戎相見。何況我與呂將軍加的女兒還有婚約……”


    “兄長難不成是要我去說服呂布?”曹均問道。


    “當然不是!”曹鑠說道:“如果能說服他,還需要你去?我去也就行了。”


    “兄長的意思是……”曹均茫然問道。


    “楊奉、韓暹這倆人,你知道不知道?”曹鑠問道。


    “知道。”曹均說道:“倆人當年還有護駕之功,袁術討伐徐州,倆人臨陣倒戈,以至於袁術兵敗垂成。”


    說到這裏,曹均不失時機的拍起曹鑠馬屁:“聽說當初設計讓倆人反叛的,正是兄長。”


    “這兩個人心思太活,不能留。”曹鑠說道:“不過在殺他們之前,他們還有些用處。能不能善加利用,全要看你。”


    “兄長要我做什麽隻管吩咐!”曹均說道:“即便肝腦塗地,我也在所不惜!”


    “哪需要你肝腦塗地。”曹鑠笑道:“你隻要做兩件事就可以。”


    曹均抱拳低頭,靜待曹鑠吩咐。


    “我最近要去河北,穩住袁家之前,我們曹家不會對呂布下手。”曹鑠說道:“沒向呂布用兵,你就得想法子穩住他。”


    “如果讓你去徐州,你會怎麽穩住呂布?”曹鑠問道。


    “兄長與呂家小姐有婚約,我去徐州當然是以婚約為借口。”曹均說道:“眼看將成親家,這個理由最容易讓呂布放鬆警惕。”


    “你會怎麽說?”曹鑠追問。


    “我去徐州無非是混淆視聽,把兄長迎娶袁家小姐的真實目的掩蓋。”曹均說道:“我會告知呂布,兄長是如何思慕小姐,隻因袁家小姐沒有進門,正妻尚未登堂,平妻不能入室,所以才迫不及待去了河北親自迎娶袁小姐。等到兄長返回許都,不用多久就會親自去徐州,迎娶呂小姐。”


    “你對呂布倒是了解透徹。”曹鑠笑道:“他這個人喜好臉麵,你這麽一說,必定會以上賓之禮待你。”


    “兄長,去了徐州之後,我還要做什麽?”曹均問道。


    “找個理由去小沛見楊奉、韓暹。”曹鑠說道:“倆人兵馬比呂布多,呂布早先答應他們,攻破淮南,把淮南交給他們打理。如今淮南還在袁術手中,倆人又怎能安穩?他們應該早就有奪去徐州的心思。”


    “兄長的意思是……”曹均問道。


    “給他們一些小提示。”曹鑠笑道:“讓他們以為隻要向呂布發難,曹家必定會從中策應。”


    “兄長有沒有和伯父提及這些?”曹均問道。


    “你去徐州不過是穩住呂布,再給曹家找個出兵的理由。”曹鑠說道:“等你辦成這些事,我和袁家小姐已經成婚,再不用顧忌河北袁家。我們曹家也能全心進軍徐州。”


    “兄長坐在家中,就把幾個月後的事情全都安排妥了。”曹均說道:“我對兄長的崇敬,又多了幾分。”


    “這點小能耐算什麽?”曹鑠笑道:“值得你崇敬的多著,以後跟在我身後,多學多聽多看,由於你是過繼給叔父,將來封王或許沒有可能。但是做個有實權的公侯,還是有很大的把握。”


    “多謝兄長提攜!”曹均先是謝了,隨後端起酒杯對曹鑠說道:“我敬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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