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本來就小,這麽一捂,便隻剩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在外了。


    榮猛雙眸流光微轉,他深吸一口氣,生生將體內的燥熱給壓下去,沉著聲音道:“別惹事,等你好了,少不了你的。”


    這話說的,便像是喜如有多想讓他抱似的。


    即使喜如方才的確是情動了,但如此直白的話她到底還是受不住,紅著臉瞪了他一眼後就鑽進了他懷裏不說話了。


    榮猛也不逗她了,笑了笑抱著人漸漸睡去。


    第二天一早,喜如剛收拾完珠玉珠環就帶阿三來了。


    前段時間因為跟凜王爺僵著,小丫頭一直就沒個笑臉,如今好不容易和好了,還沒進屋喜如就聽到她笑嗬嗬跟外麵小宮女兒打招呼的聲音。


    “姐!”


    阿三舉著兩個蘋果糖進來,身上一件嶄新的對襟杜丹寬袖小襖,下麵一條米黃色繡花裙,頭上的首飾帶著紅,連鞋子也是紅的,襯得一張小臉也紅彤彤的。


    很明顯,因為過年,這丫頭的心情比平時好太多。


    喜如被她的笑感染了,笑著從她手裏接過蘋果糖,“大清早就吃這個也不嫌膩得慌,王爺知道你來這麽?”


    話雖如此,她卻還是照著蘋果糖咬了一小口,入口的甜膩從嘴裏直接蔓延到心上。


    阿三咬了一大口,一邊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她邊嚼邊點頭說:“知道,箜箜去平定塔祭塔了。”


    平定塔那邊的規矩又是另外的,但跟喜如他們沒太大的關係。


    喜如用手帕給她擦了擦嘴角的糖漬,眼看時間也不早了,便沒有再在這邊逗留,遂帶上阿三便和綠楠綠杉一道往明政殿去。


    明政殿是王上與眾大臣早朝和商議事情的地方,喜如他們除非要緊事,否則是不會來這邊的。


    喜如去的時候剛好跟要過去的慕容娉碰了個正著,小弘賢也在一塊,一看到阿三手裏的蘋果糖便踮起腳要去拿,阿三就跟變戲法似的不知從什麽地方又摸了一個出來給他。


    慕容娉笑看著跟小弘賢玩到一起的阿三,忍不住對喜如道:“賢兒先前還在念叨,問阿三姨姨為什麽不找他玩,是不是不喜歡他了。”


    喜如看著走在後麵的一大一小也忍不住笑。


    沒多會兒,一行人來到明政殿前,黛謠帶著人從另外一邊過來。


    大殿門前台階上方已然擺好了一大張紅漆長桌,需要擺放的東西都整整齊齊地放在邊上。


    比起以前在村子裏,這邊擺放的供品多的不是一星半點,光水果就占了小半張桌子,天上飛的水裏遊的,山珍海味樣樣齊全,更別說還有花樣的點心。


    當然,這些東西並不是直接放上桌就完事兒了,不同的東西擺放的位置不同。


    待將所有東西擺好後便是焚香拜天,喜如先前被告知了些規矩,做起來倒也是有模有樣的。


    晚上,除夕大宴,朝中大臣攜妻兒參宴。


    喜如身為蒼王殿下的王妃,雖還未舉辦靈族儀式,但在經上次的靈宮大戰後已經被整個聖靈族的族人認可了,這種場合自是要參加的。


    宴會期間觥籌交錯歡聲笑語。


    喜如慶幸自己在這段時間學習了些東西,這才不至於跟這些官家夫人小姐們聊天時不知所雲。


    聽著耳邊的說笑聲,看著不遠處正麵無表情地跟人碰杯的男人,喜如心中百感交集。


    曾經做夢都夢不到的情形這時候竟然就真實地發生在她身上。


    酒過三巡賓主盡歡,眼瞧著戌時快過,玄傲宸與黛謠率領眾大臣及官家夫人於明政殿外觀賞煙花。


    外麵的煙花筒也不知是什麽時候擺放好的,隻聽得“砰砰砰”的連續幾聲,五彩斑斕的光於漆黑的夜空綻開,與王城外紅彤彤的街景交相輝映。


    喜如欣喜地仰頭看著絢爛在空中的煙花,一顆心也因煙花綻開的聲音撲通撲通跳。


    “姐你看!好好看啊!”


    阿三帶著小弘賢湊過來,抓著喜如的手晃了晃,一張小臉被這喜慶的顏色照得亮堂堂的。


    本該是高興的時候,卻在看著這張臉時莫名想到上輩子在水潭子裏看到這丫頭的情形,心裏如打翻了五味瓶。


    “姐?”阿三收回視線,發現身邊的人一直看著她,不禁納悶。


    喜如聞聲收了收心思,笑著問:“高興嗎?”


    阿三重重點頭,“高興!特別高興!”


    喜如笑著呼出一口氣,正準備說話時慕容娉身邊的大宮女過來接小弘賢,小弘賢剛走,本該在那邊跟大臣們說話的顧箜就過來了。


    “王爺,”喜如笑著招呼一聲。


    顧箜對她點了點頭,便伸手攬著阿三的肩,低頭問:“我去別處轉轉,顏兒是跟我走還是在這?”


    這話一說,阿三立馬就笑不出來了,蹙著眉看看他,再看看喜如,“我想跟你去,但我也想跟姐在一塊兒。”


    喜如忍不住發笑,曉得在這丫頭心裏是偏著誰的,便道:“跟王爺去吧,回頭還得一起守歲呢。”


    阿三頭一次過年,對守歲的認知很懵懂,隻曉得會一家人在一起等子時過了再各自回家。


    左右曉得一會兒還能跟她姐一起過年就成了,也就沒再糾結,笑著跟喜如招呼了一聲後就被顧箜帶走了。


    看著遠去的一高一低的身影,喜如心底莫名升起一種老母親嫁女兒的感覺。


    難不成她還真以為阿三能跟凜王爺成一對?有這種可能嗎?


    “在想什麽?”身後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


    喜如微驚,收起視線轉身看過來,便見他已站到了她邊上,煙花的光在他硬朗的臉上投下五彩的顏色,仿佛將他硬朗的麵部輪廓也軟化了。


    “什麽?”一陣陣煙花綻開的聲音讓喜如沒能聽清他的話,便踮起腳將耳朵湊過去。


    榮猛失笑,俯身將帶著淡淡酒氣的呼吸灑在她耳朵上,在其耳邊呢喃道:“我媳婦真好看。”


    喜如微愣,就好像沒聽清他說了什麽一樣,但片刻後卻又像明白過來,眼中染上了幾分羞意。


    這不是他頭一次說,但不管說幾次,在什麽樣的場合說,喜如都會因此而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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