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咪好像能看到她,會在變成小娃娃的時候給她笑。


    後來阿姐也掉進池子裏了,可卻是被村裏的人扔下去的。


    她那時候才知道,原來那就叫死。


    死了身體就不會動了,眼睛也不會再睜了,會被埋進土裏,就像阿姐把她的身體埋進土裏一樣。


    小貓咪死了,被大姐扔進鍋裏燉成了湯,她想把大姐的碗打翻,可才伸手,眼前就黑了。


    再醒來的時候她不知怎麽的又回到了那個池子邊,回到了她被大姐騙到大灣那個池子的那一天。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想回去找阿姐,可她是被大姐帶去的,根本就不認識路。


    眼看著天就黑了,所以她就坐在那等,等如果有人來的話她就跟著人走。


    她親眼看過阿姐在她死後日子不好過,所以她不要死,她不能讓阿姐難受。


    可是她等啊等,等了好久,就在她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來的時候,阿姐跟榮猛大哥來了。


    後來的事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隻知道她沒有死,阿姐果然就沒有受難,還帶她一起到了榮猛大哥家,給大哥當了媳婦。


    再後來有一次她發現大哥趁她跟阿姐睡著後來了她們屋裏,她能隱約看到大哥在阿姐身上動,可卻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這種情況出現了好幾次,她也不知道跟阿姐怎麽說,看阿姐第二天好像很高興,她想可能那是大哥讓阿姐開心的法子。


    這些事全部都是她磕破了頭之後才想起來的,還傻的時候究竟想的什麽她也不知道,有時候看在眼裏,但不知道怎麽說。


    她不敢把這件事給任何人說,也不知道能跟誰說,她聽過人家說人死了就是死了,不會再活過來了。


    可她明明都死了,卻又活過來了,她起初以為隻是自己做的夢,直到她看到這個人在她麵前由貓咪變成人後她好像才明白過來。


    阿姐也生過一隻小貓咪,小貓咪能變成小娃娃。


    再後來磕破了頭想起了很多事後才徹底地明白那真的不是夢,爹娘的不好,大姐的壞也都是真的。


    死人又活了,她突然分不清到底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夢了,她是死人,是怪物。


    她本來是該死了的,怎麽能一直跟箜箜生活在一起呢?箜箜是不是也察覺到了,所以才不想跟他一起了?


    好亂,阿三覺得腦子裏好亂。


    抬手捂著耳朵,明明周圍沒有聲音,她卻覺得很吵。


    好難受……箜箜,我好難受……


    “你……”顧箜擰緊俊眉,看著坐在地上捂著頭不斷往後縮的人,心裏不禁一緊。


    阿三聽到他的聲音猛地一驚,淚流滿麵地看著他,然後就像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騰”地從地上起來,靠著門板往後退。


    “我死了……我死了,我……我不該在這,我死了,死了……”


    她轉著眼珠,一開始還是在跟顧箜說話,但後來卻變成自言自語,慌亂的眼神中透著驚懼不安。


    “我被淹死了……都死了,我……”


    “顏兒?”顧箜察覺到不對勁,微微眯了眯眸上前查看。


    “不要過來!”阿三大叫,跟受驚的小鹿一樣顫抖著身子看著他,“我是怪物,我是怪物……我死了,不……我還活著,我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好亂,阿姐的孩子被吃了……阿姐又懷了孩子,為什麽她會這樣?她究竟是怎麽了……


    “顏兒,”顧箜上前,不顧她的掙紮將她禁錮在懷裏,捧著她的臉讓她看他。


    阿三沒有大喊,淚眼模糊地看著他,“為什麽我還活著……為什麽還能碰到你,我都死了……我明明都死了……”


    她之前沒想過這個問題,腦子不好使的時候感覺整個腦子被土給堵住了一樣,好像想不了多少東西。


    後來腦子好使了,卻隻想著跟他在一塊挺好,就不想去想那些事。


    現在他不要她了,是不是她又活不成了?


    阿三不懂,真的不懂。


    她舍不得阿姐,舍得榮猛大哥,也舍不得他。


    怎麽辦?她會不會又像之前那樣能看到卻摸不到,會不會又變成她明明在他們麵前,人們卻看不到她的樣子?


    顧箜哪知道阿三經曆過這樣,他隻知道是自己把她刺激成這樣了,心中懊悔不已。


    連忙安撫道:“你沒死,顏兒沒死,你看,我還能抱你,能碰到你,你聽話別鬧,好不好?”


    他方才心中有氣,念著自己竟被一小丫頭耍得團團轉,一時情緒上來說得話便重了,又哪裏想得到會把人刺激成這樣。


    阿三越發地不明白了,為什麽剛才他還很生氣,現在突然又不生氣了?


    她不懂好多事,這是不是表示她可以不被送走了?


    不,也不對,她現在為什麽會活著?


    飛快地轉著眼珠,阿三看到屋中的桌子,腦子裏忽然升起一個念頭:以前聽阿姐說夢裏是感覺不到痛的,如果她能感覺到痛,說明這一切都是真的。


    痛……她要痛……


    “顏……”


    顧箜剛開口,小丫頭就突然發力猛地將他推開,沒等他穩住身形,就見那丫頭竟然用腦袋直直地去撞桌子。


    那一刻,顧箜肝膽俱裂,眼看著她的頭距離桌子隻有不到兩寸的距離,顧箜眼疾手快地將她拖住,揚起狠狠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聲音讓屋外從剛才起就一直擔心不已的珠玉二人心驚,忙拍打著門道:“王爺,王爺您息怒啊!顏姑娘生性單純衝撞了您,她完全是無心之過,王爺不要打姑娘啊!”


    阿三被打偏了頭,嘴裏有股淡淡的甜腥味。


    顧箜哪裏還顧得上外麵的人,他雙手板著阿三瘦小的肩膀,恨不得就此就這害得他身心疲憊的丫頭一口吃了!


    “你說,你到底要怎樣?”他忍著怒意咬牙切齒地看著她,看著那被他親手打腫的小臉。


    “快兩個月了,你鬧得我還不夠嗎?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麽做你才能不鬧?你到底是想我靠近你,還是想讓我送你走,你說,你說啊!”


    他快被這丫頭逼瘋了!


    動輒便不說話,排斥他,方才還說那樣做是為了不讓他討厭她。


    那現在呢?難道也是為了不讓他討厭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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