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阮家,遠遠的就能聽到一陣鬼哭狼嚎的哭聲,放眼看去他們家院子已經圍滿了人。


    人是早上讓人給發現的,因為死狀太慘,大夥兒一時間沒敢馬上去放人下來,還是陳桂芳聽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才把人給放下來的。


    喜如跟榮猛走到大門口時想到的不是接下來會怎樣,腦子裏想到的反而是昨晚將阮全弄死時候的事。


    她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隨即就聽誰說:“喜如跟她男人來了。”


    說完,站在門口的幾個人就紛紛回頭往他們這邊看。


    周二丫聽到聲音從裏麵擠出來,一看到喜如就上來拉了她的手,神情也沒之前看熱鬧來的歡愉了。


    到底是死了一個人,這種時候她就是想笑也不敢當著大夥兒的麵笑出來。


    “喜如……”周二丫臉上表現的是不想她來的。


    喜如明白她的意思,拍了拍她的手便跟著榮猛一道經過門口那幾個人後到了院子。


    剛到院子,就聽到陳桂芳嚎道:“天殺的啊!你咋就這麽走了啊?!你讓我們孤兒寡母的以後咋活啊,天殺的啊!以後的日子可咋辦啊!”


    吵架歸吵架,阮全在的時候家裏好歹有個勞力。


    家裏的家務活兒雖說不帶做的,但外麵的人情往來一般都是阮全在走,而且地裏的活兒大部分也都是他在出力,至少日子有個保障。


    可現在呢?


    人這會兒就躺在一張板子上,身上的衣裳倒是已經換了,也收拾妥當了,但那發青的臉跟緊閉的雙眼都在告訴人們這人已經死了。


    陳桂芳趴在他身上邊哭邊搖,那樣子就像是要把已經死了的人喊醒似的。


    阮喜珠跟阮喜福姐弟倆這會兒已經披麻戴孝了,跪在陳桂芳對麵的位置。


    阮喜福哭得一抽一抽的,眼淚鼻涕一大把,阮喜珠則紅著眼眶,時不時地用袖子擦擦眼淚,看上去倒像是那麽一回事兒。


    可實際上是咋想的,估計也就隻有她自己清楚了。


    阮全死了,以後就沒人打她了。


    “喜如,”陳老太早就被喊來了,這會子眼眶也是紅著的,看樣子心裏也不好過。


    喜如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站在那看了陳桂芳三人一會兒,隨即鬆開老太太的手走過去也當著大夥兒的麵給阮全跪了。


    這時候就有人說:“到底是親生的,都那樣兒了對人了還回來跪,換成我我才不跪呢。”


    “可不麽,還是個好的,他們家現在也拿不出來啥錢,估計這辦事兒啊還得靠老二家。”


    “真是造孽,他家今年就沒清淨過,別是犯衝了,要不就是惹到神明老爺了,不然咋老是出事兒?”


    “那能怪得了誰,還不怪他們自個兒?好端端的日子過不下去,非得鬧才甘心。”


    “說起來這事兒還是那醜貨把趙公子給……”


    後麵的話那些長舌頭還沒來得及說完,陳桂芳就已經猛地扭頭看向跪在邊上的喜如了。


    隻見她兩眼一瞪,當即歇斯底裏地就衝喜如喊了起來:“你來做啥!喪門星!你都把人害死了你還想做啥!”


    說著,衝上來抓著喜如的胳膊就開始噴口水:“殺千刀的瘟神!要不是你,你老子也不會想不開!就不會死!把人害死了,你現在高興了?!開心了?!當初要不是你這個喪門星,我們家會過得好得很,臭婆娘!你賠我孩他爹!咋死的不是你!為啥死的不是你!”


    邊說,陳桂芳邊揮著拳頭往喜如身上招呼。


    榮猛上前就要把陳桂芳給拎開,但被喜如給製止了,硬生生地挨了她幾下。


    “到現在你還覺得是我把你們害成這樣的?”喜如任由陳桂芳捶打,眉頭都沒皺一下的。


    陳桂芳打紅了眼,嘶吼道:“不是你還能有誰?!早曉得你是個災星,老娘當初就算要得罪神明老爺也要把弄死!臭婆娘!死婆娘!你去死!你去死——”


    “夠了!別打了!”陳老太上前,要拉開陳桂芳,卻被陳桂芳一甩手差點給推倒。


    陳瓊芳早在這了,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老太太,沒好氣地把陳桂芳推倒在地。


    “死女人,你要發瘋也得有個度!娘要是哪裏有個啥,我要你好看!”


    陳瓊芳之所以會這麽護著老太太,一部分的確是出於她對陳老太的孝道,但另外很大一部分卻還是因為喜如的關係。


    喜如跟陳老太親近,榮猛自然而然也就跟老太太走得近了,這兩口子現在的日子這麽好過,他們當然得走近些。


    陳桂芳這會兒就跟個瘋狗似的,逮著誰就咬誰,二話不說爬起來就去撕扯陳瓊芳。


    場麵一度混亂,阮喜珠卻始終跪在那不發一語,那種感覺,就像是現在的事全部都她無關一樣。


    喜如也不跪了,拍了拍身上的土起來,理了理被陳桂芳弄亂的衣裳跟頭發,站起來看了那張已經了無生息的令人作嘔的臉,再看向阮喜珠。


    “大姐就不準備說個啥麽?”她道,“那天要不是為了救你,我也就不會跟爹動手,現在我讓娘這麽說,你當真不幫我說一句話麽?”


    她老子為啥會想不開,周鋼家媳婦在回來的路上並沒有跟他們說,回來後到現在也沒聽人說起阮全上吊的原因。


    喜如就當不知道,裝傻裝到底,就當不曉得陳桂芳剛才說的那句“想不開”是啥意思。


    而說這些話隻是為了想讓在場的人們回憶起那天的形勢來,回憶起她跟阮全動手的原因,順帶將那明顯要把自己置身之外的人給拉進來。


    果不其然。


    聽了她的話後,在這的人一瞬間的功夫就都把視線轉到了阮喜珠身上。


    有人就說:“說的是啊,那天要不是因為他們家老大的事,老二根本就不會來,也就不會跟她老子打起來了。”


    “這麽說起來,當時要不是老二,他們家老大可就被她老子給打死了。”


    “還真是,虧了喜如及時過來,不然死的可能就是老大了。”


    “說起來這事兒啊,還就怪他家老大,都那樣兒了還出去找男人,是我我也要把人往死裏打。”


    “可不是麽,老二要不跟她老子動手,老大就得死,可誰又會想到這阮全竟然會想不開。”


    “是我我也想不開啊,男人那玩意兒都沒用了還當啥男人,幹脆死了算了。”


    “……”


    大夥兒你一句我一句,都是看著阮喜珠說的,有的還直接拿手指指她。


    阮喜珠連哭都忘了,瞪大了眼氣結地看著這些說話的人跟挑起這事兒的喜如。


    喜如背對著其他人,阮喜福這會兒又低著頭在那哭,所以能看到她表情的就隻有阮喜珠。


    喜如這時候也不怕有人瞅見,聽了大夥兒的話後直接便對看著她的阮喜珠勾唇笑了,向來平靜無波的眼裏此時卻是充滿了嘲諷跟蔑視。


    這一笑,立馬讓阮喜珠想起了二黃死的那次。


    那個時候,她好像也從這個人臉上看到這樣的笑了,陰森的,恐怖的。


    一時間,阮喜珠感覺心跳加速,腦中出現短暫的空白,呼吸急促後背發涼,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她後麵盯著看一樣。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阮喜如,這個小賤人是不是曉得些什麽?上次也是,為啥會一直這麽看著她?


    難道,她早就知道二黃的死跟她有關了?還是說,阮老貨這次的死其實跟她有關?!


    思及此,阮喜珠更覺頭皮發麻,僵硬了身子在那跪著好一會兒都未曾回過神來。


    喜如斂起嘴角的弧度,心中暗笑,遂就這般當著阮喜珠的麵漸漸紅了眼圈兒,就跟那台子上演戲的一樣,說哭就哭了。


    喜如轉身,對陳老太說:“既然我娘覺得是我害死了爹,那我在這也隻會讓她糟心,我……我還是走吧,回頭要有啥需要,姥姥您來跟我說就是了,我……”


    後麵的話喜如故意哽咽著沒說出來,聽在別人耳朵裏就像是她已經難受得說不出話來了。


    裝可憐誰不會啊。


    把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把自己說得可憐些,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既然阮喜珠覺得她婊,那她幹脆就婊給她看。


    想著,喜如便在低頭的瞬間朝阮喜珠側目,果然就見其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喜如心道:這樣就對了,曉得怕就行了,我的目的就是不能讓你輕易死了,得慢慢來,以前你咋做的現在我就咋做,這樣你也好嚐嚐我之前嚐過的滋味。


    陳桂芳剛跟陳瓊芳撕扯完,聽了喜如的話後披頭散發地就衝了過來。


    “臭婆娘,要不是你把你大姐的親事給攪黃了,你以為這個家會這樣?!別以為你說幾句老娘就會算了,拿錢來!你老子辦喪事的錢,現在就給老娘擺出來!”


    說罷,直接就朝喜如伸手。


    要不咋說“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呢,左右就是要錢這麽一回事,明明都把人家糟踐成那樣兒了,這會兒倒是還有臉伸手拿錢。


    在這的很多人都看不下去了,但耐不住這是人家的家事。


    陳老太剛要發火,喜如便把她拉住,看著陳桂芳的那隻手,問:“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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