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後,喜如按照先前約好的跟榮猛一道坐牛車往鎮上去,西施老早就在鎮子口等著,喜如他們一到立馬就匯合了。


    跟以前見麵時候不同,這次的西施沒有再那一身乞丐打扮,收拾得倒是挺幹淨的。


    一身棕灰色的上身小襖,同顏色的圍裳褲子,褲腳利落地綁在襪子裏,一看就是個能幹的,一張臉不大不小,皮膚算不得白皙但勝在幹淨,一雙眼又大又水靈,整個人給人一種活潑健康的感覺。


    榮猛向來不會對除喜如外的女子感興趣,見著了自然也就隻是一聲招呼的事。


    因為要去看攤位,所以他去交貨的時候喜如跟西施就在下頭等他,兩人趁這時候說起小話來。


    “看樣子,你跟你家那位是修成正果了?”西施上來就一針見血,似笑非笑地看著喜如。


    喜如無奈,“你咋一來就說這個。”


    西施挑眉,“咋的,說不得了?這不閑著也是閑著麽,嘮嘮。”


    喜如理了理帷帽的邊,說:“那說說咱擺攤的事兒也成嘛,非得說這個……”


    西施失笑,撐著下巴自顧自地說:“瞧你這樣兒一定是成了,恭喜恭喜啊,回頭要是能趕緊著給你家男人生個大胖小子就完美了。”


    生孩子啊……


    喜如多多少少還是在意的,先前不知羞的提過一次同房睡覺什麽的,但之後一想當時的她還真夠不要臉的,竟然連那種話都說得出口。


    隻是她當時壓根兒就沒想太多,一心想著與其讓上輩子的事再有可能發生,還不如把這身子給了他,雖然她也知道生孩子是件不容易的事,但對象隻要是他,怎麽樣都可以。


    不過……


    就像他說的,他們身形差距太大,她在他麵前根本就是個小不點兒娃子,這麽一來,那以後……


    “嘖嘖,”西施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看看你,這才一提起你家男人馬上就滿麵春光的,老實交代,是不是想到了啥不要臉的事?”


    心思被識破,喜如的臉更紅了,她趕緊著調整心思沒好氣地瞋了她一眼,轉了話題道:“你說的那個地方離這遠麽?”


    西施也不是個不知輕重的人,知道這回來的主要目的是啥,撇了撇嘴倒是順著她的話。


    “不遠,往前走一小段路然後拐個彎兒就到了,那地方吃飯的地方倒是有一家,包含了早中晚三頓,專門擺早飯的還沒有,地方小了點兒,是個小巷子,不足一丈寬。”


    喜如想象了一下,那樣的地方肯定是不能進去多少人的。


    西施便說:“到時候去看看就知道了,絕對是個好地方,其他人想都不會想到。”


    盡管才認識不到三個月,但西施的辦事能力喜如卻是見過的,而且她在這地方混了這麽長時間,對這地方肯定也是最了解的,於是也就沒再繼續追問,而是等榮猛下來後跟西施一塊到那地方去看。


    如西施說的,的確是個小巷子,不足一丈寬,榮猛往那一站伸長了胳膊大概就是那個寬度,但換成喜如跟西施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按照西施的意思是,這個地方跟對麵的街是通的,但因為太窄了,所以這地方從來沒什麽人來這賣菜賣東西啥的。


    又因為這地方一直照不到光,所以相對外頭來說比較潮一點,久而久之人們把這地方忘了就用來扔廢物了。


    喜如他們到的時候就能看到巷子兩頭附近的位置有很多垃圾,裏麵倒是沒有人扔,到潮得都起青苔了。


    西施轉身說:“你可別看這地方看著不起眼,可你看看,剛好這是個拐彎的岔路,人們要買菜賣菜,或者去那條步行街的時候都要過這個地方,而且我跟那收費的大哥說好了,這巷子裏頭他們是不算錢的,就外頭,看到沒?”


    巷子外頭算是一個壩子,因為剛巧在轉彎的地方,所以不至於影響到別的門店,擺上兩三張桌子不在話下。


    “就收外頭的錢,整年算下來比之前的少了好些,隻要五兩銀子,五兩,足足少了一半啊!”


    西施走到喜如麵前比出五根手指頭,表情略微誇張地問:“咋樣?算不算是個好地方?”


    當然,發現這轉彎位置的並不隻有西施一個人,但他們都是流動性的,挑著籃筐賣的自然沒有要在這定下來的攤位費收的多,自然而然的,管這塊的要把他們往別處攆他們也沒任何理由待著不走。


    喜如看了一圈,慢慢琢磨著西施的話,本來就很滿意的她在聽到還能少攤位費的時候更是歡喜得不得了,扭頭就問身邊的男人:“榮大哥,你覺得咋樣?”


    隻是喜如跟西施站在這壓根兒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然而這高大的漢子往這一杵,從這路過的人偶爾就會往這邊看。


    男人一雙黑眸一眼便將此地掃視了一遍,遂低頭看向問話的小姑娘,淡淡勾了勾唇,道:“照你的意思來。”


    媳婦想做啥就做啥,反正他都支持就對了。


    喜如難為情地撓了撓頭,眼見著西施那一臉玩笑地湊過來就要打趣,她趕緊說:“那……那就這個地方咋樣,交費啥的需要到哪去?還是最好先把這地方定下來。”


    不然萬一改個時間被人家也看上了咋整。


    西施點頭,“沒錯,是得先定下來,那咱要不現在就去找周大哥?”


    周永,由縣裏衙門授命管著這塊的人,算是一個官爺吧,但在西施眼裏看來,官府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不過現在既然是要好生生地做生意,這種事自然就得忍著。


    喜如扭頭,“榮大哥覺得呢?”


    如果是隻有她跟西施她倒是能很果斷地決定,但身邊有個當家的男人就不一樣了,不問一句總感覺不太禮貌。


    榮猛看她實在乖巧,沒忍住抬手在她的帷帽頂摸了摸,語氣柔和道:“你決定就好。”


    嘖,這可把西施酸的,牙疼。


    喜如微微紅了臉,轉而看向西施,“那……那咱現在就去吧。”


    “成,”在榮猛麵前,西施放棄調侃,爽朗地應了就帶著喜如跟榮猛兩口子往周永那去。


    交錢蓋手印啥的都很順利,那周永明顯是個有錢就成的主兒,起初還看不上喜如跟榮猛,瞧他們一個瘦瘦小小,一個三大五粗,還以為是來講價啥的。


    但一看喜如竟然當場拿出了五兩銀子,那張泛著油光的臉上表情頓時不一樣了,又是點頭又是笑,又上茶又點心的,把契約上頭的條條款款幾乎一條一條地給榮猛講清楚。


    喜如不識字,便隻有在邊上聽著。


    從周永的住處出來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三個人一出來就找了間茶棚商量需要的東西。


    兩套桌椅不能少,鍋碗瓢盆不能少,食材及調料自然也是必不可少,巷子裏頭放鍋碗瓢盆啥的煮麵的東西,上頭得蓋個棚子,外頭壩子風吹日曬的也得拉了棚子。


    算下來零零總總得花上近二兩,喜如的心都在滴血,但也因此更加堅定了她一定要把這個麵攤給開下去開好的決心!


    榮猛是個行動派,而且他對錢從來都不心疼的,反正能賺,得花的地方就不能小器。


    所以三人一把需要的東西的單子列出來他就要去買,然而由於東西太多,他們三個不好搬,而且東西啥的總不能買了還弄到村子裏去,完了再弄過來吧,這樣多麻煩。


    於是西施就提議,說把買來的東西放到他們住的那地方去。


    然而喜如一聽卻是考慮的不同,她把西施拉到一邊,小聲說:“不能把東西放你們那,我沒給他說……”


    “我知道我知道,”西施沒等她把說話便賊兮兮地打斷了,也跟著小聲說:“放心吧,我早就準備好了,看著吧,保準不會讓你露餡!”


    說罷,很豪爽地拍了拍喜如的肩,大不咧咧地就朝榮猛走去說要帶他去他們家。


    喜如用阮喜珠的錢找西施他們幫忙的事她當然不可能告訴榮猛,給他說也是說的西施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家裏也是靠鎮子外的幾塊地過日子的。


    所以這會兒她就心虛,一路上都在男人的表情,生怕他這個看似三大五粗實則心思很細的人看出了她跟西施的把戲,越是臨近西施他們待的那處破宅子卻是緊張。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還真讓她白擔心一場。


    宅子還是那麽破,門板也是壞的,外頭巷子的味道依舊不好聞,甚至還有狗在這拉的屎。


    但進去裏麵就不一樣了。


    又髒又亂的草墊子沒了,到處擺的那些爛鞋爛衣裳也沒了,先前喜如來還能看到的地上沾的那些不知道什麽黑乎乎的東西也沒了,最重要的是,那些乞丐婆乞丐老頭子也不見了!


    喜如看到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三間屋的小院子,每間屋子門前的那些蜘蛛絲灰塵啥的都被打掃得幹幹淨淨,雖然看著破舊,但勝在幹淨整潔。


    外頭院子裏還繃著一根手指般粗的線,晾著幾件衣裳,中間曬著兩雙快穿破的鞋,總之就是什麽看著都是舊的,甚至破的,但什麽都是幹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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