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六的小夥子,跟村子裏其他這個年紀的漢子差不多的體型,快六尺的樣子,手長腳長的,也算得上高個兒壯實了,但跟他麵前的榮猛比起來就顯得羸弱多了。


    大概是長期混的緣故,癩頭的身上少了莊稼漢子的樸實和滄桑,一身的地痞流氓味兒,額頭上還有一個約莫兩寸的刀疤,看上去猙獰凶狠,尤其是他一笑起來感覺就像是在打什麽壞主意似的。


    喜如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人前世今生對自己做的那事,盡管最後沒能讓對方得逞,但如果不是這個人跟他的那兩個兄弟當時把她打成那樣,她後來也就不會出那種事了。


    光是一想到這,喜如就緊咬了牙,心裏對癩頭幾人的恨匯聚到眼裏,臉上的灰斑讓她頓時顯得陰沉。


    癩頭原本是帶著討好的笑看向她的,然而在看到她這副表情時臉上的笑就僵住了,甚至可以說是心裏毛毛的。


    “大……大嫂,你聽我說,我……我已經……”


    “你出去,”喜如抬手,冷冷地指著院子大門,強忍著心裏的恨和氣保持著語氣的平淡。


    剛出來的周二丫走過來,看到癩頭也覺著吃驚,問了跟喜如一樣的話,“你咋在這?”


    癩頭一聽,表情更不自在了,求助似的看向已經把柴放下的榮猛,“大哥……”


    榮猛往他臉上掃了一眼,表情沒什麽變化,倒是走到喜如跟前,摸了摸她的頭說:“阿如,我渴了。”


    就一句話的事,喜如一怔,臉上的神情幾乎在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便緩和了。


    “呃……”癩頭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她,又把視線轉向榮猛,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


    高,實在是高,竟然就這麽一句話把人給哄住了。


    果然,這兩個人在成親之前就有貓膩了,絕對!


    喜如把針線籃子在懷裏緊了緊,抿著唇看著榮猛,卻沒有像之前那樣馬上去倒茶,而是問:“榮大哥,他咋在這?”


    其實她還想問,之前這個人差點就把咱房子給燒了,你咋還能讓他喊你大哥呢?


    不過這話喜如沒問出口,她本來就不是這家裏正經的女主人,問的太多總是不討好的,也就隻能在心裏想想。


    榮猛曉得她還惦記的癩頭燒房子的那事兒跟在大灣附近的事,不過現在的事也不是他能解釋得了的。


    所以他想了想,說:“他有事跟你說。”


    “跟我說?”喜如蹙眉,不是很能理解地看了看榮猛,又看了看一臉討好笑著的癩頭。


    周二丫就說:“還有啥說的,拿了那婆娘的銀子要弄喜如,還差點把你家房子都給燒了,喜如這會子看都不想看到他,你走你走!”


    後來這話是對癩頭說的,還邊說邊把人往外推。


    癩頭當然不會就這麽算了,因為不是對榮猛跟喜如說話,所以臉色一變又給橫了起來。


    “個小婆娘,咋說話的?信不信老子……”


    “嗯?”榮猛眉頭一蹙,不大的聲音,卻成功地打斷了癩頭出口的粗話。


    癩頭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趕緊鬆開周二丫的領子,順帶還給理了理。


    “對不住對不住習慣了,二丫是吧,嘿嘿,你聽話,大人說話小孩兒別插嘴。”


    周二丫跟喜如差不多年紀,比喜如大兩個月,正月裏一過便十六歲,癩頭剛好大她十歲,所以這麽說也算不得哪裏說茬了。


    周二丫就不幹了,一把推開癩頭,嫌棄似的看著他一臉討好的樣子,說:“誰跟你聽話了?啥叫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你算哪門子大人,有你這樣的大人麽?這裏不歡迎你,你走!”


    “嘿?你這小丫頭片子……”


    習慣使然,癩頭抬手就要朝二丫腦袋上招呼去,結果在看到喜如時硬生生把那隻手給收了回來。


    周二丫順杆上爬,挺著胸膛很是囂張地對癩頭說:“打啊,有本事打啊!”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流氓明顯是怕了榮家大哥,不然咋可能一臉老鼠見到貓的樣子。


    “你!”癩頭憋氣,一咬牙,道:“好男不跟女鬥!”


    說罷,繞過周二丫走回喜如麵前,說:“大嫂,對不住,我曉得你是記著先前那些事兒的,所以我今兒個是專門來跟你說聲對不住的。”


    一聲“大嫂”叫得喜如心裏一咯噔,下意識就朝榮猛看了去,結果對方卻已經轉身往屋裏走了。


    喜如這才記起剛才他說了他渴的,心裏頓時一陣緊張,看了癩頭一眼後很不給麵子地轉身也往廚房跑去。


    “誒?大嫂!”癩頭伸手喊了一聲,一跺腳也跟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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