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劉悅然,女,二十八歲,東山合景人,在當地讀完大學後進入陽光傳媒公司。這個陽光傳媒說是搞傳媒的,其實就是個不太正規的模特公司,專門找一些身材比例和樣子都不錯的女孩子做模特,主要業務就是一些當地的雜誌平麵,還有一些商場活動。劉悅然長得不錯,身材也好,在那個公司算是出挑的,於是她幹了半年之後就在別人的介紹下來到了京市,又幹了大概一年左右的模特,之後就銷聲匿跡了。”


    顧言之修長的手指在椅背上敲了敲,這是他在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這麽說,就是在她離開模特公司那年就跟了他?”


    “也不一定。她就是一個小模特,怎麽會有門路認識這樣的大人物?我倒覺得她可能是先認識的某個人,之後再經由某個人介紹給了對方。”


    應軒用手指沾了沾杯裏的酒,然後在桌上畫了一條線,線的兩端各畫了一個圓,然後在線頭中央的畫了一個三角形。他用手點了點三角形,說道:“這個中間人才是我們要查的對象。”


    顧言之盯著那個三角形,心裏明白應軒的意思。


    這個三角形竟然能夠讓一個小模特認識到‘那個人’,那是不是說明還有其他的女孩子也曾經被她介紹給其他人?比如說那個人有沒有其他的幫手,又甚至是在‘那個人’上麵還有沒有一條更大的魚?


    而且以應軒的手段竟然也查不到三角形,能夠藏得這麽深,這就說明這個三角形也很不簡單,身份也很可能遠遠超出他們的預料。


    “其實你也明白,有時候不是我查不到,而是當中阻力太多。”所有的大魚都沉在水底當中關係盤根錯節,很可能牽一發而動全身。在這種有利益將他們牽連起來的前提下,就會有很多人前仆後繼等待他們前麵為他們擋刀。


    應軒他很可能不是查不到,而是查不下去了——總有無數察覺到的人在他身後拽著他手腳,捂著他的眼睛,不讓他看到真相的半點光。


    “你剛回來,動作不要太大。我讓葉閃去查。”


    應軒答應了一聲,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之後又沉默了一會,片刻後才說道:“我……過年的時候見到他了。”


    顧言之意外的挑了挑眉。“他回來了?”


    “他如果回來怎麽可能會不叫你出來。”應軒抿抿唇,“我托了點關係,自己去跑了一趟。他人在醫院這麽久,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顧言之挺直身體,沉聲問道:“很嚴重?”


    應軒嘴唇緊抿的盯著空空如也的高腳杯,很久之後才啞聲說道:“聽說當時爆炸的時候,他要是再跑慢那麽一兩秒,他那半邊身子就都得給炸飛。也就是他腿長跑得快,不然……”


    應軒深吸一口氣。“其實對你們來說也不是什麽大事。傷了頭,內髒受損嚴重,還有……傷了眼睛,少了根手指。我去看他的時候,他已經能跑能跳的了,還硬要拉著我偷偷摸摸的從醫院出去吃麻辣火鍋。不過最後我摁著他,點了個鴛鴦。他現在就跟半殘廢似的,打不過我。你以前是不是在部隊裏麵也經常輸給他?要報仇就趁早啊,不然等他全麵恢複訓練了,你可就沒機會了。”


    說到這裏應軒還笑了一下,那個笑容就像是少年一般,帶著純粹的快樂,也帶著直白的心疼。


    顧言之當過兵,也受過傷,能夠讓一個特戰隊員在醫院呆上這麽長時間的傷肯定不會是什麽小傷,能夠全須全尾就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


    “你剛才說他傷了眼睛……現在情況怎麽樣?”


    和顧言之這種各科都比較均衡,雖然樣樣拔尖的人不同,戰北落在射擊和體術方麵是超乎常人的突出。每逢考核顧言之在這兩科上十次又八次都會輸給他。


    所以從一開始戰北落就是被當作戰鬥尖兵,被作為射擊手來培養的。他也確實沒有辜負部隊的希望,是出了名的神槍手,還參加過獵人學校的考核,在射擊和體術這兩科傲視群雄。


    而作為射擊手,對眼睛的要求尤其高,現在被傷在眼睛上……


    “還能怎麽辦?從射擊手位置上退下來唄。”應軒聳聳肩,狀似輕鬆的說道:“我看他也挺看得開的,還跟我說他帶了兩個徒弟,天分都不錯,就算他不在那個位置了,也有人能夠接他的班。”


    顧言之聞言皺了皺眉:“他還不打算退下來嗎?”


    應軒搖頭,“他的眼睛雖然沒法做射擊手了,但是他體術也同樣出類拔萃啊,而且那邊也不肯放人,說是就算不帶任務了,也可以做教官。總之就是不讓他。再加上……”


    再加上戰北落自己也不想走。


    當年的事情沒有真正水落石出之前,他是不會輕易離開那裏的。


    他跟顧言之還都沒忘記那場噩夢。


    顧言之沉默了。


    應軒忍不住問道:“言之,你告訴我,這件事情你們到底有多少把握?或許,或許那真的隻是一場意外呢?”


    顧言之垂下眼瞼,薄唇抿成一道冰冷的線條。“任務的情報有誤,敵人的火力是我們知道的三倍以上。而且……我總覺得他們當時看到我們時一點都不驚訝,像是一直在等著我們。你知道為什麽當時我會跟戰北落換嗎?就是因為其實我們退過一次。”


    當時他們剛準備根據計劃進攻,可就在行動剛開始沒幾分鍾,敏銳的戰北落和顧言之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戰北落當機立斷要顧言之立刻帶人退走,而他則帶了幾個人斷後,所以才會受傷。


    他們當時還不能確定到底是情報有誤還是其他原因,隻是將這個事情匯報給了上級,同時準備第二輪的攻擊。


    上級的命令是會立刻派人手增援,但同時希望他們能夠拖住對方,不要讓對方跑了。


    當時敵人已經明顯知道他們的到來,若是他們什麽都不做原地等待,已經被打草驚蛇的敵人還很可能會在交易完成前就帶著任務目標逃之夭夭。


    所以隻能是有一隊人去跟蹤他們,在適當的時候拖延時間,而另一隊人則是原地等待。


    最後,顧言之把原本要帶隊的戰北落換了下來。


    他出發前,戰北落曾經千叮萬囑千萬不可以激進,以跟蹤觀察為主,不可以擅自行動。


    可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在顧言之帶隊跟蹤了對方一天一夜之後,竟然陰差陽錯的讓他們找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可以有機會接近任務物品,甚至拿到它。


    不知道是不是利益分配,還是價格沒有談妥,他們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了起來。再三斟酌之下,顧言之決定和其他幾個隊員趁著這個機會混進去,拿到任務目標就先撤退。


    他們成功了,但同時也付出了相當沉重的代價。


    在最後一步他們被敵人發現,帶著任務物品的顧言之在隊友用生命的掩護下,艱難的等來了援兵,完成了任務。


    “整件事情都太過古怪。”顧言之沉聲說道:“情報和實際相差太大,還有,在我們第二次化整為零潛伏進去時,曾經聽到他們內部的人在互相指責,其中有個人說……”


    “說什麽?”應軒聲音幹澀,雖然顧言之在說這些的時候平鋪直敘,語氣也沒有帶上任何明顯情緒,但是應該能夠聽得出來當中的驚心動魄和痛苦。


    顧言之用手掌握著酒杯,力氣大到薄薄的杯壁開始出現裂痕。


    “他們提到一個a老板,說如果不是華國的a老板這些年來源源不斷的介紹客戶和兄弟們出生入死,組織根本走不到這個規模,所以他們要求重新分配利益。”


    當時離任務物品最近,也是唯一混入核心的隻有顧言之,所以這些話隻有他一個人聽到。


    饒是冷靜理智如他,在那個瞬間都心神大亂。


    顧言之說完這些之後,應軒和他都沉默了。


    在長久的沉默之後,顧言之才又說道:“我跟北落不可能放棄,但是你還可以。”


    應軒臉上立時浮現出暴怒的神色,但是很快又熄了下去。


    他抓起酒瓶給自己和顧言之重新倒上滿滿兩杯酒,然後重重的放到顧言之手裏,冷冷的嗤笑一聲:“你跟戰北落支使我幹了這麽多事,現在才想趕我走,晚了!”


    “還有,我要是走了,要是以後戰北落真的殘廢了,誰來抬他回家?”


    應軒舉起酒杯和顧言之的重重撞了一下,緊接著抬頭一飲而盡。


    “我就在這裏,他傷了殘了,我得帶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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