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經被鎮國公夫人派人送到了義莊,說是明兒一早就將送將她的屍體送回平城老家安葬。”


    “……”


    洛櫻微微愣了一下,雲夫人和鎮國公府幾乎決裂,想不到這個時候鎮國公夫人吳晴還能幫她收屍,也是,她們原就是親姐妹,雲夫人在長陵人除了衛家,沒有別的親人,除了衛家人,誰能替她收屍。


    她正準備要親自去一趟衛府見一見鎮國公夫人,轉念一想,雲姐姐還不知道她娘親的死訊,總不能就這樣將雲夫人送走了,至少要讓她們母女見上最後一麵,更何況,現在連雲夫人真正的死因都不知道。


    倘若,雲姐姐知道和她相依為命的娘沒有了,她該有多麽的悲傷。


    想到這裏,她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哀傷,紅著眼圈看著教主,語氣懇切道:“洛櫻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教主能夠答應。”


    教主平靜的看著她;“你是想讓雲安楠來見一見她的娘?”


    “是。”她懇切的又重複了一遍,“還請教主能夠答應。”


    教主垂首想了一會兒,幽幽的眼睛看著她時,流露出一絲讓洛櫻看不懂的光,冰冷,卻又夾雜著某種無奈的溫柔,他歎息一聲道:“好吧,待我回去,我自會告訴她。”


    “多謝教主。”


    ……


    夜,愈發的深了。


    風雨未息,天氣甚至比寒凜的冬天還要冷,這種冷是鑽入骨髓的濕冷。


    洛櫻從馬上跳下來,抬頭望著一座陰森破敗的屋子,頭頂匾牌上刻著兩個大字“義莊”,這地方本就陰絲鬼冷,再加上這樣的風雨夜,更添了幾分莫名的詭譎,仿佛,在下一刻就會有個可怕的鬼撲到了你的麵前。


    對於這樣的地方,洛櫻並不害怕。


    門前哀草枯楊,阿涼輕輕的推開了陳舊的快要腐朽的門,門沒有反鎖,發出一陣沉悶的吱呀聲。


    就在她們要往裏麵走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女人幽幽的哭泣聲,這聲音似有若無,尖尖細細,鑽入人的耳朵裏,以為聽到幽怨的女鬼在哭。


    突然,一陣陰風刮來,撲在人的身上,即使她們都是膽大之人,也不由的打了一個寒噤。


    屋裏的光線很暗,阿涼和十一的手上都提了燈籠,可以照見這座屋子有多麽的破敗,蜘蛛兒結滿雕梁,地上到處散落著稻草。


    再朝裏走,映入眼簾的就是大大小小,烏漆抹黑的棺木,一共有十幾具,灰塵,稻草,屍體……


    所有味道交織在一起,聞入鼻尖,說不出的難聞。


    “誰?”


    屋裏哭泣的人察覺到有人進來了,驚恐的叫了一聲。


    阿涼和十一雙雙將燈籠往上一抬,就看到最裏麵的一座棺材旁立著兩個女子,皆身著素衣,透過燈籠之光,洛櫻看去,就看到前麵站著一個體態豐滿,麵若銀盆,生的十分富態卻又不失美麗的婦人。


    不是別人,正是鎮國公夫人吳晴,她壓根就沒有想到她堂堂一個鎮國公夫人會在深夜來到義莊,愣了一下,回答道:“清平侯府洛櫻。”


    吳晴一聽到洛櫻的名字,微微蹙了一下眉頭,雖然她與沈毓淳以姐妹相稱,可是從未見過洛櫻,後來她聽說了衛元極和洛櫻之間的事,想見她,卻一直沒什麽機會,因為她守孝在身,不能參加任何宴會,想不到今日頭一麵竟然在義莊相見。


    她心裏隱隱升起一種不祥之感。


    “原來是洛櫻姑娘,這麽晚了,你怎麽會跑到義莊來?”


    洛櫻慢慢走到了她麵前,微微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她好像哭得很悲傷的樣子,一雙杏眼裏淚光融融,懸著淚的臉帶著一種憔悴的蒼白之態。


    其實,洛櫻並沒有正式見過吳晴,隻是有一次和衛元極逛街時無意間見過她,衛元極似乎並不十分待見這個將他寵在掌心裏的母親,當時就帶著她回避了。


    她故作不知的問她:“不知這位夫人是……”


    “這具棺材裏裝的是我的妹妹。”吳晴眸色哀傷的又看了一眼棺木,又問洛櫻道,“難道你也是來看她的?”


    “原來是鎮國公夫人,洛櫻見過夫人,今日也是偶然聽說雲夫人出了事,雲姐姐又不在,我就先趕了過來。”


    吳晴露出一點意外的樣子,陰暗難明的說道:“想不到安楠還能有你這樣的一個結拜姐妹,你有心了。”


    “這是應該的。”洛櫻轉頭看了看棺木,心裏浮起深深的哀傷,對著棺木行大禮以示哀悼,然後又問道,“雲夫人是怎麽死的?”


    吳晴伸手扶了一下棺木,悲痛的歎息了一聲,沒有回答,隻是看了看洛櫻身邊的阿涼和十一,欲言又止。


    洛櫻會意,淡淡吩咐道:“阿涼,十一,你們到外麵等著。”


    二人退下,吳晴又對著身邊的丫頭道:“忍冬,你去門口守著,我有話跟這位洛櫻姑娘說。”


    “是。”待丫頭退下之後,吳晴歎了口氣:“她是為了雲安楠死的。”


    “為了雲姐姐死的,為什麽?”


    那天她跟雲夫人說等雲姐姐病愈之後,回來看她,她高興的說要留在客棧裏等她回來,怎麽會為了雲姐姐而死。


    吳晴的手在棺木上摸了一摸,眼睛裏流露出幾分真相厚意,像是沉浸在某種情緒之中,她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過了好半晌,她慢慢的轉過頭來,看著洛櫻道:“你與安楠這樣好,這件事告訴你也沒什麽,妹妹她隻是想守一個秘密。”


    “秘密?”


    “對,有關安楠身份的秘密。”


    “……”


    “其實安楠並不是太後的女兒,她當時編了謊言欺騙了太後,雖然她後來很後悔,卻來不及了。”


    “雲夫人為什麽要欺騙太後?”


    “她……”說著,吳晴停頓了一下,眼睛裏湧起更深的哀傷和無奈,長長的歎息道,“她太傻了,她以為安楠成為公主就可以嫁給元則了,她根本不知道,就算安楠是公主,她也不可能成為元則的正妻。”


    “即使雲夫人要編造謊言,她如何能知道有關公主的事情?”


    吳晴輕輕的苦笑了一聲:“這件事也怨我,當時安楠深得太後寵愛,妹妹她就疑了心,特意問了太後的事,我就告訴了她太後當年產女,遭遇大火之事,沒想到,她就放在了心上,以至於鑄成大錯。”


    “……”


    “這可是欺君之罪,一旦走出這一步,就再也回不了頭了。”她的歎息聲更重更悲傷,對著棺木低低問道,“我的傻妹妹呀,你為了一個撿來的孩子值得嗎?”


    當初要不是看在她們姐妹情深的份上,她壓根不會答應讓雲安楠和元則訂婚,她又不是妹妹親生的,是妹妹和妹夫在江州撿來的野孩子。


    果不其然,雲安楠性子粗野無禮,處處都透著一股子小家子氣,她越來越覺得雲安楠配不上元則,早就有了退婚的心事,後來妹夫死了,雲家又徹底敗落。


    所以,就算沒有皇帝賜婚,她也會提出退婚,元則是衛府的世子,不管是雲安楠的身份,還是她的品性,都當不起衛家當家主母的身份。


    原先,她隻是不喜歡雲安楠,現在她的不喜歡已經變成了憎恨,雲安楠不顧禮儀廉恥,在元則的大婚之日,當街攔轎,讓自己的兒子成為全城皆知的負心漢不說,還出手將元則打成了重傷,這樣的女子怎配嫁入她衛家,連做個侍妾都不配。


    正想著,又聽洛櫻說道:“我還是想不通,即使雲夫人為了保護雲姐姐,也不至於非要走這一步。”


    吳晴眼神微微一閃,下意識的垂了一下眼眸,掩住眼中掀起的絲微波瀾,也隻是瞬間,她抬眸看她,聲音哽咽道:“安楠當街擋轎,赤發紅眼,傳的長陵城人盡皆知,我想太後一定是起了疑心,所以才會宣召妹妹入宮。”


    說著,她幾乎要哭了出來,拿住帕子的手撫住胸口,定一定心神道,“妹妹從小到大就不慣於撒謊,沒想到卻撒下一個彌天大謊,她日夜惶惶,這一次太後又突然召她入宮,她害怕被太後看穿了,到時安楠焉有命在,所以……她選擇了死。”


    “原來是這樣……”在沒有驗屍之前,洛櫻將信將疑,因為這個理由雖然有些牽強,但也能說得通。


    “今晚恰好遇到你,也省了我的事。”她順勢從袖子裏掏出一封揉的發皺的信,滿眼含悲的遞到了洛櫻麵前,“這是妹妹留我給我的信,你交給安楠吧!你再替我告訴她一聲,我衛家不欠她的,從此以後,讓她不要再纏著我衛家不放!”


    洛櫻聽了這樣的話,甚覺刺心,接過信,看了一眼,聲音裏帶著幾份冷意道:“夫人放心,雲姐姐從來都不想纏著你衛家不放。”


    感受到洛櫻的怒意,吳晴臉上閃過一絲不虞之色,冷笑道:“她若不想就不會做出當街攔轎的事,但凡她有一點廉恥之心,就不能做出這樣的事!”


    直到現在,想到此事,她都覺得恨。


    多麽喜慶的日子,被雲安楠一攪和,成了衛家的災難,還讓衛家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笑談,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洛櫻聲音更冷:“難道夫人覺得在雲夫人麵前這樣詆毀雲姐姐好嗎?這是對死者不尊,更何況,是衛元則背信棄義,厲醒暗算謀害在先,雲姐姐攔轎之後,這當中孰事孰非又豈是夫人能評判的。”


    吳晴隻知道洛櫻是個十分厲害的女子,但沒想到她竟然一點麵子都不給她,難道他日,她不想嫁到衛家了嗎?


    含淚的眼中醞釀起一層怒意,目色陰鷙的盯著她,冷聲道:“想不到淳妹妹那樣一個溫柔得體,沉默寡言的人,會生出你這樣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夫人謬讚了。”洛櫻冷笑一聲,“論伶牙俐齒,我尚不及夫人萬分之一。”


    “你——”吳晴氣橫了眼睛。


    洛櫻本不想與她發生爭執,實在是聽她那樣說雲姐姐心裏氣憤,見她被氣的說不出來話,她沒打算再給她反擊的時間,直接道:“雲姐姐會盡快趕回來的,還請夫人念在她們母女一場的情份上,一切等雲姐姐來了再說。”


    “既然你和雲安楠已經有了主意,我也就不多操這一份心了!”說完,吳晴又對著棺木痛灑了幾滴淚,然後拂袖而去。


    當真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原以為雲安楠夠粗鄙無禮了,沒想到這個洛櫻更甚,也就元極那樣無法無天的敗家子才能看得上這樣的女人,還因為她被關入了大理寺監牢。


    吳晴離開之後,洛櫻打開了那份揉的發皺的信,上麵似乎有水漬的痕跡,許是吳晴看信時落下的淚,信上隻是說唯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她去了之後,請姐姐能看在往日姐妹的情份上,哪怕不能照顧安楠,也不要為難她。


    雲夫人的字跡她並不認得,所以一切都要等到雲姐姐來才能分明。


    ……


    三天後。


    天氣依舊陰沉,黑沉沉的烏雲壓在頭頂,讓人透過不氣來。


    一大早,天還沒亮,雲安楠就快馬加鞭趕了過來,她風塵仆仆,滿麵絕望,到了義莊,極度悲痛之下從馬上跌了下來,不等人扶,她爬起來,發瘋似的衝進了義莊,衝到了那具棺木麵前,讓她看到那座冰冷的棺木,她怎麽也無法相信裏麵躺著的人是她的娘。


    她憤力的掀開棺木,將她看到那一張熟悉,還帶著溫柔模樣的臉時,她的心在這一刻徹底崩潰。


    “娘——”


    她撕心裂肺的大喊一聲,身子一軟撲通跪於地上。


    然後便徹底歸於靜謐,如死灰般的靜。


    她呆呆的跪在那裏,沒有哭,一直都沒有哭,無論洛櫻和裳兒如何勸,她都流不出一滴眼淚。


    哀大莫過於心死。


    雲安楠越是這樣,洛櫻越是擔心她。


    她深愛的衛元則背棄了她,現在她的娘又離她而去,她實在害怕她經不住打擊走上絕路,所以一直陪在她身邊。


    洛櫻一直猶豫要不要將雲夫人的遺書交給雲安楠,她害怕這份遺書真是雲夫人親筆書寫,若讓雲姐姐知道雲夫人是因為想保護她,才選擇了自殺,她不知道已經處於崩潰絕望之中的雲安楠能不能承受得住。


    可是,如果不將這份遺書交給雲姐姐,就不能斷定這封遺書的真偽,或許雲夫人的死另有隱情也說不定。


    再說,雲夫人心心念念,甚至以死想換雲姐姐一個平安,如果雲姐姐能夠換一個角度想,她更加應該好好活著。


    猶豫良久,她最後還是將信交給了雲安楠,當雲安楠看到那封信時,整個人在瞬間垮掉了,就像抽走了三魂七魄,呆滯的癱軟在地,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的神情告訴洛櫻,這就是雲夫人親筆所寫,洛櫻有些後悔讓她知道了這樣的真相,她緊緊的抱住了雲安楠:“雲姐姐,你說話啊,你說句話好不好,哪怕不說話,哭出來也好。”


    “是啊,雲姑娘,你不要嚇我,你說句話好不好……”裳兒也在一旁哭求。


    “……”


    沒有了。


    這世間最愛最愛她的娘沒有了。


    為了保護她,娘竟然選擇了死,這對於她來說是多麽殘酷的真相。


    娘,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你可知道,你死了,就留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活著有什麽意思。


    哪怕是死,我也願意和娘在一起。


    對不起,女兒對不起你,連你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對不起……


    “雲姐姐,你娘為了保護你,寧可舍了性命,她一定是想要你好好活著,一定是……”


    這樣的話,洛櫻不知勸過多少遍,雲安楠卻無動於衷。


    “……”


    “雲姐姐,難道你要讓你娘死不瞑目嗎?她是多麽的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來。”


    “……”


    “那天,我去看望她時,她告訴我,她這一生什麽都不求,隻求雲姐姐你能夠平安康泰,雲姐姐,你醒醒,你不要再這樣了。”


    “不,我什麽都沒有了……”雲安楠終於開了口,她的聲音沙啞到破碎。


    “你有,你還有我。”洛櫻放開了她,然後用力的握住她的右手,飽含著眼淚,一字一字哽咽的重複一遍,“你還有我……”


    “櫻妹妹……”她忽然笑了笑,伸出左手輕輕的撫在她的眼角,拭去她的眼淚,眼睛裏有什麽情緒漸漸湧上,在快要流出眼淚時侯又凝結住,看了看洛櫻,又看了看裳兒,“還有裳兒,能認識你們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隻是娘走了,我再也沒有娘了,櫻妹妹,裳兒,你們兩個知道嗎?爹死後,我一直和娘相依為命,如今她走了,我想我……”


    她已存了追隨爹娘之心,心裏反而沒那麽痛了,反正很快,他們一家三口就要團聚了,雖然她是爹娘撿來的,可是他們待他比親生女兒還親。


    餘下的話,她突然停住了,指尖溫柔的劃過洛櫻的臉頰,轉口道:“櫻妹妹,裳兒,我要帶我娘回金陵,將她和我爹葬在一起,你們兩個一定要……好好保重。”


    “雲姑娘……”裳兒已經泣不成聲。


    “雲姐姐……”


    洛櫻感覺到雲安楠真的心死了,在和她絕別,不,她不要這樣,她不該將那封信交給她,徹底將她的精神擊潰了。


    怎麽辦?


    她要怎麽辦?


    她曾麵臨過那樣慘烈的生離死別,卻活過來了,支撐著她走到現在,不是別的,而是仇恨。


    可是雲姐姐的情況和她不同,她又拿什麽仇恨來激起她的意誌?


    沒有仇恨,還有家人。


    雲姐姐還有家人,庭尹,庭尹也是陸家人,還有老坊主,老坊主把雲姐姐當親孫女看待,尋了她這麽多年,她要不要將一切真相都告訴她?


    忽然,她想到了老坊主說的話,“一代隻能出一個守護人。”


    她的心在瞬間跌落。


    “雲姑娘,雲姑娘……”


    正此時,忽然聽到門外傳來厲晧沙啞而焦慮的聲音。


    這幾天,他並不在長陵城,他滿世界的尋找雲安楠,卻連一點消息都沒有,今天一回來,才得知了這樣的噩耗,他立刻就飛馬趕了過來。


    很快,他就從門外衝了進來,滿臉急色,一看到雲安楠跪跌在地,他的心瞬間抽痛,恨不能代替她痛。


    同時,他又覺得很疑惑,從雲安楠的臉上看不到半點淚跡,而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他有些害怕起來。


    蹲下身子,他平視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很空洞,臉色更是蒼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哪裏還有當初半點機靈活潑的影子,整個人已經死了大半。


    他張張口,沙啞著嗓子顫抖的問道:“雲姑娘,你怎麽了?”


    說完,又看了看洛櫻,洛櫻悲傷的看了他一眼,無奈的搖搖頭。


    他忽然伸手一把握住雲安楠的肩頭:“雲姑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你?”


    雲安楠慢慢的轉動了眼珠看著他,聲音嘶啞道:“你說。”


    “就在出事的前一天下午,我托三弟送一些書去給雲伯母,他去時聽到裏麵發生了爭吵,三弟本想衝進去,可是聽到雲夫人喊了一聲姐姐,三弟猜想一定是鎮國公夫人,他反而不好進去打擾了,一直等在門外等了大半天,也沒見鎮國公夫人出來,後來進去送書時,鎮國公夫人已經從後門離開了。”


    他說的語速太急,就像倒豆子似的將那天秦書呆看到的事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


    他這個人比較粗,也不知道送什麽給雲伯母好,離開家尋找雲安楠時,他交待自己身邊的小廝慶子隔三岔五的去順天客棧看望雲伯母,若雲伯母缺什麽,他也好有個照應。


    隻可惜,不管是送錢,還是送物,雲夫人都不肯收。


    後來沒辦法,聽慶子說回回去雲夫人都在看書,他想雲伯母一定愛書,所以就讓慶子去找秦天賜,讓他找了幾本好書送過去。


    他根本沒有想過,在秦天賜去的隔天,雲夫人就出了事。


    “什麽?”雲安楠一驚,臉上終於恢複了一點活人的樣子,反過來伸手一把擰住厲晧胸前的衣裳,“你說姨母她去見過我娘?”


    洛櫻也覺得疑惑,那天見到吳晴時,她並沒有提過此事,而且她是從後門走的,可見,她並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


    雖然太後對雲姐姐赤發紅眼的事產生過懷疑,可是後來疑慮打消了,她為什麽會突然宣召雲夫人,難道有人從中作梗?


    “三……三弟並沒有看到是鎮國公夫人,他……他隻是聽雲伯母喊了一聲姐姐……”


    厲晧看到她的樣子,變得結結巴巴起來,因為秦天賜不能確定,所以他更加不能確定,但雲伯母的死,需要一個真相。


    “是她,一定是她。”雲安楠的眼睛裏略過狂亂而又噬血的光,在知道娘死的那一刻,她的心已經支離破碎,她不怕再去找她,哪怕要與整個衛家為敵她也不怕,她突然鬆開了手,霍地一下站了起來,“我這就去找她問個明明白白!”


    “不要,雲姐姐……”


    洛櫻生怕雲安楠在盛怒之下做出什麽無可挽回的事,就像上一次當街攔轎,若沒有教主的及時出現,雲姐姐或許早就已經死了,她不能再讓她出事。


    她立刻站了起來,一把拉住了她手。


    “櫻妹妹,你放開我!”


    “不,雲姐姐,你不能這樣去找她,這樣你連鎮國公府的大門都進不去!”洛櫻堅定的拉住她的手。


    “哪怕是死,我也要闖進去!”


    “不行!”厲晧也突然站了起來,趁其不備,伸手就往雲安楠胸口點了一下。


    雲安楠急道:“厲晧,你做什麽?”


    “得罪了,雲姑娘,我不能再讓你冒險,你先和洛櫻妹妹在這裏守著雲伯母,我一定將衛夫人帶到這裏來見你!”


    說完,厲晧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


    洛櫻輕喝一聲,厲晧素來有些魯莽,他這樣跑過去,會讓厲衛兩家的關係瞬間出現裂痕,現在一切都按照她的計劃走,她不能打破皇帝和太後之間的力量平衡。


    一旦平衡被打破,太後就會占有絕對的優勢,這對她,對小十都是有害無益的,甚至有可能會破壞整個計劃。


    厲晧這時哪裏肯理她,他一心隻想著替雲安楠尋找一個真相:“洛櫻妹妹,這件事,你不用管了。”


    說完,拔腳就要走。


    “阿涼,十一,給我攔著他!”洛櫻沉聲一喝,隻瞬間,阿涼和十一已經擋住了厲晧的去路。


    厲晧又急又怒,回頭瞪著洛櫻道:“洛櫻,你讓他們立馬離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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