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丫頭,櫻丫頭……”


    一見到洛櫻,張氏紅著眼睛,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伸手朝著洛櫻的方向抓去。


    “三嬸嬸,你不用害怕,太醫馬上就來了。”


    洛櫻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給了她一絲安定的力量。


    張氏痛的抽搐,用力的反握住洛櫻的手:“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會的,我一定會盡我所能救你,太醫馬上就來了。”


    在太醫來之前,她能給她的隻有安慰。


    過了好一會兒,太醫終於急匆匆的趕來了,當一盆血水端了出來,洛熙光才猛然驚醒,原來張繾兒不是裝的,他的孩子當真就要沒有了。


    他被她一句窩囊廢刺激的想要發狂,還說他自私無恥,竟然在生死關頭,將自己的妻子推了出去,一個男人被自己的妻子說成窩囊廢,他當時羞憤的恨不能掐死他。


    他站在那裏渾身顫抖,念念有詞:“怎麽辦,我要怎麽辦,孩子一定不能事。”


    張繾兒可惡,可是孩子無辜,他恨的自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終於,屋子裏平靜下來,太醫抹了一把汗:“這孩子雖然暫時保住了,但還是有小產的危險,這位夫人需得靜心休養,切不可動氣,這一個月內最好不要隨便下床走動。”


    洛櫻微微鬆了一口氣,命裳兒跟著太醫去開了藥,看著張氏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她正要站起身來告辭,張氏啞著嗓子哽咽的喚了一聲:“櫻丫頭……”


    “嬸嬸還有什麽事要吩咐嗎?”


    “不,我隻是想說,謝謝你。”她的眼睛在感激裏蒙著一層輕霧般的悲傷,“若無你,也沒有了我們母子。”


    “三嬸嬸,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洛櫻心有所感的握一握她的手。


    一個女人若是嫁錯了男人,很可能就會造成一生的悲劇。


    她是如此。


    張氏,恐也是如此。


    就算孩子能保住,以洛熙光那樣極度自私自利,懦弱無能的性子,她和她的孩子未來也堪憂。


    身為女人,為何要把自己的命運附著在男人的身上,為什麽要奉信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狗屁道理。


    “櫻丫頭,這一份恩情……”張氏的眼睫悲傷的顫了一下,噏動著嘴唇,有些吃力道,“我總會記下的。”


    在張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洛櫻不知道,這是她對她的一個承諾,在未來的某一天,張氏實現了自己的承諾。


    “三嬸嬸,我知道,太醫說你要好好靜養,你趕緊先休息休息。”


    “嗯。”


    張氏疲倦的閉上了雙眼。


    看著張氏安靜的睡下,洛櫻方出了屋,一出屋就看見洛熙光緊張兮兮的站那裏:“櫻丫頭,你三嬸嬸她……”


    洛櫻憎惡透了這樣的男人:“若三叔對三嬸和她肚子裏的孩子還有一點的感情,就請你做一個男人!”


    “什麽?”洛熙光眼角抽搐了一下,“你說這是什麽話,我本就是個男人!”


    洛櫻冷笑一聲:“一個男人,若不能保護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也不配做個男人!”


    說完,甩袖便離開了。


    “你——”


    剩下洛熙光窘迫的站那裏,望著洛櫻離開的背影,氣得胸痛不已,嘴裏蹦出一個字,想說什麽,又害怕說出來會引來什麽可怕的禍端。


    這個洛櫻得罪不起。


    不過他得罪不起,不代表二哥不能出麵,像這樣目無尊長的丫頭合該要被好好教訓一頓,想著,就氣咻咻的去找洛熙平了。


    彼時,洛熙平正在書房和汪姨娘說話,因為晚飯喝了兩口小酒,說著說著就來了興致,摟著汪姨娘撲到桌案上就要求歡,兩人膩膩乎乎正要入港,就有來人報說三老爺怒色衝衝的來找他了。


    洛熙平頓覺掃興,隨即身子疲軟下來,意興不滿的說了一句:“讓他等著!”


    汪姨娘連忙穿戴好了解散的衣衫,又理了一下頭發道:“老爺,妾身先告退了。”


    “嗯。”


    汪碧池急匆匆的往門外走去,剛走到屋外,忽然不防頭一下撞到了洛熙光身上,洛熙光隻覺得一陣香風襲上心頭,身子酥了酥,恨不能將這溫香軟玉抱在懷裏好好溫存一番,卻又顧忌著二人身份之別,連碰都不敢碰一下。


    想當初,沈氏將汪碧池帶回洛府,他第一眼見到她就覺得很喜歡,那時的她脆弱可憐的就像風中獨自飄零的柳絮,無根無葉,無處歸家,他想好好嗬護她,給她一個安定的家。


    為了娶到她,他在老太太那裏打了多少饑荒,偏偏老太太說她隻是個身份低微的孤女,配不上侯府的門弟,轉眼間,汪碧池成了二哥的女人,徹底斷了他和汪碧池之間所有的可能。


    後來,老太太另配了張繾兒給他,雖然張繾兒生的不比汪碧池差,家世比汪碧池也不知好了多少倍,但卻比汪碧池缺了一種獨特的女人味,心中到底意難平。


    人都說他隻娶了張繾兒一個妻子是專情,其實,他心中早已有了汪碧池,有個妻子幫他傳宗接代就行了,他再無心思納妾。


    汪碧池一見撞的人是他,羞紅著臉兒,施個禮,飛也似的跑了。


    洛熙光望著她愴惶落逃的背影呆了呆。


    他咳了一聲,以掩鉓內心春水波動的情緒,走到了書房內,洛熙平冷聲問道:“老三,你這麽急匆匆的找我有什麽事?”


    “二哥,你還不去管教管教你的那個好女兒,如今她都欺負到我的頭上來了。”洛熙光心裏窩著一團火。


    洛熙平本還以為出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原來是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左不過就是櫻丫頭得罪了老三,做長輩的不和晚輩計較也就過去了,偏偏老三是個量小之人,像個女人似的,這點小事還跑到他的麵前來告狀,


    他臉色一沉,故作不知的皺著眉頭問道:“你說是哪個?”


    “除了櫻丫頭,還能有哪個敢如此狂縱,連自己的親叔叔都不放在眼裏。”


    “她怎麽了你?”


    “剛剛他跑到我屋裏,對著我就是一頓喝斥……”


    洛熙平沒耐煩的打斷:“我不要聽你說這個,我隻想知道你做了什麽?”


    “我……”洛熙光有些難以啟齒,想了想,又道,“我和繾兒鬧了點矛盾,這本是我夫妻之間的事,她一個小輩插什麽手。”


    洛熙平有意無意把玩著手裏的琉璃串,冷笑道:“櫻丫頭的確口角鋒芒了些,可她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否則這家也不能讓她管的井井有條。”


    “二哥,你什麽意思,難道我那是不講道理的人!”


    洛熙光見洛熙平竟然如此護短,偏私,氣的臉紅脖子粗。


    “你講道理,刺客來襲的那一晚,你把你妻子推了出去?”


    “……”


    洛熙光頓時臊的滿麵通紅,若他知道洛熙平其實是五十步笑百步,他一定會出言反駁,隻是那晚太過混亂,後來,他嚇得什麽都不知道了。


    “老三,你房內的事我做二哥的本來也不好管,不過,有件事我必須要提醒你,妻子是你的,孩子也是你的,若你自己不能護著,難道櫻丫頭還不能護?”


    剛剛他就聽說,老三在屋子裏打雞罵狗,然後和張氏發生了爭執,他想夫妻之間的事,他也不好管,就隨他們去了。


    必然是張氏遇到了什麽事,求助無門,櫻丫頭一回來就被她的丫頭請去了,否則,櫻丫頭好好的跑到他們兩口子的屋裏去做什麽,她沒那麽閑。


    “……”


    洛熙光更加臊的連立足之境都沒有了,看來在他來之前洛熙平已經知道發生什麽了,他著力維護洛櫻,還不是因為洛櫻和衛元極,陵王的關係。


    二哥啊二哥,枉我們從小相依為命,凡事我都聽你的,連池兒都拱手相讓了,到頭來,你卻連一點尊嚴都不肯給我,讓你的女兒爬到親叔叔的頭上來作威作福,這是何種道理?!


    正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洛熙光含羞帶辱,悻悻的告辭而去,一路上失魂落魄,不知怎麽的,走著走著就走到汪碧池所住荷香苑。


    他站在荷香苑的後門口,朝裏張望了幾下,見後門竟然虛掩著,悄悄推開門,鬼使神差的就走了進來。


    一路走到汪碧池所住的西次間,駐足在那裏,勾著脖子朝裏望著。


    從蒙著明瓦的窗戶口看到一個前凸後翹的妖嬈剪影,屋裏燭火幽幽,蒙在那道剪影身上,散發著一種誘惑人想要犯罪的明明暗暗的光。


    想進去,又不敢。


    離開,一時間又不知道去哪裏。


    在外麵待的久了,回到家反而會覺得不適應,除了張繾兒,他又沒有美妾相伴,溫柔以待。


    “姨娘,今日你也乏了,趕緊歇息吧!”


    屋裏傳來一個丫頭的說話聲。


    “唉……”汪姨娘淒婉一歎,“自從得知姐姐落了難,一天之中囫圇也隻能睡著三四個時辰,息下也睡不著。”


    “姨娘也該為自己想想,好不容易懷上了,還掉了,你就不要再為夫人的事一再觸怒老爺了,再說,即使夫人知道了,也不會領你的情。”


    “可是姐姐她……”汪姨娘語氣不忍,“說到底,還是老爺太薄情狠心了。”


    “姨娘這樣的話可不敢亂說,萬一讓老爺聽到了,連他重病時你照顧他的那點情份也沒有了。”


    “情份,嗬嗬……在他打死麗鵑的時候,我和他的情份就已經淡了……”


    話雖如此,心裏卻垂死掙紮的不願意相信洛熙平會在某一天,像對沈毓淳一樣無情的對她。


    此生,她隻有他作依靠,他應該對她還保留了一份真心吧。


    “姨娘莫要傷心,老爺待你還是有情份在的,他雖然生氣,不也很快就解了你的禁足,隻要你能籠絡了老爺的人,不愁以後沒有孩子。”


    “唉……孩子……我怕是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


    她的歎息聲雖低,在寂靜的夜裏卻顯得格外清晰,洛熙光聽的心內一陣竊喜,原來池兒對二哥也有怨恨,若他納了池兒為妾,絕不會讓她對著蠟燭空悲切。


    他恨不能立刻光明正大的走進去,將她攬入懷中,把埋藏在心裏多年的愛戀說給她聽。


    想著,他衝動的往前邁了一下。


    隻一下,就停了下來,默默站在院子裏頭的一顆大樹下佇立良久,隻到屋子裏的蠟燭熄滅了。


    “誰,是誰站在那大樹下頭?”


    忽然,有人驚呼了起來。


    洛熙光煞時一驚,左看右看,欲避無計,原來是守門的婆子賭錢輸了,要回來拿錢,一回來就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驚的她一跳。


    “出來,再不出來,我喊人了!”


    婆子抄起牆腳下擺的一把笤帚,弓著身子,抖抖霍霍的朝著洛熙光的方向走來。


    “是我。”


    生怕婆子真喊出來,到時他的臉就丟盡了,洛熙光掩著心虛,從黑暗裏走了出來。


    “原來是……”婆子覷著眼睛上前一看,原來是三老爺,她是何等精明,說了三個字,立刻就改口道,“原來沒有人……真是人老昏花了……唉,人老了,不中用了……”


    說著,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嘀咕著走了,走到牆角邊放下笤帚轉身就跑了。


    洛熙光鬆了一口氣,不敢再待下去,因為驚動了人,他警覺的四處看看,急忙忙的落荒而逃,直走到了花園,一顆心還砰砰跳的厲害,既害怕,又覺得有些刺激興奮。


    他記得,有一次見到汪碧池在月下賞梅,那樣的場景是何等的美,想著,他就沿著石子漫的小徑,踏雪往梅園方向走去。


    夜幕下,一輪清月懸於枝頭,照著枝頭上的雪,亮汪汪的。


    “不……不要,少爺……”


    忽然,在梅園深處傳來一個女子欲拒還迎的嬌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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