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怎麽會突然出事了呢?而且還是在大半夜,趙雲天一猜,估計是王嫂子的腎病犯了。她的尿毒症,拖了很久了,就像是一枚藏在她體內的定時炸彈,隨時可能爆炸。


    王雨瑤情緒很不穩定,從她打電話的語氣來看,足以可見她有多麽慌亂。


    趙雲天低聲道:“你先不要著急,你現在是在家,是在醫院?”


    “我在醫院。”


    “把位置發給我,我馬上趕來。”趙雲天開口說道,在得知這個消息時,他便已經睡意全無。


    趙雲天沒有掛斷電話,一邊穿鞋,一邊打開房門往外走,因為手腳太匆忙,不小心將櫃台的某個東西給打翻了,雲紫蘭聞聲走出了房門,隻見趙雲天一副要出門的勢門,不由得問道:“這麽晚了,你還幹嘛去?”


    趙雲天直言道:“瑤瑤的母親發病了,我要去醫院看看。”


    “你現在趕過去也幫不上忙,不如等明天天亮之後再去看望吧。”雲紫蘭道。


    “要是等到天亮,黃花菜都涼了。”趙雲天急促的回答道,他太了解王雨瑤了,如果不是到了走投無路的關鍵時刻,這丫頭絕對不可能這麽晚還來打擾他。


    “那我跟你一起去。”雲紫蘭見勸不起趙雲天,可能也發覺情勢有多麽危急,想也不想的說道。


    見狀,趙雲天沒有阻止,微微點頭,雲紫蘭從房裏拿起了提包,兩人剛走到門口,頓時想起驀然遺漏了什麽東西,立即停住了腳步。


    “你怎麽了?”雲紫蘭見趙雲天不走了,疑惑的問道。


    “忘記拿東西了。”說著,趙雲天便徑直走向了陽台,然後在雲紫蘭茫然的觀望中,摘下了西瓜藤上唯一的那顆西瓜,放入一個塑料袋裏,提著便走了回來。


    “你怎麽把它給摘了?”看到這一幕,雲紫蘭大為吃驚。他可知道趙雲天有多麽寶貝這顆西瓜,之前回來時,茵茵說要吃,毫不猶豫的被拒絕了,現在怎麽說摘就摘?


    “先別問那麽多,到了你就明白了。”趙雲天不想在這兒浪費時間,開門便往外走去。


    雲紫蘭愣了愣,心裏更加困惑,憑借她對趙雲天的了解,清楚的知道,他可不是一個無端放矢的人,一切不符合邏輯的行為背後,定然是有所原因!


    難道西瓜可以治病?!


    不會吧,王雨瑤的媽媽可是尿毒症,泌尿功能本就衰竭,平時像西瓜這種多汁多水的水果,碰都碰不得,又怎麽可能與治病搭上關係呢?


    雲紫蘭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任要以科學的角度去計較某些事情,可能趙雲天在替她治傷時,便早已跳出現實的規律。


    一個傷口愈合要多久?至少一個星期,其中要經過止血,發炎,流膿,再生,起疤數個階段,無論其中每一個步驟皆至關重要,無法跳躍,也更不可能一蹴而就。


    雲紫蘭的心裏頓時升起了一絲期待,如果不出所料的話,趙雲天多半可能就會用這個西瓜,創造一個意想不到的奇跡。


    ——


    醫院病房外。


    王嫂子剛經過一輪搶救,終於從急救室推了出來,暫且撿回了一條命,而醫院方麵下達了病危通知書,非常含蓄的告知,病人時日不多。


    身體各個機能出現罷工,而且還出現的全身性血腫,到了晚期腎衰竭,一般到了這個程度,基本上算是回天乏術了,哪怕是有腎源,以病人的身體狀態,也不可能通過做手術再挽回生命了。


    王雨瑤望著病床上昏迷的母親,早已經是哭成了一個淚人,而王建業坐在妻子身旁,握著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原本已經有些佝僂的身軀,變得更加蒼老了。


    這一天,他們可以說已經等了好久了,隻是沒想到會在今天到來。


    等待死亡,絕對是人生最為無奈的選擇,也是最絕望的守候。


    此時,病房外匆匆忙忙的來了一行人,其中一個中年婦女,正是王嫂子的表姐妹,她在得知之王嫂子病重後,便匆忙趕至。王雨瑤喊她叫湯姨。


    “情況怎麽樣?”


    “剛從急救室推出來。”王雨瑤回答道。除了湯姨之外,她還帶來了自己的女兒,以及一個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王雨瑤見過,他在不久前曾來過一次自己家裏,當時以相親者的身份。


    王嫂子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在最後的時日裏,她想幫自己女兒找個好的歸宿,隻有這樣,她方能死得瞑目。這個年輕人,正是湯姨家鄉那邊的青年才俊。


    家裏很有錢,而且他本人也是年少有為,出身於名牌大學,現正在政府部門工作,前途不可估量。


    王嫂子初見這個年輕人時,便很滿意,畢竟自己家的家境就這個樣,窮困潦倒不說,還欠了一身外債,能夠找到一個條件如此之好的女婿,可以說是走了大運。


    而這個年輕人也看上了王雨瑤,想這樣清純可人的姑娘不多見,沒有一些世俗女孩身上的拜金氣息,總而言之,第一次見麵,他便一見鍾情。


    隻是王雨瑤對於他並沒有什麽意思,更何況在她心裏已有喜歡的人了,至於其他的男人,根本就沒有容納的位置。當時,她還很生氣對她媽說,不要管她的婚事,以後找什麽樣的男人,她自己去做選擇,不想由別人來左右。


    王雨瑤一向乖巧,向來對於家裏的話是言聽計從,而這一次,態度表現得很強硬。王嫂子自然知道為什麽,沒有多說,心想慢慢磨,總能磨得動。


    小趙,的確是個好人。


    不過,好人歸好人,以後的日子離不開柴米油鹽,她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受苦,找一個富貴人家嫁了,就不會活得那麽辛苦了。


    “雨瑤,我已經聯係了我的姑父,他正好是這家醫院的科室主任,馬上就會安排最好的醫生來替伯母治療,你不必擔心。”那個年輕人當即上前說道。


    王雨瑤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這個年輕人名叫項泰,不是本地人,家裏做的是煤炭生意,有好幾個礦,很有錢!在北海以及首京都有房產,家產至少有幾個億。


    項泰文質彬彬,一表人才,家世優渥,換作別的女孩子,碰上這麽好的男生,一般沒有什麽抵抗能力,或許放在之前,王雨瑤也會欣賞這樣的男生。


    隻是現在,她更喜歡趙雲天那樣的男人,因為喜歡他這個人,所以喜歡他所有的一切。


    過了半個小時,王嫂子悠悠醒來,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便以輕微的聲音在喊著王雨瑤的乳名。


    王雨瑤聞聲之後,立即走了過去:“媽,我在這兒呢!”


    王嫂子臉色蒼白,極為虛弱,仿佛說上一句話都很費勁,她緩緩的側過頭,望著傷心欲絕的王雨瑤,臉上牽強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瑤瑤別哭,做一個堅強的孩子。”


    王雨瑤抿著唇,想要止住眼淚,可是卻流得更加凶猛。


    “孩子,媽媽活不了多久了,隨時可能撒手人寰。”


    “媽,你別說了,你不會有事了!醫生說了你還有救的!”王雨瑤搖晃著腦袋,她知道自己的母親,正在交待遺言,這種不祥的預感,在她心裏萌芽發酵,愈發強烈。


    “我是個什麽狀況,我知道。”王嫂子苦笑道,剛從鬼門關晃了一圈,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態。


    “嗚嗚嗚。”王雨瑤哭得更加傷心了,眼淚嘩啦啦的流。


    “姐,您放心吧,瑤瑤,我一定會幫你照看好,讓她過上幸福的日子。”湯姨俯身湊了過來,輕聲說道。


    王嫂子見到了湯姨,麵容微微一動,又看到了項泰,微笑道:“小項,你也來了。”


    項泰當即上前問好:“伯母,你完全不必擔心,我已經打電話通知我姑父,他馬上就會帶人趕來為你就診。”


    “謝謝。”王嫂子輕聲道,對於這個中意的年輕人,愈發滿意。


    “瑤瑤,答應我一件事,好嗎?”王嫂子側過了頭,鄭重其事的道。


    聞言,王雨瑤輕嗯了一聲。王嫂子目光微微一抬,緩緩說道:“小項是個好孩子,家裏條件很不錯,他願意出資讓你完成學業,並且還清家裏的外債,媽媽由衷希望你可以嫁給他,找一個好人家,便是一個女人一輩子最大的安穩。”


    聽到這話,王雨瑤頓時便沉默了,如果是其他事,她或許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但是在自己終身大事上,她做不到這麽堅決,更何況是一個她根本就不喜歡的人。


    “瑤瑤,我知道你喜歡小趙,但是你仔細想一想,他即便是奮鬥十年,未必能在北海買得了一套房,而且一個女人的青春有限,又有多少年可以去等一個前途迷茫的男人?再說咱們家裏的情況,本就很糟糕,如果你跟他在一起,不是在連累他嗎?”王嫂子苦口婆心的勸說道,說每一句話,極為費力。


    對此,王雨瑤抿著唇,雙手緊緊的握住了床單,內心很是糾結。


    “瑤瑤,你想要媽媽死不瞑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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