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楊孟和馮江,也都未曾想到再次見到自己的老大,會是這樣的場麵,這樣的情形。


    從前的那個意氣風發的顧疏遠,那個一身光芒的顧疏遠,已經消失不見了,現如今的顧疏遠,身上再也找不到過去關於那個顧疏遠的一點一滴,再也找不到了。


    憔悴不堪,臉色蒼白,鎮定劑,繩子,是病房裏麵常備的東西。


    兩個人站在病房門外,看著那個躺在床上,帶著呼吸器的男人,心裏格外的不是滋味,也沉重著,不敢進去。


    梅教官來的時候,就看到楊孟和馮江在顧疏遠的病房門口猶豫著,走來走去。


    一如既往的嚴肅神情,走到兩個人麵前,冷聲道:


    “你們兩個在幹什麽?”


    楊孟和馮江一驚,轉身下意識的挺直了自己的背,抬起自己的手,對著梅教官敬了一個禮。


    “教官,我們…”


    梅教官抬手打斷了兩個人的話語,搖搖頭,走到了病房門前,透過窗戶,看著裏麵的那個人,正安安靜靜的躺著,手腕纏繞的白紗布格外的明顯,


    “他今天如何了?”


    楊孟和馮江對視一眼,搖搖頭,他們知道梅教官問的是什麽,


    她問的是今天,顧疏遠有沒有發作過。


    “什麽意思?沒有發作?還是已經過了?”


    “一直都沒有醒來。”


    梅教官聞言,眉頭皺的緊緊的,站在病房外麵,看著裏麵躺著的顧疏遠,沉重了腳步。


    沒有進去,站了許久,許久,一身軍裝的照映下的,臉色疲憊又嚴肅。


    “你們在這裏看好他,最近部隊就不要去了,他什麽時候清醒了,給我打電話,我過來…”


    楊孟點點頭,梅教官也不再作多餘的停留,轉身,就走。


    卻在此刻楊孟突然又喊住了梅教官,


    “教官,我們…”


    梅教官轉過頭疑惑的看著他們,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情嗎?”


    楊孟抬起頭,臉色有些格外的不自在的看著梅教官,愣愣的問道,


    “教官,我們想問,就是…四連…四連…”


    話未完,梅教官轉身就走,和他們早前打聽莫存希的樣子情形一模一樣。


    對於莫存希,對於四連,都提及不得。


    其實最近,他們在部隊不是沒有聽到關於四連的事情,隻是關於四連隊長莫存希的消息,都逐一被掩蓋了下來。


    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部隊召開功勳獎章的那一天,整個四連所有的隊友,在所有的隊友的見證下,帶著葉柔,為了葉柔拿了烈士,那一顆顆象征著榮譽的勳章是軍中的高位親自為他們一顆一顆的別在衣領上的。


    而四連也在那次勳章的獎章會上,成為了最優秀的特性部隊,載入軍冊。


    然而那一天,當著所有人的麵兒,四連宣布轉業退役,震驚整個部隊,所有的軍政幹部都以為是玩笑話。


    在台上,一遍又一遍的為四連圓場,卻被以謝西帶頭的唐妖和張德遠,要求退役轉業。


    軍政幹部所有的人場上甩袖離去,四連受罰,懲罰單不準四連任何一個隊友,擅自離開部隊裏麵,每天和他們特種新兵一起訓練,甚至於加倍。


    什麽時候想通了,什麽時候出部隊。


    至今過去一個星期了,四連仍舊還在執著著。


    他們去過,夜同樣的去勸過,然而都被張德遠的那個暴脾氣吼了回來,到現在都不敢再去找四連。


    四連裏麵的每個人,脾氣都特別火爆,是整個軍區都知道的事情。


    現在他們問梅教官,也真的是想問,也真的想和四連一起挺過那些關卡。


    他們是隊友,不是嗎?


    然而,好像一切都是那麽的不盡人意…


    江城軍區總院…


    烈日炎炎下,唐妖,張德遠,謝西,三個人頂著那巨大的太陽,筆直的站在校場上,任由那太陽照在身上,刻骨的痛。


    嚴教官負手站在前麵,看著眼前那三張麵孔,黝黑的臉上,都是嚴肅。


    “張德遠…”


    “在…”


    “唐妖…”


    “在…”


    “謝西…”


    “在…”


    厲聲喊著那一個個名字,和從前他們列隊的時候一樣,


    “張德遠,今年二十四歲,入隊五年,唐妖,今年二十五歲,入隊六年,謝西,今年二十六,入隊六年,我們成立四連特戰隊五年,這五年來,四連特戰隊,共執行的特殊任務三百二十餘起,潛入敵人部隊,救本國人民的特殊任務十起,圍剿任務兩百零一起,餘下,大大小小參與過的任務行動,三百七十餘起。”


    共計六年,執行任務九百零一次,同死神打交道九百零一次,這些數字,他們做教官的,都一一把他們記著,都記在心裏,都記在他們的功勳戰績裏麵。


    絲毫不敢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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